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往事搖搖晃晃仿佛被捏成碎片的光線,慢慢從掌心流出,漫長無盡,一片一片如同破碎的流年。
窗外
月光如一團銀色的火焰
夜空
一道優美的銀色弧線劃破鈷藍的錦緞。
——題記
愛上一條魚
楓筱漫戀
“誰叫尹姝兒,外面有人找!”高一(8)班那個最油腔滑調的男生惡心地叫著。尹姝兒站起來,走到班門口,對那個男生翻了個程度很輕的白眼:“好好說話要死人啊!”接著便不再理會,走出去才發現,原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夏君依,她很開心的一笑,拉著夏君依的手說:“依依,你怎么來了?”“肯定有事唄。放學后在校門口等我,到時給你一個驚喜。”夏君依很神秘地說。“告訴我嘛!”“不行,到時再告訴你!”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尹姝兒在門外站了好久,一直到看不見為止。她剛進門,上課鈴就響了,反正這節也是自習課,不如聽聽音樂吧。于是就拿出了抽屜里的MP3,插上耳塞,是那首經典歌曲《紅豆》,尹姝兒喜歡王菲,喜歡得不得了,阿菲的身高,血型,星座,愛好等等所有的個人資料她都如數家珍。她尤其喜歡阿菲空靈頹廢的聲音,冷漠的眼神和倔強而時常緊抿的雙唇,她喜歡阿菲的每一首歌,特別是這首《紅豆》,對她來說空閑時聽聽阿菲的歌,無疑是一種享受。
終于放學了,尹姝兒提起書包飛快地向學校門口跑去,夏君依早就等在那兒了。“依依,什么驚喜啊?”尹姝兒迫不及待地問。“別問了,跟我走就對了!”說罷就拉起姝兒的手向兩人回家的方向跑去。到了一家“忘不了”麥當勞門口,夏君依停了下來,“到這兒干嗎?”尹姝兒不解的問。“請你吃麥當勞。”“什么?!吃麥當勞?”尹姝兒說著就要走,夏君依一把拉住了她,說:“別走嘛,你知道我最愛吃麥當勞的!”“廢話,我當然知道啦,只是現在又不是禮拜六。再說,這家店又沒來過!”尹姝兒又要走,夏君依幾乎用懇求的語氣說:“姝兒,你就陪我吃這一回嘛!我們同學說這家店挺不錯的。”尹姝兒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你啊,就知道吃,到時吃成個胖妹,找不到男朋友看你怎么辦!”夏君依不說話,只是討好地笑著。二人就走進了這家店。尹姝兒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正是放學下班時間,人很多。這好像是家新開的店,正打量著,夏君依拿來了套餐和飲料,尹姝兒并沒有吃,而是注意起了收銀臺的那個男生,她對夏君依說:“你看,收銀臺的那個男生。”夏君依順著她的手看去,說:“他長得蠻帥嘛!”尹姝兒像沒聽見似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男生,有種陶醉的神情。夏君依大叫了一聲“喂”,姝兒忙回過神來:“啊?”“你沒發燒吧,什么時候這么花癡了?看見帥哥就魂不守舍的。”“什么啊,你別胡說。快吃吧,都涼了。”尹姝兒忙低下頭,對付盤里的炸雞腿,不再理會夏君依。過了一會兒,尹姝兒突然說:“聽說,明天我們班要轉來一名新同學。”“是嗎,這年頭,有事沒事競往重點中學走,你們班又出現人口暴漲了吧?”“可不?我們班早該計劃生育了,這些人轉來轉去,不嫌累啊!”說著,尹姝兒搖了搖頭,兩人邊吃邊說,從最近娛樂圈又有哪個明星誹聞纏身了說到今天下午穿什么衣服。“歡迎下次再來。”走到門時帥哥對尹姝兒和夏君依說,尹姝兒像遭到了電流的襲擊似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怎么你很熱嗎?”帥哥關切地問。“沒有沒有,她每次吃完麥當勞臉都會紅的。”夏君依急忙幫尹姝兒開脫。說完就拉起尹姝兒的手跑了出去。看著兩個女孩的背影,帥哥笑著搖搖頭。
(一)
“鈴……鈴……”上課鈴響了,高一(8)班的同學一窩蜂似的擁進教室,尹姝兒的八卦同桌方言對尹姝兒說:“哎,聽說今天咱們班要轉來一為新同學,長得不錯喲!”“人家長怎么樣,關你什么事,以后少給我來你那套《帥哥美女論》!無聊!”對于方言的這一套,尹姝兒早就見怪不怪了。兩分鐘后,班主任劉老師就進來了,后面跟著一個個頭挺高的男生,“同學們,今天我們班轉來了一名新同學,大家鼓掌歡迎!”掌聲過后,這位新同學微笑著說:“大家好,我叫蕭銘遠。”尹姝兒這才注意起了那位新同學,長得還真不錯,小小的眼睛,笑起來一臉的陽光燦爛,嘴角有很好看的弧度,壞壞的,又有些收斂。最后,蕭銘遠被安排在了尹姝兒的后面,整整一堂課,班上好多女生都往這兒看,對蕭銘遠一臉的癡相,對尹姝兒則是一臉的亂嫉妒。尹姝兒心里暗暗罵老劉,為什么把這個蕭銘遠安排在她后面!好不容易下了課,尹姝兒忙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腦海中不知不覺浮現出了昨天麥當勞里那張臉,想起昨天的事,她白皙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真要感謝夏君依,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辦呢。上午的四節課,尹姝兒都沒有認真聽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轉過頭看看蕭銘遠,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對班里女生的“放電”現象毫不在乎,看來,能耐挺大。
下午的班會課,尹姝兒要求老師調座位,也不說原因。劉老師拗不過她,只好讓她和方言與另外兩個同學換座位。蕭銘遠好像很不高興似的,不過尹姝兒總算松了口氣。放學后,尹姝兒照例在學校門口等夏君依,不一會兒,夏君依氣喘吁吁地跑來,說:“姝兒,很抱歉,今天外婆過壽,所以就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哦,沒什么。代我向你外婆問好,祝她老人家健康長壽。”“我會的,再見。”尹姝兒正要走,聽見有人叫她,等跑近一看,原來是蕭銘遠,“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說吧。”
“你為什么向老師要求調座位呢?”
“你還敢來質問我?”說著,尹姝兒提高了嗓門,“你沒看見班上女生一直對你看嗎?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們對我一臉的嫉妒,那種眼光想要殺死我唉,你還要不要我聽課?”
沒想到蕭銘遠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陪著笑臉:“我還以為什么事呢!”
“大帥哥,被女生那樣看你很爽啊!”
“還可以吧!”
“什么?!還可以?!你知不知道你又自戀又BT啊!”
“哦?有嗎?我好像沒發現哦。”蕭銘遠邊說還聳聳肩以示無辜。
“看你表面一派正經的樣子,怎么會說出這么惡心的話啊?真是莫名其妙!”說完,尹姝兒頭也不回地跑了。看著尹姝兒長長的馬尾一甩一甩的,蕭銘遠的嘴角浮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啊?”睡覺前,尹姝兒給夏君依打電話時氣憤地說。
“我看呀,這人有點意思哦。”
“什么?他好惡心!”
“拜托,姝兒,以后別用‘惡心’這個詞形容你們的帥哥,小心你們班那些花癡!”
“知道啦,就這樣吧,晚安!”
(二)
“噢,又是一個禮拜六。”東方一抹黛色的地平線上,藍天澄明,幾片朝霞如初燃的火炬。上午九點,尹姝兒伸了個舒服的懶腰就起床了。
下午,夏君依來到她家,讓尹姝兒陪她去買麥當勞。
還是附近的那家店。進門,那位帥哥就對她們說:“是你們?歡迎光臨。”這次尹姝兒不像上次那樣緊張了,她微笑著說:“你記住了我們?”“因為你們給我的印象深啊。”帥哥顯的很隨和。“是嗎?”一旁的夏君依說,接著兩人就在上次那個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要點什么?”帥哥問。“怎么,收銀員換服務員了?”夏君依打趣地說。“哦,原來的服務員家里有事,請假了。所以我就先代替他了。”帥哥很友好的解釋著。“一份情侶套餐,打包。”夏君依說。“情侶套餐?你和誰吃啊?”帥哥問道。尹姝兒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也許又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Waiter,要什么你拿就是了,問那么多干嘛!”“姝兒!”一旁的夏君依壓低聲音提醒她,然后很抱歉地對帥哥說:“對不起,她一向就是個急性子,你多多包涵。”“哦?是嗎?!”帥哥好像有些生氣了,轉身便去了廚房。“姝兒,你怎么可以那樣說人家呢,他只不過好奇,問一下嘛。”尹姝兒低著頭不說話,悶悶地坐著。過了半晌,她突然大聲說:“以后少帶我來這家破店!”說完就跑了出去。周圍的顧客都往這邊看,夏君依只好在一旁陪不是,不一會兒,帥哥也出來了,他把東西遞給夏君依,問:“你的那位朋友呢?”“她有事,先走了。”“你叫什么名字?”“夏君依,我的朋友叫尹姝兒。你呢?”“我叫安逸臣。”“安逸臣?很好聽的名字。我先走了,再見。”安逸臣一直把夏君依送出門,“歡迎下次再來!”看著夏君依的背影走出了好遠,他才依依不舍地進了門。
“英語課代表!”蕭銘遠剛進班就大聲叫著。
“殺豬啊!”對于蕭銘遠,尹姝兒一向沒有好臉色。
“不殺豬,是叫你有事,英語老師讓你去趟辦公室。”每天忍受尹姝兒的白眼和惡言惡語,奇怪的是蕭銘遠從來不生氣,總是一副討好人的樣子。對于這樣厚臉皮的男生,尹姝兒也確實沒辦法。但她依舊不改“冰山本色”,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不敢給蕭銘遠好臉色。其實在她內心深處,蕭銘遠的形象還是可以的,雖然有點油腔滑調,但人挺善良的,沒什么壞心眼,學習也很棒。上周考語文時,他把僅有的一只筆借給了同桌,自己卻寧愿用圓珠筆答卷,結果遭到語文老師的一通大罵,語文老師罵學生的工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一口氣罵完,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原本就稀疏的頭發有些亂。尹姝兒不喜歡油腔滑調的男生,那種男生大都說一套做一套,不專一也不可靠。她對那種溫文而雅有涵養的男生比較欣賞,就像是……是……他?想到這兒,尹姝兒自己也笑了,覺得自己挺幼稚的。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生怕自己又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就急忙去了英語辦公室。
“李老師,找我有事啊?”
“哦,尹姝兒,快坐。”說著,就給尹姝兒倒了一杯水,然后說:“昨天,學校教職工會議上,政教組決定下周禮拜三舉辦一個英語演講比賽,題材不限,內容要積極向上。下去之后你準備一下,代表我們班參加比賽吧。”
“什么?老師,這樣不太好吧。”
“怎么,不愿意啊?”
“不是,我想先讓有興趣的同學都準備一下,然后民主選舉,這樣比較好。”
“這個……你說的也對,那你先給大家通知一下,后天晚自習,咱們民主投票吧。”
“恩,好的。”回到班里后,已經上課了。“同學們,先安靜一下。”等到同學們安靜后,她繼續說道,“學校要舉辦一次英語演講比賽,每個班級只能有一名代表,所以李老師決定,后天英語晚自習,我們在班里選出這名代表,有興趣的同學下去準備一篇演講稿,然后民主投票。”說完后,同學們有的歡呼,有的拍打桌子,尹姝兒又敲敲講桌說:“其它班還在上課,請大家安靜!”回到座位上,方言對尹姝兒說:“姝姝,你書包里有東西。”方言這小子,對哪個女生都用比較肉麻的昵稱,所以至今快一年了,尹姝兒和方言之間并沒有什么誹聞。“少無聊!”“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聽方言這么說,尹姝兒就打開了書包,發現了一封信,水藍色的信封,上面沒有收信人也沒寫署名。打開后,信很短,整齊大方的字體在一張紙上鋪開,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字跡很熟悉,“不會吧!”尹姝兒自言自語地說。“什么啊,”方言也湊過來看熱鬧,“一邊去!”尹姝兒很不耐煩地朝他揮揮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封情書嘛,想當年,我收到的情書把床墊高了兩寸多厚吶!”方言又開始夸夸其談。“你到底有完沒完!”尹姝兒一聲河東獅吼,方言識相地住了嘴。
姝兒:
展信愉快!
我想你已經猜到了我要寫的內容,但我還是要說,我喜歡你!沒有任何原因,我不奢望你能夠接受我,我只希望你可以把我當作朋友。
蕭銘遠
看完信后,尹姝兒手心滲出了冷汗,她實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對于以前的那些追求者,她都采取不理睬的態度,但對于蕭銘遠,冷態度是不可能的,他是那種讓你生氣找不到理由的人,所以她決定先不回應。
放學后,蕭銘遠叫住了尹姝兒,“有事情嗎?”尹姝兒還是那種冷冰冰的態度,“沒事情就不能打個招呼嗎?”“沒事情我就先走了。”“你等等啊,說正經的,那封信你看了嗎?”蕭銘遠認真的樣子挺可愛。“今天好像不是愚人節吧。”“行了,你別裝了,我是說真的,我喜歡你。”蕭銘遠說得很輕松,看起來他挺大膽的,“哎呀,”尹姝兒捂住耳朵,跺了跺腳,大叫著:“惡心死了!”蕭銘遠抓住尹姝兒的肩膀使勁搖:“我是說真的!”尹姝兒一下掙開他的手,“啪!”蕭銘遠的臉上留下了五條難看的手指印。尹姝兒說:“蕭銘遠,先前你有點失態。今天的一切就當從沒發生過,我要回家了。”說完就快步走了過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以后,少來這套!”半晌,蕭銘遠才回過神來,嘴里喃喃地說:“天吶,尹姝兒一定恨死我了!”
回到家后,尹姝兒心里亂極了。她現在很確定,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安逸臣,但現在又跑出個蕭銘遠,他對自己有好感,自己早就感覺到了。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向自己表白了,還那么直接,那么突然,讓她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在她心里,安逸臣是完美的,她無法不拿蕭銘遠和安逸臣比較,發現在某些地方上,安逸臣比蕭銘遠優秀,那樣她就更不愿意面對蕭銘遠。在尹姝兒心里,對蕭銘遠并不反感,但她害怕面對蕭銘遠,每次她看見他那雙眼睛,總會心慌慌的,但又不敢向蕭銘遠說明這一切,所以她只能在心底對蕭銘遠說:“原諒我,蕭銘遠。如果沒有安逸臣,也許我會對你好一些。”伴著一夜的胡思亂想,她做完了一張化學卷子,對對答案,還好錯的不多。
躺在床上,尹姝兒撥通了夏君依的電話:
“依依,是我。”
“姝兒啊,什么事兒,這么晚還打電話。”
“恩……恩……那個……你作業做完了么?”
“還沒呢。”
“哦。那個……恩……”
“你就別恩恩的了。有什么事兒就直說吧。”
“那我可就說了。”
“我洗耳恭聽。”
“我們班的那個蕭銘遠你知道嗎?”
“是啊,你以前說過他的。他怎么了?”
“他給我寫了一封信,說他喜歡我。”尹姝兒的聲音越來越小。
“真的?不錯不錯。”
“什么不錯不錯!你胡說什么啊!我都快煩死了,你還開玩笑!”
“那你打算怎么辦啊。”
“要是知道還給你打電話干嘛!”
“其實他人也不錯的哦。”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關系可大了。”
“你就別開玩笑了,快幫幫我吧。”
“如果你真的不想接受的話呢,就冷戰!”
“要是冷戰有用就好了,我也沒必要這么心煩了。他那個人一點都不正經,可貧嘴了!只會嘻皮笑臉討花癡女生的喜歡。”
“這么說,你不花癡了?”
“你正經點兒行么!”
“好好好……你很討厭他?”
“不是。”
“對他有點……”
“也沒有。”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對安逸臣……”
“你是說你……你喜歡他?”夏君依終于明白,這才是尹姝兒今天打電話的真正目的。
尹姝兒不說話了。
電話那頭的夏君依也沉默了。過了好長時間,尹姝兒說:“依依,你怎么不說話了?”
“哦,沒什么。你繼續說。”
“我到底怎么辦嘛。”
“這個……讓我再想想。”
(三)
每天的太陽都是嶄新的。尹姝兒哼著歌步行去學校。這半個多月以來,夏君依沒有再和自己一同去過學校,可能是他們老師讓他們早點到校吧。走到“忘不了”麥當勞門前,碰見了好像剛從外面回來的安逸臣,看見尹姝兒,安逸臣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說:“上學去啊。”“恩。你今天起的挺早嘛。”“我剛送了依……”話沒說完,安逸臣忙捂住了嘴,又說:“我每天都起的早。”尹姝兒注意到了安逸臣的舉動,但她并沒有多想,而是說:“再見!”“再見!”安逸臣機械地點點頭。看見尹姝兒走出去了好遠,安逸臣才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但愿她沒聽出破綻才好。”
“早上好!”蕭銘遠經過尹姝兒的座位時對她說。當時尹姝兒正在看書,一看是蕭銘遠,想起昨天的事,只是低聲回了句“早上好”就開始早讀了。這突如其來的“和顏悅色”讓蕭銘遠都有些受寵若驚了,他認為尹姝兒不會再兇自己了,激動地一蹦一跳到自己座位上,方言正在“參考”自己同桌的作業,說:“哥們兒,十二生肖里沒袋鼠吧!”
下早操后,蕭銘遠給尹姝兒塞了一張紙條就出去了。尹姝兒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冰山終于融化了!”尹姝兒笑了笑,回了句“冰山融化了,沿海城市是要遭殃的,所以有自知之明的冰山決定——永不融化!”沒想到蕭銘遠看了紙條后竟笑出了聲,這家伙,真BT!
放學后,尹姝兒把蕭銘遠叫到了操場上,她說:“蕭銘遠,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說……”
“你同意了?”蕭銘遠迫不及待地打斷尹姝兒的話。
“不是。我是說……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吧。”
“什么?”蕭銘遠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尹姝兒沒有說話。
“你已經對別的男生……”
“恩。”尹姝兒點點頭。
“他叫什么名字?幾班的?”
“他叫安逸臣。不在我們學校,是一家麥當勞的老板。”
“老板?他多老了?”對蕭銘遠說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不老,和我們差不多大。”尹姝兒急忙解釋道。
“我明白了。如果我出現在他之前,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對嗎?”尹姝兒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過了半晌,蕭銘遠又說:“那我們可以做朋友嗎?”“當然,剛才不是說了么。”尹姝兒努力擠出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笑容的表情。
英語晚自習,英語老師說:“今天,咱們要做的事,課代表已經給大家說了,咱們抓緊時間,現在就開始。”見班里其他同學都暗兵不動,尹姝兒正要上去,蕭銘遠已經站在了講臺上。其實蕭銘遠真的挺帥,發型也不錯,只是……不然……她也許會……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想不到,蕭銘遠這小子的口語還真不賴,流利,發音準確。演講結束后,全班的花癡女生都使勁鼓掌,生怕蕭大帥哥聽不見似的。尹姝兒第二個就上了臺,同樣用很標準的英語完成了演講,結束后,也有熱烈的掌聲。蕭銘遠向她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她卻裝做沒看見。也許是先前上去的二位十分優秀吧,接下來上去的同學都有些緊張。最后,蕭銘遠和尹姝兒以同樣高的票數獲得了第一名。這讓李老師為難了,她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我去跟政教組說說,讓蕭銘遠和尹姝兒兩位同學都可以去參加比賽。”“噢——”全班同學拉長了聲音表示贊同。之后李老師說了些鼓勵的話,就離開了。尹姝兒急忙向老師請了假,收拾好書包,飛快地跑了出去。
到了“忘不了”麥當勞門口,她停下來了。正巧夏君依也在,她和安逸臣挨得很近,兩人好像在悄悄說著什么,看見尹姝兒突然進來,夏君依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姝……姝兒,你怎么來了?”安逸臣急忙放下了拉著的夏君依的手,“姝兒,你來啦。”尹姝兒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們在干什么?”接著又看看夏君依,說:“依依,你怎么沒有上自習?安逸臣,你拉著她的手干什么?”夏君依說:“姝兒,你怎么沒上晚自習?”“這好像是剛才我問你的問題吧,你又問我干什么?”“姝兒,你聽我解釋……”“不用了!”尹姝兒一下打斷了她的話,一字一頓地說:“你、太、讓、我、失、望、了!”然后奪門而出,夏君依急忙追了出去,只見一束刺眼的光照過來,一聲慘叫過后,尹姝兒就不省人事了。接著是夏君依的哭喊聲,周圍人群的聲音,救護車呼嘯而來的聲音,一對夫妻的聲音:“女兒,我的女兒!”
……
醫院里是一陣騷動,急救室門前“閑人免進”的牌子亮了起來,門外是尹姝兒的爸爸媽媽和一臉懊悔的夏君依和安逸臣。不一會兒,蕭銘遠也趕來了。他朝安逸臣看了看說:“你就是安逸臣?”“我是。”安逸臣點點頭。蕭銘遠質問安逸臣:“你對她說了什么?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夏君依擋在安逸臣前面說:“是我的錯,和安逸臣無關!”安逸臣很無辜地說:“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啊。”“知道什么?”蕭銘遠咄咄逼人。“我……”安逸臣正說著,這時,急救室里出來了一位護士,一群人一下圍上去問:“護士,她怎么樣了?”護士對尹姝兒的爸爸媽媽說:“你們的女兒要進行腿部手術,請家長跟我來簽字。”聽護士這么說,蕭銘遠轉過頭,惡狠狠地對夏君依和安逸臣說:“姝兒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饒不了你們!”尹姝兒剛從急救室出來又被推進了手術室。
三個小時后,尹姝兒從手術室出來了。尹姝兒的爸爸媽媽一下沖了上去,大夫說:“你的女兒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在醒來后檢查一下。”尹姝兒送到了加護病房,病床里是尹姝兒的爸爸媽媽,夏君依,安逸臣和蕭銘遠。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尹姝兒,帶著氧氣罩,打著點滴,腿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一個小時過去了,媽媽一直握著姝兒的手,嘴里喃喃地說;“姝兒,你要快些醒來。你是媽媽的惟一啊!”“媽媽,媽媽……”尹姝兒醒了!她醒了!她發出了微弱的聲音。“護士!護士!她醒了!”蕭銘遠在病房門口大聲喊。緊接著,主治大夫和護士就進來了。“病人家屬請退后。”醫生檢查后,擦了擦頭上的汗,總算松了一口氣,說;“氧氣罩可以取掉了,這瓶點滴完了以后,就能到普通病房了。”又對尹姝兒的爸爸媽媽說:“她恐怕要在醫院住些日子了,你們先交一下手術費。”然后就退出了病房。爸爸媽媽出去后,只留下蕭銘遠一個人在病房里。尹姝兒看了看在病房里的蕭銘遠,說:“依依來了嗎?”“她和安逸臣在外面。”“讓依依進來。時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呢。”“好的,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恩。”尹姝兒點點頭。蕭銘遠剛走,夏君依就進來了。“依依,你過來。”夏君依一下撲到病床前,哭著說:“姝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可以原諒我嗎?”尹姝兒把頭轉向窗外,她的天空掛滿濕的淚,兩行滾燙的熱淚順著尹姝兒的臉頰流下,瞬間變得冰冷無比。“你怎么可以這樣呢?你知道的啊!”尹姝兒擦干淚,轉過頭看著夏君依說。夏君依早以泣不成聲了。她哭著說:“姝兒,我真得錯了。”尹姝兒把手放在夏君依臉上,說:“依依,你真傻。我怎么會不原諒你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么可以記恨自己最好的朋友呢?你看見藍天白云了嗎?我是你的藍天,你就是我的白云。藍天有了白云的點綴才不會孤單,而白云有了藍天的襯托才不會那樣蒼白。懂嗎?”“恩,我懂。”夏君依使勁點著頭。
“什么?醫生,你在說一遍!”
“你女兒確實有心臟病,你們做家長的難道不知道嗎?”是大夫的聲音,“她也有點貧血。”
“看來,這么多年來,我擔心的問題還是發生了。”
“這么說,你知道你女兒會得這種病?”
“因為我就是。她剛出生時,醫院并沒有檢查出來,可是我沒想到,最后她還是……”
(四)
沒有一種感覺會比在黑夜結束后沐浴陽光更舒服了。住院的第十天,醫生給尹姝兒檢查完之后,把媽媽叫出了病房。不一會兒,蕭銘遠來了。他說:“姝兒,我帶你出去散步吧。”“好的。”蕭銘遠把尹姝兒抱到輪椅上,就推出去了。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青草的味道,陽光如碎汞般滿地蹦跑。蕭銘遠突然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束黃玫瑰,說:“祝你早日康復!”
“不用謝!”
“啊?”
“咯咯……”尹姝兒爽朗的笑著,又問道:“演講比賽怎么樣了?”
“哦,比賽啊。肯定是第一名啊。”
“是嗎?恭喜恭喜。”
“遺憾的是,你不在。我覺得這個第一得的太輕松了。”
“切!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那當然了,這叫自信。”
“我看啊,是自戀!”
“哦?自戀?不錯啊,那也比自卑好吧。更何況,自戀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你呀,就知道貧嘴!”
“那天,我走得時候,和安逸臣談了談。”聽蕭銘這么說,尹姝兒停止了開玩笑,一臉正經地看著蕭銘遠,說:“你們都說什么了?”
“你們都說什么了?”
“說你和他。”
“我和他?”
“是的。我說你很喜歡他。”
“他是怎么說的?”
“他說他和夏君依交往有半個月了。”
“這么說,在我確定我喜歡他之前,他和夏君依已經在交往了?”
“可以這么說。”
“難怪那次我說我喜歡安逸臣,夏君依不說話了。”尹姝兒突然又很生氣地說:“你憑什么去問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只是想幫助你。”
“幫助我什么?我還沒有可憐到需要你去給我說情!我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這樣做,讓我很沒面子,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么不開心。”
“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有什么資格!”
“我以后保證不會了。一定。”
“還有以后?你給我快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蕭銘遠轉過頭,停頓了一下,離開了。看著蕭銘遠的背影,尹姝兒眼淚流了下來。其實她不該對蕭銘遠那樣兇的。陽光好刺眼,她抬頭看著天空,居然藍得不可思議。看見有人老遠跑過來,她急忙擦干眼淚,走近一看,原來是夏君依,她笑著說:“姝兒,看我給你帶什么了?”說著,就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樣東西,是尹姝兒的MP3,她幫尹姝兒插上耳機,阿菲空靈而頹廢的聲音瞬間浸入尹姝兒每一個毛孔。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寧愿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依依,這首《紅豆》你喜歡嗎?”
“恩。”夏君依點點頭。
尹姝兒微笑著說:“這首歌真像是在說我們呢。”
夏君依一下抱住了尹姝兒,陽光下,相擁的背影成了一道最美的風景。尹姝兒的眼角泛出了一絲淡淡的晶瑩,是能折射出七色陽光的那種。
夏君依回家時經過醫生辦公室,無意中瞥見尹姝兒的媽媽也在,剛準備進去打招呼,聽見了里面的對話:
“您先別著急。你女兒的病還不能進行心臟移植。”
“那怎么辦呢?”
“她的病是先天性心臟病中比較輕的一種,你們定期來做檢查。然后根據病情的情況再做決定。”
“可是,她還有兩個月就會考了,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你們盡量不要讓她太激動,也不要受到刺激。”
“我會的。”
“什么?姝兒是先天性心臟病?姝兒……姝兒?怎么會?不!不!一定是我聽錯了。”夏君依正想著。尹姝兒的媽媽出來了。“依依,你在這兒干什么?”“啊?阿姨,我……我正準備回家。”“你都聽到了?”尹媽媽神色黯淡地說。夏君依點點頭,“依依,答應阿姨,千萬不可以讓姝兒知道。明白嗎?”夏君依哽咽著說不出話了,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終于出院了!”手術線已經拆了,腿里面訂了鋼板。雖然拄著拐杖,但尹姝兒還是像只飛出籠子的小鳥似的高興地叫著。
“姝兒,小心。”夏君依在后面說。
“你在說什么啊。”尹姝兒不解地說。
“剛出院,難道不應該小心嗎?”
“知道啦!”把尹姝兒送回家后,夏君依去找安逸臣。看見夏君依來了,安逸臣放下手頭的活,很高興地說:“依依,你終于來了。好多天不見,我都有點想你了。”說著,就要拉夏君依坐下,夏君依一下甩開他的手,說:“你怎么不問我姝兒怎么樣了?”安逸臣沒有回答她,而是去倒飲料。樂基兒又說:
“你怎么這樣啊?”
“我怎么了?”安逸臣被問的莫名其妙。
“你真是個懦夫!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別這樣說好不好?我和你一樣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啊。”安逸臣也有點不開心了。
“你還不高興了?如果不是你,姝兒就不會出車禍了!她也不會、不會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臟病!”
“什么?姝兒有先天性心臟病?你不會在開玩笑吧。”
“開玩笑?我會拿姝兒的生命開玩笑?你把我當什么了?”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好像是我讓她出車禍、讓她得心臟病的?”
夏君依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安逸臣。安逸臣又說:“好在已經查出來了。”“你怎么說出這么殘忍的話?為了你,她都成這樣了!你太讓我失望了!”安逸臣終于忍不住了,他提高了嗓門,“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呢?她得病我不難過嗎?那天聽你說她喜歡我,我就覺得挺難過的。本來夾在你們中間我就夠難受的了,看到你那么傷心,我好心安慰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對我大吼大叫。你才讓我失望!這哪像先前的夏君依!”“現在你嫌我不好了?當初你是怎么說的?好啊,你后悔了?你終于發現我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就這樣說。你怎么可以這樣?為了你,我瞞了姝兒那么長時間,還害她出了車禍;為了陪你,我不上晚自習。我為你付出了那么多,到頭來卻換來了你這一番話!好啊,后悔還來得及,反正我們沒有刻骨銘心,更沒有海誓山盟!從此我不要再見到你了,你給我滾!”“我滾?這里是我的店,該滾的是你!”話音剛落,夏君依眼睛里含著淚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安逸臣愣在原地,好長時間他才回過神來,急忙追了出去,夏君依早就不見了。對面的音響店里放著JAY的《軌跡》:
“怎么隱藏/我的悲傷/失去你的地方/你的發香散得匆忙/我已經跟不上/閉上眼睛/還能看見/你離去的背影/在月光下一直找尋/那想念的身影……”
“依依,你到底去了哪里?”安逸臣嘴里喃喃地說。一陣風過來,吹亂了他的碎發。這時候,夏君依正在街上亂逛,她滿腦子都是安逸臣的影子,很模糊,像隔了一層水汽似的。她不知道和安逸臣是不是真的結束了。她來到街心公園,這是和安逸臣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這里等你”咖啡屋,安逸臣向她表白的地方,精品屋,商店,音響店……還有“忘不了”麥當勞,第一次見到安逸臣的地方。看到天空不知從什么地方飛起的風箏,寂寞的鳥兒圍著它盤旋,夏君依伸出手遮擋刺眼的陽光,瞬間看到條條明暗相間的回憶,如同流逝。
(五)
“姝兒,明天就要上課了,早點睡。”“恩。”尹姝兒洗了洗就睡下了。半夜,她突然想去衛生間,經過爸爸媽媽的臥室,聽到里面有說話聲,起先沒在意,但又一聽,聲音不對:
“你真的決定了?”是媽媽的聲音。
“對不起。”爸爸說道。
“都這樣了,還有什么可對不起的。你就好好地待她。”媽媽說。“希望你常來看姝兒。”尹姝兒從門縫里看見爸爸抓住了媽媽的手,但媽媽很不自然地又把手縮了回來。尹姝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又聽見爸爸說;“什么時候辦手續?”“等女兒的腿完全好了之后吧。”媽媽說。“可不可以再遲一些?”“咱們拖下去還有必要么。”“可是,姝兒是心臟病……”聽到這兒,尹姝兒本能地捂住了左胸口,臉色煞白。又聽爸爸繼續說:“醫生說過,不能讓姝兒受到刺激。”“你也知道女兒有心臟病啊!”“韻蓮。”爸爸喚媽媽。媽媽又說:“姝兒那邊,我會選擇適當的時機再告訴她的。”盡管爸爸和媽媽盡量壓低聲音,但尹姝兒聽清楚了每一個字,她不敢再往下聽了,感覺到自己快堅持不住了,連衛生間都不想去了,就拄著拐杖慢慢往臥室走,很輕很輕,生怕爸爸媽媽聽見……
“姝兒,起床了。”是媽媽親切的呼喚聲。其實,尹姝兒早就醒了。她想看看媽媽是不是演技真的不錯。她嘴上應著,就出來了。吃完早飯后,媽媽送尹姝兒去學校了。剛坐下,同學們都過來問她好點沒,讓她很受感動,但是一直沒看見蕭銘遠。一直下早自習后,蕭銘遠才氣喘吁吁地跑來。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思去管蕭銘遠,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耳畔時常回響起爸爸媽媽的對話。“離婚”“先天性心臟病”一個個可怕的詞一遍遍縈繞在她的耳邊。她不等了,放學她就去問媽媽!放學后,蕭銘遠來到她座位前,說:“尹姝兒,身體好點沒?”“恩,好多了。”尹姝兒頭也不抬地說,“那天的事真對不起。”“沒什么。”“這就好。我要回家了。”“我可以送你嗎?”“不用。”尹姝兒堅決地說。“為什么?”蕭銘遠不解地問。尹姝兒看見媽媽在門口等她,于是對蕭銘遠說:“現在明白了么?”說完,就繞過蕭銘遠走了出去。
回大家尹姝兒扔下書包,對媽媽說:“媽媽,你每天都給我吃的什么藥?”媽媽先是很驚訝,然后說:“治貧血的藥啊。”“你別騙我了好不好?”尹姝兒是一臉的不相信,又說:“我是不是有心臟病?”媽媽被她這突然的一句話愣住了,“誰告訴你的?是不是依依?”尹姝兒說:“要是她也就好了。我都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我是不是真的有先天性心臟病?”媽媽痛苦地點點頭。“姝兒,原諒媽媽,媽媽一直瞞著你,是怕你承受不住。你都快要會考了。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媽媽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透過眼淚,尹姝兒看到了媽媽眼中的無奈和抱歉。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她沒在說什么,只是坐在了沙發上,閉著眼睛,很累的樣子。“媽媽,我不想吃飯了。”說完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曾經的曾經,一切都潮水般地向她涌來。太突然了,沒有任何預兆,就這么來了。讓她那樣的不知所措。可是,卻沒有人來幫助她,她只能自己默默的承擔,默默地忍受這一切本不該她承受的事情,一切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走著走著。她不知道還會發生什么,是不是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著她。
下晚自習后,只有爸爸在家。尹姝兒走到爸爸跟前說:“爸爸,你和媽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爸爸被她這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句話弄的莫名其妙。“你說什么呀?”爸爸不解地問。“爸爸,我都快十六歲了,我想我有權力知道家里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什么女人?你在說什么?”爸爸被她說地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爸爸,你別在瞞著我了。我不愿再被你們當作小孩子!”爸爸終于明白了,他說:“姝兒,有些事情你還不懂。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了。”“你說出來我不就明白了嗎?”尹姝兒還是咄咄逼人。爸爸掐掉煙頭,看著尹姝兒,也許他認為沒有瞞下去的必要了,說:“姝兒,爸爸依然愛你。只是爸爸和媽媽不能在生活在一起了。”“真的?”尹姝兒眼睛里蓄滿淚水。爸爸重重地點點頭。“那你還愛媽媽嗎?”爸爸并不回答她,還是說:“姝兒,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和理解的。等你長大后,你自然會明白的。”尹姝兒擦干眼淚,仍舊窮追不舍:“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是依依的媽媽。”這句話像一記蒙棍打在尹姝兒頭上,尹姝兒一下松開爸爸的胳膊,站起來說:“什么?依依的媽媽?為什么?!”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本來夏君依和安逸臣談戀愛對她來說就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可是現在自己的爸爸又要和她的媽媽生活在一起!
“又是夏君依,什么都是她的,什么都是她的!我又有什么?我還可以擁有什么?”尹姝兒獨自走在晚上空無一人的路上。她抬起頭,看著被烏云遮蓋的月亮,喃喃地說:“你可以告訴我么?”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夜晚,她想起了蕭銘遠,現在對她來說,只能想到他了。在公用電話亭里,她撥通了蕭銘遠的電話,沒人接,只有留言:“你好,我是蕭銘遠,我現在有事不在家,請留言。”“姝兒在街心公園等你。”放下電話后,尹姝兒來到街心公園的長凳上坐下。一陣風吹來,冷得她直打哆嗦。她感覺到有人給她披了一件衣服,轉過頭一看,是蕭銘遠,他對她燦爛的笑著,嘴角有很好看的弧度。她也對他笑了笑,說:“坐下吧。”
“這么晚了,拄著拐杖還到處亂跑,真是的。出了事怎么辦啊?說吧,找我干什么?”看見尹姝兒獨自跑出來,蕭銘遠雖然擔心,但是尹姝兒能來找他,還是讓他很高興。
“我爸媽要離婚了,第三者是夏君依的媽媽。”尹姝兒平靜的語調像是在講述一個遠古的故事。
“啊?”蕭銘遠不可思議地說。
“是真的。”尹姝兒冷冷地說。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還對你說?還有一件事情。”尹姝兒看了看蕭銘遠又接著說:“我有心臟病。”
“你沒搞錯吧?”蕭銘遠伸出手去摸尹姝兒的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說胡話呢。尹姝兒一下把頭扭開,躲得老遠:“沒有。”
尹姝兒不再說話了,蕭銘遠也是靜靜地坐著。他不知道用怎樣的話來安慰她。因為他根本沒想到她會對他說這樣的話。過了好長時間,尹姝兒才說:“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哦,我下樓買點東西。”“是這樣啊。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吧。謝謝你來陪我。”說完,尹姝兒起身準備走,蕭銘遠說:“我送你回家吧。”
那是一段很長的路。蕭銘遠扶著尹姝兒慢慢走著。第一次和蕭銘遠挨這么近,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蕭銘遠突然哼起了那首尹姝兒很喜歡的《開不了口》,拍子差強人意,歌詞卻模糊不清。
(六)
下午放學后,夏君依在門口叫住了尹姝兒,她說:“姝兒,阿姨今天加班,她讓我來送你回去。你手機沒帶,她就給我打電話了。”
“好的。”夏君依扶著尹姝兒,兩人慢慢往回走。
“姝兒,我和安逸臣分手了。”
“什么?你們分手了?”
“是的。你出院的那天下午,就分手了。”
“是誰先提出的?”
“沒有誰先提出,是我們吵架了。”
“那個安逸臣怎么不讓著女生呢?太過分了!”
“姝兒,謝謝你,謝謝你不恨我。”
“你又在亂說了。”她突然想起爸爸媽媽要離婚的事。又看著眼前的夏君依,心里很不是滋味。看來夏君依還不知道,否則以她的性格,肯定又和尹姝兒說一大堆“對不起。”“回家吧。”尹姝兒拉起了夏君依的手,很緊很緊。
一路上,尹姝兒和夏君依沒怎么說話,兩人似乎不好意思開口。到“忘不了”麥當勞門口,正巧遇見了安逸臣,夏君依一下轉過頭去,安逸臣也只是對尹姝兒淡淡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就騎上單車走了。看著安逸臣遠去的背影,尹姝兒心頭掠過一絲異樣的痛楚。看著夏君依,她心里是從未有過的復雜。夏君依和安逸臣分手,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不管怎樣,她都不愿再想了,她已經很累很累了。她拍拍夏君依的肩膀,說:“依依,走了。”
高中的生活是緊張的,終于抽出時間可以去醫院把腿里面的鋼板取掉了。這些天,尹姝兒的腿恢復得很好,已經可以正常走路了。在她內心深處,反而希望自己的腿永遠不要好。那樣,也許爸爸媽媽就不會分開了。
下午剛到學校,方言就拖著那還沒發育成熟的鴨公嗓對尹姝兒說:“姝姝,老蕭被人打了。”尹姝兒嗔怪地看著他說:“別胡說啊!”“真的!”方言一本正經地說。“他在哪兒?”尹姝兒迫不及待地問。“在醫務室。”尹姝兒連書包都沒放下,就連忙跑出去了,推開醫務室的門,看見蕭銘遠睡著了,就拉上了門,打算放學再來看他。
放學后,尹姝兒來到學校門口很有名的“相思紅豆屋”,她要為蕭銘遠買一件禮物,挑了半天,才選中了一瓶裝有薰衣草的許愿沙。雖然不大,但價格不菲,一狠心就買下了,這個月只好就少買點零食了。她一個人來到醫務室,蕭銘遠已經醒了,她輕輕叫了聲:“蕭銘遠!”蕭銘遠一看是尹姝兒高興的不得了,忙著要坐起來,但尹姝兒一把按住了他,說:“你就別逞能了,給我乖乖地躺著。”蕭銘遠聽話地躺下了,說:“哪有那么夸張啊。”他看了看尹姝兒的腿,說:“鋼板已經取了?”“恩。”尹姝兒點點頭,說:“恢復的很好。可是……”她沒有再說下去,過了一會兒,她又對蕭銘遠說:“你怎么能和別人打架呢。”蕭銘遠尷尬地笑笑,不說話,尹姝兒也不再問他了,拿出了為他買的禮物,說:“送給你的,喜歡嗎?”蕭銘遠接過許愿沙,細細的端詳了半天,終于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尹姝兒也笑了,她很溫柔地問:“頭還疼嗎?”“你來看我,就不疼了。”蕭銘遠貧嘴的毛病看來是該不掉了。“你呀,就不能說些有意義的話!哦,我先走了。我媽還在等我呢,明天我還會再來看你的。”“好吧,路上小心。”“恩。”尹姝兒正要走,蕭銘遠叫住了她,說:“你爸媽的事怎么樣了?”“就那樣,還能有什么。”說完就關上了門。蕭銘遠又皺了皺眉頭,傷口又開始疼了。他看著許愿沙,又露出了笑容。他更加佩服尹姝兒,欣賞尹姝兒了。被查出有心臟病,爸爸媽媽又要離婚了,但在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悲傷的影子,每天還是用陽光燦爛的笑容對待每一個人,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痛。他欣賞尹姝兒對友情的專一,并不因為夏君依和她媽媽就敵視夏君依,還是像以前一樣把她當作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從心底更加喜歡尹姝兒了,他發誓一定要幫助尹姝兒,一定要為她分擔憂傷。
晚上回到家,尹姝兒依舊做著白天沒做完的家庭作業。媽媽在臥室里看書。突然,尹姝兒的心口像刀尖滑過一樣,生疼生疼,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忘下淌,臉色慘白,她不敢出聲,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她怕媽媽擔心,就使勁捶捶胸口,繼續做題。最近,疼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她怕,怕的不得了。她怕自己會死,她死后,媽媽就沒人照顧了。但她依然在心里為自己祈禱,祈禱上帝的保佑。
新的一周來到了。只是對尹姝兒來說,這個星期一對她來說,是痛苦的,也是終生難忘的。
中午放學回到家,就看見爸爸提著兩個旅行包要出去,她突然記起,爸爸要走了。想到這兒,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掉了下來,“爸爸,你真的要走嗎?”爸爸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俯下身,在尹姝兒的額頭深深吻了一下,說:“好好照顧媽媽,爸爸會來看你的。”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爸爸最后一次吻她了,就在爸爸的嘴唇將要離開她的額頭時,尹姝兒一下死死地抱住爸爸,大聲哭著:“爸爸,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和媽媽不能沒有你啊!”但是爸爸最終還是松開了她的手。尹姝兒愣在原地好久沒回過神來。她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跑到陽臺上,看見爸爸正要上出租車,她不顧一切地朝爸爸喊著:“爸爸,你真的忍心讓我成為一個單親孩子嗎?”爸爸朝尹姝兒看了看,轉身上了出租車。就這樣,爸爸連同那輛出租車漸漸消失在了尹姝兒模糊的視線里。尹姝兒擦干臉上的淚水,去找媽媽。此時此刻的媽媽正一個人坐在臥室里抹眼淚,尹姝兒一下撲過去,緊緊抱住媽媽,說:“媽媽不哭,沒有了爸爸,你還有姝兒!姝兒不會離開媽媽,姝兒會永遠在媽媽身邊,照顧媽媽。媽媽,你一定要堅強!一切都會好的!”說完,將媽媽抱得更緊了。她在心底對自己說:“我要堅強!要勇敢!病魔休想把我打倒!生活也別想讓我屈服!我要勇敢的活下去!我要讓爸爸看到,沒有了他,我和媽媽一樣過得好!”突然,尹姝兒倒吸一口涼氣,渾身抖了一下,暈倒在媽媽懷里……
醫院里,尹姝兒的媽媽站在急救室門外,不住的來回踱步,無奈之際,她只好給尹姝兒的爸爸打電話:“知寒,你快來醫院啊,你剛走,姝兒就暈倒了,我怕……我真的怕啊!”不一會兒,爸爸就趕到了。媽媽一下撲到爸爸懷里,哭泣著說:“怎么辦?如果姝兒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該怎么辦啊!”爸爸拍拍媽媽的背,說:“不會的,尹姝兒那么懂事,她不會離開我們的。”曾經的恩愛夫妻,此時緊緊抱在一起。二十分鐘后,主治醫生出來了,取下口罩,責備地說:“你們怎么做家長的?我不是囑咐過你們,病人不能受刺激,不能經歷大喜大悲的嘛!你們怎么就不注意呢?”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接著說:“還好,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一定要注意,不能讓她再犯病了,下次恐怕就不好說了。”剛說完,尹姝兒就從急救室里推出來了。送到病房后,醫生和護士就離開了。爸爸對媽媽說:“我先走吧,姝兒醒來后,一定通知我。”“你就不能等她醒來后再走么?”媽媽幾乎是在懇求爸爸。“以姝兒的性格,我怕她見到我會……”“那樣也好,你先走吧,她醒來后,我會通知你的。”
爸爸走后兩個小時,尹姝兒就醒來了。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才知道自己又來到醫院了。看見爬在床沿上已經睡著了的媽媽,一臉的憔悴和疲倦,尹姝兒的心底彌漫出絲絲難過。本來還要照顧媽媽的,現在卻又給媽媽添亂,真是該死!她沒有叫醒媽媽,昨天晚上媽媽肯定一夜沒睡。點滴剛打完,尹姝兒就嚷著要回家,醫生怎樣說都沒用。
晚上回到家,尹姝兒和媽媽睡在一起。
“媽媽,你還愛爸爸嗎?”但是就向上次問爸爸一樣,媽媽也不回答。
“媽媽不能和爸爸再生活在一起了。”媽媽答非所問。
“依依的媽媽怎么可以那樣做?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等你長大,你就會明白。愛一個人可以不顧一切。”
“我不懂,反正依依和我之間是回不去了。”
“那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啊。”
“我也希望那樣。”
沉默了好久,尹姝兒又問媽媽:
“媽媽,我這個年齡,會有真正的愛情嗎?”
“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少男少女,對異性只是一種朦朧的好感,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更別說愛了。那些男孩子,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借給你一個肩膀,讓你有暫時的依靠,但是他們還沒有勇氣和能力去承擔愛你一輩子的責任。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哦,沒什么。尹姝兒想了一會兒,又說:“媽媽,那你希望我將來找個怎樣的男朋友呢?”
“這個嘛……首先,他一定要懂得呵護你,疼愛你。長相不是最主要的,但是也不可以太差,那樣就配不上我的寶貝女兒了。”
“然后呢?”
“愿意為你做任何犧牲。”
“爸爸做到了嗎?”
媽媽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