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我能單獨和你談談嗎?”明清的語氣冷冷的,卻依舊維持著風度。
季斐不耐煩的上前兩步,“明將軍,這里不歡迎你,你還是快回去吧,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明清置若罔聞,只等著慕白的回答,不過看他這架勢,不管慕白是不是點頭,他也勢必要談一談了。
慕白淡淡笑了笑,如飛雪漫漫,冷月臨江,伸手拉了拉正處于即將爆發的邊緣的季斐的衣袖,朝他笑了笑,有些撒嬌似的道,“阿斐,我想吃桃花酥。”
季斐轉過頭來,眼睛里已沒了怒意,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我去給你拿。”然后便大步走開了。
“季相對你倒是上心得很,他就這么放心讓我跟你獨處一處。”明清冷冷的哼了一聲,掩不住的嘲諷之意。
慕白無所謂的笑了笑,“他不是放心,只是尊重我罷了。明將軍此來,不會只是為了嘲諷我吧?”
明清有些變了臉色,不過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儒雅之態,“不論如何,請你前去看看輕軒吧。他如今為了你,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成日里借酒澆愁,什么事也不管,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哪里還有半點從前戰場上叱咤天下的大將軍的樣子。”
“就算那件事,是他對不起你,但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如今這個樣子,你真的半點不顧從前的情誼嗎?”
慕白終于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細雪漫漫,就連最擅長揣測人心的明清,也無法猜到她此刻心里正在想什么。
“他會好起來的,明清。不管我去不去看他,他都會好起來的,他還有他的責任,他的大業,他絕不會任自己這樣頹廢下去,哪怕他現在傷心,也不過是一時的而已。”
明清終于變了臉色,他那樣子看起來隨時都會撲上來打慕白一頓,“你可當真是無情,若不是因為你,他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就算是他傷害過你,他自己所受的傷害也夠了。”
慕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結了一層冰,看的明清也覺得心底發涼,“那又如何?”
“他親手將我推入深淵,然后告訴我他愛我,這樣的愛,我不敢要,也要不起。是,他有他的苦衷他的無奈,他背負著你們蒼云的血債和希望,難道我就活該被犧牲被踐踏嗎?”
“我無情,是,我是無情,我不過是想過些平靜的日子罷了,明清,別再來找我了。”慕白冷冷的眼底也不可避免的帶上了一抹悲色。
這一刻,就連明清,也仿佛能感受到眼前這個女子的悲涼,然而也只是一瞬間罷了,他想著的,終究只能是蒼云,是沈輕軒的利益。
明清冷靜下來,半晌才開口道,“其實當初那件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樣。輕軒他,原本是真的打算娶你為妻,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放棄衛國支持的打算。”
“是我,是我不能眼見他毀了自己這么多年的心血,毀了蒼云的希望。是我指使你房中的侍婢偷了你的隨身佩劍,再用它殺死了衛國的小公主,買通牢中獄卒,要致你于死地。”
“害你遭受那么多苦難的人,一直都是我,你一直都恨錯了人。”
慕白抬起冰雪似的眼睛看他,半晌有些突兀的一笑。
“是你還是他,其實都是一樣。你真的以為你做這一切,他會毫無察覺嗎。我在他身邊五年,我是什么樣的人,他如何不知,他知道公主并非我所殺,但他選擇了順水推舟,定了我的死罪。”
“他選擇了犧牲我,而你,不過是幫他下了這個決心罷了。”慕白眼中,是遮不住的疲憊和滄桑。
明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連我都可以不恨,為什么就不能試著原諒輕軒?”
“你我不過萍水之交,而他,卻是我全心信賴愛慕了五年的人,被最愛的人親手背叛,傷害,那種感覺,嘗過一次就夠了。”
慕白云淡風輕的笑了笑,仿佛剛剛的悲傷軟弱不過是一場幻影,“回去吧明清,下次若見到明烈,代我向他說聲謝謝。”說著便轉身走了,也不管仍呆呆站在的明清。
季斐早在院外等候,拈了快桃花酥塞進她嘴里,眉飛色舞的不知說了些什么,逗得慕白一笑。
明清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身影,終于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