景歌往后迅速地瞥了眼斟兒哀怨的眼神,幸災樂禍的眼神閃了閃,就摸著墻角繼續移動著。
移到了門檻處出現了一雙繡花鞋,景歌循著繡花鞋慢慢地往上看去,容姑的臉就出現在了眼前,她微微笑著。
容姑五官端正,笑容可掬,體態在深宮里也被養得豐腴起來,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清秀的女子。
絲毫沒有一般穿越小說里惡毒奴仆的形象。
景歌臉上立即浮起一個笑瞇瞇的笑容,所幸眼睛大,否則一笑,連眼睛都得瞇得看不見了。
她笑呵呵地看著容姑:“姑姑好巧啊。”
容姑微微一笑,也跟著點頭:“是啊,好巧。”
視線一撇,往身后一望,只見斟兒睜著銅鈴般大的眼睛,紅著白皙的臉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景歌暗咒一聲,這眼神沒人發現她才怪了!
斟兒撞上景歌兇巴巴的眼神,微微嘟起嘴,將頭深深地埋下去,幾乎都能撞到窗沿了。
景歌剛懊惱地將視線收回去,身后就傳來了太后威嚴里帶著不耐煩的聲音:“還不快給哀家進來。”
兩人就這么跟在容姑的身后一前一后地走進去。
入目之處,太后的寢宮比景歌的小了許多,并沒有像金殿之上的臺階格局。不過倒也氣派,品味也好得不行,沒有絲毫的庸俗感。
只是一眼,景歌就將里里外外觀察了一遍,速度那也是極快,軍營里若沒有這種眼神恐怕早就被開除了。
太后眼睛卻是毒辣得很:“陛下看什么?連哀家的寢宮都不記得了?”
“兒臣許久未來母后宮里了,著實覺得這有些變化,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景歌看著太后,隨意扯了一句借口,想著以后可不能再隨便在太后面前亂打量了,她那毒辣的眼神,沒有幾個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瞞過的。
太后笑了笑,避開視線,也沒問什么。
景歌也沒客氣直接坐在了太后的下端,那張椅子是明黃色的,把手處竟有兩個碩大的金色花飾,在亮堂的殿宇內閃著奪目的光彩。
很快地,容姑便端來了一杯茶放在景歌旁邊的桌子上,景歌輕輕抿了一口,幽香的茶水沁入了整個口腔,真應了口齒留香那四個字。
太后忽然幽幽地開口:“記得往年,帝師不準你多吃甜膩之食,你便嗅著哀家宮里的糕點,日日都跑來蹭吃,就是坐在你這把椅子上的,喝著茶水急急地等著糕點端到你面前……”
說話的聲音有些小,不過殿里安靜,還是能夠聽得仔細。
景歌愣了愣,果然,容姑從門外走了過來,手里端著一盤精致粉紅色方塊形糕點,晶瑩剔透得就宛如粉色的美玉,頓時引起了人的食欲。
不禁也咽了咽口水,太后又輕聲發笑:“每次看見了桃花糕就是這般猴急的模樣,就因為帝師給你做了一回,你便纏著哀家學會做給你吃。”
她頓了頓,眉頭皺起,揮了揮袖:“哀家提他做什么,真真是掃興。”
景歌懶得看她糾結,拿了一塊就一把塞進了嘴里,糕點不大,一口下去剛剛好,順滑得就像是現代的果凍,但比果凍又粗糙了些,那是面粉才有的口感,兩者配合得極好。而里面似乎并沒有放糖,就只有桃花天然的清甜,絲毫也不覺得膩味。
她又抓起一塊朝著身后垂頭站著的斟兒嘴里塞了一塊,口語不清地道:“斟兒,你……嘗嘗……當真不錯。”
斟兒哪里敢咽,這里可是太后的宮里,看見太后腿腳就打哆嗦的她,哪里敢當著太后的面不顧宮規,她含著一口清甜的東西,立即跪下:“奴婢當不得。”
景歌擺擺手,懶得理她。
斟兒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抬頭偷偷看了眼太后,見她根本就沒有望著這邊,微微地松了口氣。
太后在他人面前從來都是威嚴得不可褻瀆的姿態,也只有才景歌面前才有發怒和真心笑著的時候,縱然景歌再惹她生氣,也是肚子里掉下來的肉,除了替她擺平一切還能怎樣。
景歌自然不知道眾人所想,對太后雖有惶恐多半也是不懼的。一盤糕點快被她吃完的時候,還剩了幾塊,她打算喝口茶就算了的。結果太后忽然開口:“把桃花糕都吃完,不許剩一個,每每都不吃完,習慣地留下幾塊,這天下還有著許多人吃不飽飯呢。”
景歌愣了愣,能為百姓考慮的人向來不會太壞,她費勁心思地想要殺了容城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女兒的皇位罷了。
此時,景歌不由地對她改觀。
做一個母親容易,但做一個全天下人的母親的難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