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城冽神情憂傷的凝視著那包圍著自己最深愛的人的火光,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站著,與世隔絕般的站在逐漸變黑的光影里,臉開始晦暗不清,表情都潛藏在陰影里。
“遼潤,遼遠,送我去泯情崖。”他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帶著冬天的特質:凜冽且寒冷,還有冰雪的落寞與刺骨。
那二人惶恐跪下,恐慌道:“不要啊,少主!”
蕭城冽冷冽一笑道:“沒有武功,沒有林柔,沒有權位。像地老鼠一樣茍延殘喘,這不是我的作風!既然柔兒讓我活,我就要為她活得精彩。”
“少主!”遼潤與遼遠還想阻止,只是語言是多么蒼白無力。少主想要的生活,只有冥蛇老人能給。
“屬下遵命。”遼潤嘆了口氣,無奈的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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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難得的好。蕭城冽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袍,沒有戴面具。
“少主,轎子來了。”遼遠恭敬道。
蕭城冽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蒼白。
就在他掀起轎簾跨進轎子的一剎那,聽見一人慌亂破碎的聲音:“哥!”
他的背一僵,險些落淚。這個一直在他身邊的妹妹,這個巧笑倩兮活潑可愛的妹妹,如今成為什么模樣,是那么的消瘦無助冰涼。
而他,已經無法回頭。蕭城冽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放淡,不去看她蒼白流淚的臉:“凝兒,去斷恨谷吧。幫我照顧好娘,對她說,下輩子,我會做她的好兒子,做你的好哥哥。”
蕭城凝哭喊道:“哥,你一直就是我的好哥哥!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下輩子!哥,我要你好好的!我求你了,哥。”
不可能,不可能了。蕭城冽沒有哭。他早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能力了。
蕭城凝撲過來,抱住他的后背,拼命地哭喊,死不松手。
“放開。”蕭城冽心里一滯,仍然固執的拒絕。
“不放!哥,我不能失去你!娘也不能啊!”蕭城凝死活不松手。
“放開,如果你不想死。“蕭城冽嘴角邪惡的一歪,語氣冰冷。
“哥?!”蕭城凝愣怔中,不知不覺松了手。
蕭城冽趁機上了轎子,等待他的重生。
蕭城凝空著手,心劇烈的疼痛,淚水洶涌。后來終于在喜歡休醉不成,哥哥蕭城冽死去后,枯燈木魚,長伴一生。這是后話。
蕭城冽閉上雙眼,喃喃自語道:“楚嘯鴻,我要你嘗嘗失去心愛的人的痛苦。”
泯情崖。長草荒蕪。亂石縱橫,雪花飄茫,迷蒙中似乎有仙女下凡,白衣飄飄,冷寒清雅。那面孔像極了納蘭傾,她甜美的一笑,竟然又變成了林柔。
只一瞬,出現在三人面前的不再是美人,而是一個無底深淵,透著寒氣,巨口惡張,陰氣洶涌。蕭城冽幾人心中陡寒,幾欲逃竄的那一刻,忽然畫面轉變了。眼前是一片桃花盛開,落英繽紛,小溪蜿蜒,景色宜人。
這一驚一乍一喜,令人神魂不定,不知身在何處。
蕭城冽努力攝住心神,心知是冥蛇老人的幻術。他作揖道:“晚輩蕭城冽前來拜謁,還請前輩賜予一面。”
他連喊數聲,那石門才緩緩裂開。一條黑黢黢的冗長的甬道,透著陰寒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呈現在三人面前。
遼潤與遼遠提心吊膽,勸道:“少主,我們回去吧。這里透著些許古怪。”
蕭城冽一揮手,示意二人噤聲,自己慢慢走了進去。這時石門轟然關閉,阻住了跟隨前往的遼潤與遼遠。
蕭城冽微驚,隨即定下心神,摸索著前行。行不多時,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石門,擋住了去路。蕭城冽四下摸索,正自不解,突然無意間觸動機關,那門卡卡著緩緩轉開。這時有刺目的光亮,照射過來,令他一時睜不開眼睛。
待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這間室內布滿了金銀珠寶,光芒奪目。冥蛇老人盤腿端坐,閉目養神,頭頂懸著兩顆璀璨的夜明珠。
蕭城冽一喜,忙跪倒在地,道:“晚輩蕭城冽不才,拜見冥蛇前輩。”
無人應答。
蕭城冽有絲疑惑,聲音加大道:“晚輩蕭城冽不才,拜見冥蛇前輩。”
依舊沒有回應。蕭城冽心生疑竇,慢慢上前仔細端詳,試其鼻息,已然冰涼。
蕭城冽大驚,繼而絕望,頹然坐到地上。
不禁哀哀自語道:“沒想到,果真是天滅我也。”
這時,他無意間看到一本書,心念一動道:“莫非是幽冥錄?”
他爬過去一看,果然不錯。那三個字閃著綠瑩瑩的光,好似一鬼府記簿。他翻開來,發現里面竟然夾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有緣人親啟”。
他連忙拆開邊看邊念道:“老夫預知大限已到,特留此函與你。希望老夫的畢生心血后繼有人,并且能幫助你達成夙愿。幽冥錄學成極快,只是惡毒冷血,故老夫應該為你換一顆狼心。只可惜,老夫有生之年沒有等到你。現在你只有不動人類的‘情’字,方能修習成功。萬一一時置情,輕則身受重傷,重則功力全無,筋脈盡斷而亡。切記,切記。老夫遺體旁是冥蛇劍與幻術藉。冥蛇老人絕筆。”
蕭城冽讀畢,將信函折放好,跪倒叩頭道:“多謝師父教誨!弟子謹記!”
然后他就開始在泯情崖底修煉武功。故楚嘯鴻與納蘭傾到得蕭家堡,沒見到他,卻見處處凄涼死寂。
蕭城凝背著一個包袱,冷清清道:“你來晚了,鴻哥哥。”
楚嘯鴻大駭道:“怎么?難道、、、、、、”
蕭城凝已知其意,點頭道:“和死又有什么區別?等他回來,已是另一個人了。”她的聲音平靜卻越顯哀戚絕望。
楚嘯鴻急道:“大哥在哪?我去找他。”
蕭城凝搖頭落淚道:“三天前的事了。來不及了。”
楚嘯鴻愣怔間,蕭城凝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凝兒!你去哪?”楚嘯鴻著急道。
“天大地大,總有藏身之處。”蕭城凝的聲音平靜冰涼,完全不似花季少女,倒像歷經滄桑的老嫗。
“凝兒,你跟哥回斷恨谷吧!娘親想你了。”
“不了,鴻哥哥。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凝兒,凝兒。”楚嘯鴻痛徹心扉的望著自己的親生妹妹,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喃喃的念道。他終是沒有盡到保護妹妹的責任。
“我們走吧。”納蘭傾不忍輕聲道。
楚嘯鴻緩緩的點了點頭。
木已成舟,已成定局。
蕭瑟揚花落,竟是天人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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