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紹澤醒過來的時候依舊是在籃球館，身邊空無一人，只身上蓋著的黎鐘航的外套證明他曾經來過。慕紹澤微皺著眉頭緩緩坐起身來，腦子清醒過來之后第一個鉆進去的是左腿脹痛的感覺，然后便是冷。

全身都好冷。

慕紹澤抱緊黎鐘航的外套把自己縮成了一團，這里只有他一個人，任他怎么軟弱都沒有人會過來嘲笑他。但是慕紹澤睜著眼睛，卻怎么都沒有再流出淚來。

就算眼睛干澀的急需要液體的滋潤，他也沒有辦法擠出一滴眼淚。

這條發泄出口已經被封死了。

慕紹澤站起身，左腿一軟差點又跌回去。他把黎鐘航的外套隨意系在腰間，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籃球館。

回教室的路上正碰到了體育老師，這位叫做尹泓的年輕老師看到慕紹澤的模樣，當場就不淡定了。

“慕紹澤同學。”尹泓叫住慕紹澤。因為尹泓本身跟這些學生的年齡差距也不是很大，課下都是稱兄道弟的，互相之間稱呼都很親昵。但是一到課上或者說什么嚴肅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會叫這些學生為什么什么同學。

慕紹澤深知尹泓的習慣，立馬停下了腳步。

尹泓走過去，先是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慕紹澤的左腿情況，然后又對著他臉上的淤青和傷口一陣研究，把慕紹澤搞得渾身不自在。

“尹老師？”

“打架了是吧？”尹泓伸手彈了一下慕紹澤的額頭，“腿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說了這個星期會帶你訓練的嗎？傷著了還怎么訓。”

“到時候就會好了，不嚴重。”

“不嚴重？”尹泓微微瞇起眼睛，“不嚴重你走路艱難成那樣。”

慕紹澤低下頭，咬住了嘴唇不再回話。尹泓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好再責備，只是嘆了口氣說道：“下午放學你在班里等著我，我幫你請個假然后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這太麻煩了老師！”慕紹澤抬頭拒絕，“我自己的腿我自己知道，不礙事的。”“你是不是準備將來體育特招？”尹泓轉了個話題，見慕紹澤輕輕點了頭之后繼續說道：“那就當提前體檢。”

“如果這次體檢不合格的話，你也可以趁早放棄體育特招的念頭認真點念書。”

慕紹澤眸子一縮，緊抿了唇沒有再說話。

尹泓沒有說假，離放學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出現在了慕紹澤班級門口，跟正好在班里監督自習的班主任打了個招呼之后帶走了慕紹澤。

兩人途徑黎鐘航的班級的時候，正在埋頭做題的黎鐘航突然抬起了頭，見慕紹澤跟著尹泓走了之后手中的筆不受控制地劃破了試卷。

去干嘛呢這是……黎鐘航皺起眉頭，拿起透明膠布撕了一段粘在試卷上。

還是跟著體育老師。

本來慕紹澤是想檢查完腿就走的，可是尹泓堅持要給他全身都做一次檢查。一頓折騰下來，等拿到報告的時候已經夜深。

尹泓向醫生道了謝之后拿著慕紹澤左腿的X光片走出辦公室，一出門就看到慕紹澤倚在休息長椅上，困到眼睛都睜不開。尹泓把X光片裝進自己的背包里，走到慕紹澤身邊坐下，輕咳了一聲來引起身邊人的注意。

“嗯……好了？”慕紹澤費力睜開眼，“沒什么事兒吧？”

“……沒事，怎么樣？餓不餓帶你吃點東西去。”尹泓笑笑。

“想吃大排檔。”“那不干凈的。”“大老爺們還在意這種東西。”“……被女朋友帶的，不好意思。”尹泓騷騷頭，一扭頭見慕紹澤雙眼放光的看著自己，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你干嘛。”

“老師你有女朋友啊。”

“有是有，不過已經分手了。”尹泓老實交代。

“啊……真遺憾。”慕紹澤咂了下嘴巴，“走吧，咱哥倆喝點小酒去。”

“你個熊孩子喝什么酒。”尹泓無奈，伸手拉起慕紹澤往外走去。

剛剛尹泓被醫生告知說慕紹澤現在的情況并不是很樂觀，他的左腿本來就有舊傷，最近又多次受損，所以不建議他再做長時間的劇烈運動。

“那這孩子將來走體育生的路，您看可行嗎？”尹泓當時問道。

醫生只是搖了搖頭。

尹泓扭頭看了眼慕紹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告訴慕紹澤剛剛那位醫生的話，或者說，該不該告訴。

不知道為什么，尹泓總覺得慕紹澤自己應該已經清楚了他自己這條腿的情況。只是現在在裝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