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縣在南楚的南端,與南楚的皇城昭寧城相距兩千多里,一般人騎馬趕路走兩千多里,怎么著也需要半個月左右。
安莫雨一行人從皇家書院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走出昭寧城的范圍,天色也已經黑了,一行人才在昭寧城郊外停駐歇息,而三皇子容和所帶領的長順軍,也在安莫雨等人的周圍安營扎寨。
這一行人由三皇子容和所帶領的長順軍在前方開道,中間是容和、容玥、安莫雨等皇家書院出來的人,以及右相沈朝風的神秘幕僚,殿后的也是長順軍的副將所帶領的十幾個士兵。
軍隊跋涉千里,隨身所攜帶的物資有限,因此當此次的行軍主將容和殿下吩咐下來,每個帳篷必須住兩個人的時候,安先生的心情可想而知。
簡直和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沒什么區別。此時,安莫雨黑著臉,開口就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
“大膽!”容和身邊那個副將怒喝,“三殿下賞賜歇息之地,還不跪下謝恩,竟然還敢拒絕!你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是誰借給你的膽子!”
安莫雨覺得,這些在大人物身邊的奴仆們,是不是就只會說“大膽”兩個字?這個副將她記得,叫陳陽,是容和的隨從,也是長順軍的先鋒,身上還有一個副將的軍銜,算是長順軍的副將,主將容和的左膀右臂之一,明明外界傳言他是個油鹽不進嫉惡如仇的常勝將軍,可安莫雨卻只看到這人身上一股奮青之氣。
也不知道這位三殿下怎么想的,明明討厭她討厭得要死,偏偏自找沒趣要和她同住一頂帳篷,她可沒這么好的自我認知,覺得三殿下對她有所改觀!所以……殿下,您腦袋被驢踢了嗎?
不由得沒好氣地道,“你也知道我不過是一介教書先生,哪能讓殿下屈尊與在下同一個帳篷休息?那不是有辱你們殿下的高貴身份和尊嚴嗎?”
“你……”
不等那陳副將再有機會怒吼,口齒伶俐的安先生接著道,“更何況你不知道嗎?我還是你們家殿下的先生,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先生為尊,豈有和學生共榻之理?”
仿佛早已料到她會拒絕一樣,三皇子只是微微挑眉,輕笑道,“那先生想與誰共榻?先生別忘了,這帳篷只夠兩人一個共睡而已!”
麻蛋!要是說容玥和柳靖元,那他倆不也是學生?更何況她現在還不曉得用什么心情去面對世子殿下呢,果然做人不能太認真,現在好了吧,把性格最溫和最好說話的那個人都得罪了……
確實,所有人的面孔在安莫雨腦子里過了一遍,也沒發現有誰是比這群人中身份最高貴的三殿下更合適。
“安先生不如與這位先生共用一頂帳篷如何?”容玥不知何時站在了帳篷外,他的身后還有柳靖元,以及右相沈朝風派來的那個神秘幕僚。
“這位先生是沈大人安排來幫助我們安置流民的,也是沈大人府中的入幕之賓,既然如此,我相信這位先生在沈府的地位也不會低,你覺得如何,三哥?”
“那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容和仿佛身上沒有骨頭一樣,懶散地躺在主位的貴妃椅上,表情莫測。
“我愿意啊!”安先生立即舉雙手贊成,兩只眼睛里恨不得飛出星星。
世子殿下臉色恍惚中黑了一下,怎么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只要安先生不介意,在下歡迎之至?!蹦巧泶┖谝?,黑紗籠罩的斗笠之下的神秘男子幕僚如是說道,他說話的嗓音有些喑啞,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經壞過嗓子的緣故,然而安莫雨卻不在意這些,只要有人能幫她擺脫陰魂不散的三殿下,是誰都好。
“不介意不介意,我也很樂意的!”
這下,換三皇子殿下黑了臉,所以她的意思是,和他共榻她就不愿意?冷冷地哼了一聲,甩袖道,“既然如此,各位就回各自的帳篷歇息吧,本宮不奉陪!”
安莫雨白了一眼轉身背對著眾人的三殿下:切,更年期。
轉身就大步走出了帳篷里,跟在那個沈家的幕僚身后,走進了今晚要用來歇息的地方。帳篷不大,里面卻清爽干凈,帳篷的正面敞開,有微風透進來,一點也不悶熱,角落里甚至還點著一小束不知名的青草,散發著淡淡的草木的清香味,感覺好像是認真打掃過了一樣。
帳篷里席地鋪好的地毯上,放著一床單薄的被子,這大概就是今晚兩人歇息的地方,安莫雨跟在那人身后走進去,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往地毯上一坐,這里面不像三皇子那個騷包的帳篷,里面還有貴妃椅軟塌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樸素干凈得只有一張地毯和薄被,不過卻很能讓安莫雨安心。
“對了,還沒請教這位先生貴姓呢?”安莫雨盤腿坐在地毯上,歪著腦袋看那男人脫了衣裳掛在一棵半人高的木樁上。
他聽見安莫雨的話,拿著衣裳的手停頓了一下,用那沙啞的嗓音慢慢地回答,“在下……免貴姓安?!?/p>
“安?好巧啊!”安莫雨高興得從地毯上蹦起來,“我也姓安!看來我們還是同宗,簡直好有緣分!”反正在她看來,在南楚這個國家,安姓簡直就是個小姓,她從穿越至今,也只遇到過一個墨鈺和她一樣姓安。
“是啊,好巧。”
姓安的神秘幕僚掛好了衣裳,轉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