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若拉著她走進了舞廳，玫瑰色的燈光把屋子照得很亮，情侶們在角落里擁吻著，穿著及地的禮服。她不自然地回應著那些人過分的熱情，和他們握手：“很高興認識你們?！彼⑿χ瑢嶋H上慕翎還不太習慣這么毫無防備地被帶到這種場合，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穿著禮服而只有她穿著牛仔褲的情況下，就算這些她都不在乎……還有，她從未真正把應若當自己的男朋友。

慕翎抿了一口冰咖啡，小聲對應若說：“喂，我覺得我們這么唐突地出現不太好吧？好歹正式一點啊?！?/p>

“沒什么不好，”應若調侃地說，“你靠的是顏值。”

“那倒是沒錯，”她笑著，“無論如何，等我幾分鐘，我去換個衣服。”

“沒問題，不過最好快一點，晚上有驚喜?！?/p>

“很快的。”她含糊地答應著。晚上？她忽然反應過來什么，不對啊，復印好的紙張還在……絕對不行！要是不趕快回去把復印的紙拿上，等第二天早上估計又都要不見了。

她趁著天還沒黑趕快順著原路返回，這個時候高跟鞋就顯得愈發不合時宜，好幾次她都差點跌倒在柏油馬路上。跌跌撞撞地踱步著，就連僅存的那點優雅也都消失掉。剛剛走到一半，應若的電話打來了?！安灰呃?，很快的！”慕翎沖著電話喊道，加快了腳步。腳腕劇烈地抽動了一下，差一點就崴了腳，她不得不打車過去。

“就停在這里吧，謝謝。”慕翎把錢遞給司機。聽見司機在一邊罵：“早知道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誰要掙這幾塊錢啊，也不知道都是什么鬼非要這時候湊熱鬧，趕著投胎啊。”

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番模樣，外面撲面而來的的濃煙把她嗆得咳嗽，路上停著好幾輛救火車。

“靠邊啦，別擋路。”一個中年婦女把慕翎撞到一邊。

“這是怎么了？”慕翎問道。

“眼瞎啊，看不出來著火了，”那位中年婦女不耐煩地別過頭去，“前邊爛尾樓，這么多年沒帶來什么好事不說，沒想到這么招晦氣，早早招火燒了也好，省得放在那礙事呢?！彼只仡^對慕翎說，“傻姑娘，還往那邊去啊，這也就是沒燒著人，不然第一個燒死就是你?！?/p>

慕翎沒心思頂嘴，這位中年婦女說話雖然不好聽，但是越想越是句句在理。除了拾荒者，大概也就她最近光顧過那個爛尾樓了吧？該死，早不著火晚不著火，偏偏趕在這個時候，這下子資料全都要丟掉了。真是蠢透了！按照夏宛的理論，所有意外都是用來捉弄蠢材的愚人節禮物。

“說過別再催我！”再次聽到應若打來電話，她快崩潰了，就是給她再多的時間她也不會鎮定自若地回到舞場去找應若。最關鍵的，聽到應若的聲音又加重了她的愧疚感，“快安靜一些吧?！?/p>

“好的，我是想安靜一點，可是已經兩個小時了。我不會還要相信你只是在挑衣服吧？”依然慵懶的聲音。

“那你想說什么，我把你一個人丟下了很沒面子，那就這樣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蹦紧岚櫰鹈碱^，雖然應若看不見她的表情。

“聽著，我不想跟你吵，”應若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你在哪？”

“我現在很累，也許馬上就會回家休息。”她遠離那彌漫著濃煙的區域，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回答，“真抱歉。”她在最后加上這幾個字，刻意顯得生分一點。要是她的某個男友這樣捉弄她，一定立刻提出分手，可是應若好像沒那么小心眼，他只是淡淡地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可能是冷戰的前奏吧，也可能就是普通的一句話。要是她現在還有心情吵架就好了，偏偏連吵架的心情都沒有。

她是真的累了，連喘息都覺得疲憊，每一分鐘和應若在一起，她都覺得累贅。也許是她累贅。慕翎那晚上睡得好沉，就像她從未把那些文件偷走復印過，它們也從未被火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