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慘白,微風帶著夏夜陣雨過后的陣陣土腥味襲來,沐清苑稍稍緊了緊衣衫,并沒有內力消去這并不屬于寒冬的冷意。
今兒這天,怕是上一次四大陸決戰(zhàn)敗北的懲罰吧。
所謂風調雨順,不過正常時令;而失敗了,那季節(jié)可就不正常了。而季節(jié)一不正常,所有的生活將會亂套。
特別是沒有特殊能力的人,完全就沒有辦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生活。
而上一屆的大陸盛會,他們所屬的南水大陸恰好就是那一次墊腳的存在。所幸,這樣不正常的天氣,也就每年三個月而已。
而今年的三個月,似乎長了一些。
沐清苑停下了腳步,感受到身上那件衣服傳來的暖意,一時之間終于想起來這最近的不對勁兒了。
他說怎么來了水和云國五年,怎么就今天才感覺到以前在安國的時候的那種極端天氣呢。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沐清苑沒有多想,立馬轉身飛回到公主府。
他怎么可以這么傻!
十年前,四大陸盛會,南水大陸最后一名。每年將會有三個月不正常的天氣,至于三個月究竟是怎么分配的,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知道。
他和水云蓮因受奸人所害,流落到鳳麓書院,當了鳳麓書院小學班的學生。三年小學畢業(yè)后,剛一回國,沒多久便出現了為期兩年的兩國戰(zhàn)爭。
而那個時候回國途中,他失了記憶,唯獨失了關于她的記憶。
那一年,他十三歲,她十一歲,再次相見,便是戰(zhàn)場。
而這一場戰(zhàn)爭,他失了光明,卻抓住了黑暗中伸出的手。
兩年后,他為她國之質。是水云蓮要求的,或者安國也只能交出沐清苑。畢竟誰都知道安靖女國只有沐清苑一個皇子。
那一年,他十五歲,她十三歲。
她因他刁蠻了性子,他為她磨平了棱角。以前桀驁不馴,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會為了她改掉自己的性子,蟄伏了起來。
而她為了他變成了帝都第一大紈绔,凡事有了不順心的事,都一律報之以武力。
所以他們不懂為什么蓮公主自從打了勝仗回來,性子就變得刁蠻強橫了,人人都以為她這是得了功名開始驕傲了起來。
但是不是,她只是為了他能在帝都平安喜樂的生活下去。
他清楚地記得這十年來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清楚的知道為什么水云蓮會這樣做,因為他,因為他那不可名狀的野心。
就算他失去記憶這七年,水云蓮依就像以前那樣待他。要說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她把他看得太緊了。
只不過每次一想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明明說著嫌棄的話,但表情確是那樣的享受。他很慶幸,這幾年她一直都在。
他不敢想象如果這幾年哪怕有一次,水云蓮想要拋棄他的話,他無法想象如果恢復了記憶的他,將要怎么做?
因為在離開鳳麓書院的時候,他們兩倆的感情并沒有明朗化。
要說,他這前半輩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算計了水云蓮,算計了她為他做這些事。
但是,誰知道這算計,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呢?畢竟,現在沐清苑不是陷了下去嗎?雖然沒有水云蓮陷的那么深。
但是已經陷下去了的沐清苑,水云蓮會讓他爬起來嗎?
現在這情景,沐清苑不是正在一步一步的開始朝著水云蓮走去嗎?但這是不是將計就計,出來沐清苑,沒人知道了。
沐清苑腳步輕點房頂,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水云蓮的院子。
院子里飄蕩著淡淡地水汽,沐清苑閉著感受著這一方充足的水汽。突然眼睛睜開,里面閃現出迫人的精光,于外人而言,并不會覺得有著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會是瞎子。
沐清苑輕飄飄地一個蕩身,便將自己的身子靠近了水云蓮軟蹋上的窗子,一瞬的功夫,便溜進了水云蓮的屋子。
這個方法,還是在水云蓮無數次溜進他的房間而學到的呢。
“什么時候,你也學會這般偷香竊玉的行徑?”
就在沐清苑腳剛好踏在地板上的時候,一清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明明該是調笑般的語氣,偏生被水云蓮那淡漠的語氣說的那般莊重。
“允得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沐清苑揚了揚語氣,平素一貫淡然的聲音,此時變得有生氣多了。
原來拋下了溫文爾雅的面孔,沐清苑骨子里的那份不羈,以及被壓抑住的那份感情,也奔涌而出了。
沐清苑嘴角勾起,不再是以前那副帶著暖意笑容的人,而是活脫脫的變成了一副妖孽的模樣。
周身溫暖的氣質,也變得了邪肆惑人。
“怎么?不繼續(xù)裝了?”水云蓮從黑暗中站了出來,帶著淺笑,看著離自己不遠的男子,伸出右手,說到。
“我怕我在繼續(xù)裝下去,娘子都成別人家的了!”沐清苑嘟了嘟嘴,直接攬過水云蓮的腰,抱怨著說到。
看著沐清苑這副模樣,水云蓮好笑的拍了拍沐清苑的背。
要是別人做出這副模樣,水云蓮鐵定直接將其扔出了房間,對,還是尸骨無存的那種。可是面對沐清苑,水云蓮就不忍心了,明知道他是裝的,她還是樂意陪他演。
畢竟這世間能有那么一個人,見之便覺歡喜,他高興,你就會歡喜;他傷心,你就難過……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能讓自己的世界都充滿了不確定,那不是很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