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紅袖傷心絕望的說完這一番話,竟暈厥了過去!
原來,早時(shí)莊紅袖囑咐碧澤讓廚子做點(diǎn)吃物,給納蘭傾送去。而后便躺在床上,正神游天外時(shí),被人點(diǎn)了昏睡穴。
等她醒來,發(fā)現(xiàn)靠在堡外樹林里的一棵樹上,有一頎長黑衣人背對(duì)著她。天色已晚,又在樹林內(nèi),看不甚清,隱約有些熟悉。使她害怕的是,單看背影就透著一絲寒冷殺氣和無盡的仇恨,溫暖的光線不停地被他的黑色背影吞噬,天漸漸黑暗。
莊紅袖定下心神,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將我?guī)У竭@兒?”
那人背影一動(dòng),怪笑數(shù)聲,轉(zhuǎn)過臉來,道:“紅袖,二十多年了,你還是這般好看。”
莊紅袖心內(nèi)一凜,定睛一看,驚道:“亦非?”
聞言,楚亦非苦笑數(shù)聲,低聲道:“你終于認(rèn)得我了。”
莊紅袖心下微痛,輕聲道:“你,你過得好嗎?”
楚亦非點(diǎn)頭肯定道:“怎么不好?好得緊吶。好得我天天痛不欲生。”
莊紅袖心下黯然道:“對(duì)不起。”突然又急急道:“鴻兒,鴻兒他在哪?”
楚亦非哈哈一笑,道:“終于想起那個(gè)被你狠心拋棄的孩子了?”接著笑容一斂,狠狠啞聲道:“我偏不告訴你!”
莊紅袖強(qiáng)忍淚水,點(diǎn)頭道:“只要他過得很好,我知道不知道也沒甚關(guān)系。”
楚亦非不屑道:“告訴你也無妨。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的。”
莊紅袖精神一振,靜待下文。
楚亦非道:“他就在堡內(nèi)。”
莊紅袖一驚,疑惑道:“堡內(nèi)?”
楚亦非踱步道:“不錯(cuò),他就是在你身邊十八年的蕭城冽!”
莊紅袖大驚道:“你說什么?冽兒便是鴻兒?”
楚亦非看著她迷惑又震驚的表情,心中非常快樂,之余卻有絲心痛。他擺去那種異樣感覺,木然道:“沒錯(cuò)。你難道忘了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嗎?”
十八年前?記憶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陡然拉開序幕。
蕭天宇夫婦去參加一個(gè)朋友的壽宴,四歲的蕭城冽安靜地依偎在母親莊紅袖懷中,不一會(huì)兒就睡著了。
突然一陣劇烈的震動(dòng),馬車翻倒了,從上坡滾落。莊紅袖與蕭城冽立時(shí)昏迷過去。
等莊紅袖醒來,連忙跌跌撞撞行走,急急呼喊蕭城冽的名字,終于在亂石雜草里看到了他。讓莊紅袖尖叫的是,蕭城冽那張小臉已經(jīng)血肉模糊,難以辨認(rèn)出先前那稚氣清秀的模樣了。
蘇醒后的蕭城冽完全失去了記憶,莊紅袖只道他受了驚嚇。這痛隱隱于心十八年,根源卻是在斷恨谷種下了!
莊紅袖神情恍惚,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楚亦非凝視著她,慢慢道:“當(dāng)年,蕭天宇殺我父親,奪我妻室,一年后又毀我斷恨谷!這種仇恨一旦滋長,就會(huì)深入骨髓,連著血脈,一觸即痛!你明白嗎!而你卻拋棄我和鴻兒,隨他而去!所以我也恨你!”他神情兇惡冷寂而又傷心欲絕,如癡如狂。
只聽他又說道:“聽說蕭城冽和鴻兒長相酷似!我心中就生了念頭。那天,我用調(diào)虎離山計(jì)支開蕭天宇,把鴻兒和蕭城冽調(diào)包了!哈哈,為此我不惜毀了鴻兒的臉!”說到此處,表情奇特而扭曲,笑聲怪怪而嘶啞。
莊紅袖越聽越痛,道:“你怎么下得了手,你知不知道他的臉給他帶來多大的痛苦?”
楚亦非神情漸狠,惡聲道:“我這是為他好!你不是不要他嗎?我偏生讓他在你身邊享受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至于蕭城冽則要在斷恨谷受盡我的虐待!哈哈!你不要這樣看著我,這都是因?yàn)槟愫褪捥煊疃穑∥乙阋餐纯嗳f分!”
莊紅袖心口生疼,暗道:“我這是遭到報(bào)應(yīng)了吧!”
她抬眼看見一張被仇恨浸泡的變形的臉,道:“你做到了,我心里很疼。我只問你,你把冽兒怎么樣了?他是個(gè)乖孩子。”
楚亦非哈哈一笑道:“他現(xiàn)在叫楚嘯鴻啊,管我叫爹呢!不錯(cuò),他很乖,很孝順我。只可惜他是你和蕭天宇的兒子。沒辦法,這是天意。”
莊紅袖淚水不盡,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huì)發(fā)展到這種地步。而楚亦非接下來的話,更是令她心如刀絞、萬念俱灰。
只聽楚亦非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嗎?告訴你吧,他也在蕭家堡,在鴻兒的大牢內(nèi)。”
莊紅袖猛一抬頭,顫聲道:“怎么會(huì)這樣?”
楚亦非嘆道:“是咱們的乖兒子把他給捉了。真是大快人心啊。紅袖,你生的好兒子喲。”
莊紅袖心中悲痛道:“他們是兄弟,你為何如此殘忍?”
楚亦非笑道:“兄弟,兄弟相殘,不是很好嗎?”
莊紅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全身發(fā)抖,寒心道:“楚亦非,你變了!你是魔鬼!”說罷,猶如枯葉跌地!
楚亦非心內(nèi)一驚,忙扶她起來,雙手竟不自主地發(fā)抖。這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嗎?
待莊紅袖醒來,就火速趕到烈風(fēng)軒,求蕭城冽放人。蕭城冽自是不允,而莊紅袖又覺往事難以啟齒。正在此時(shí),蕭城凝和納蘭傾來了。
看著莊紅袖暈厥過去,蕭城凝朝蕭城冽大叫道:“哥!你怎么回事嘛!我都有些不認(rèn)識(shí)你了!”說罷,跑過去把莊紅袖從蕭城冽手中接過來,失望又心焦地?cái)v扶著母親走了。
蕭城冽自語道:“我本來就不是你哥,我本來就是這樣!”跟在蕭城凝身后的納蘭傾心內(nèi)一震,停頓一會(huì)兒,還是走了。
蕭城冽兀自站著,喃喃自語:“原來我不是蕭城冽,我只是個(gè)冒牌貨!我是誰?蒙面前輩,為什么,你不告訴我?”
下雨了,他依舊紋絲不動(dòng)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