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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九指

第七節

月樓自陰影中慢慢走出來,慘淡燭光下,臉上的疲憊卻愈發明顯。燭火搖擺,人也顯得飄渺起來。不過兩月未見,月樓竟消瘦許多。

“宮內守衛森嚴,你如何進得來?”我有些緊張地看向門外,幸而周邊并無旁人。

“若是想進來,自會有法子。”月樓自嘲。

一時靜對無言。

“一覺醒來,你卻沒了蹤影,只留張便箋在房內。待我尋到你的蹤跡,竟是在皇帝昭告天下之時。”月樓壓近身子,“短短幾日就瘦成這般模樣,那皇帝克扣你口糧是怎的?”

“月樓,我在這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嘴里說著教人放心的話,心里卻有悲懣洶涌而出。

“為了那個男人嗎?”他的手慢慢覆上我的臉頰。“當初你不顧一切出莊尋他,最后卻搖身變成一國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搖頭。“月樓,什么都不要問。求你。”

“好,我不問。”月樓輕笑,掌心已經遮到我的眼前。“不問便不問,哭什么。都已經是國母了還如稚童般,也不怕教外人嗤笑。”

我用力點頭。只是溢出的淚是無論如何也逼不回去,索性放任自流。月樓總是如此溫和細心的一個人,在他身邊不用想太多,只管隨著自己的性子來便好。那股子溢于言表的信任感連我自己都覺得詫異。可此刻,偏偏就是那莫名的信任感教我在月樓面前徹底失態。本想待眼淚干掉便作罷,豈知那淚水自涌出來后便再也收不住。到最后,我已經縮進月樓懷中失聲恫哭。

“說來還是第一次見你著女裝,果真好看得很。”月樓打趣道。

聞及此,我的眼淚更甚。這一哭,哭得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月樓不語,只是將我緊擁在懷。離得近了,又能嗅到月樓身上那股草藥香氣。淡淡的,久違的香氣充斥鼻間時,我忽然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不堪。可是,明白了,只能是更加絕望。

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有月樓在身旁?是自那夜爬上尚書府的屋頂時起?是眼睛還沒法視物時起?亦或者更早些,重傷初始落入月樓懷中時起?不知道,真的說不清是從何時起,心里便有了他的影子。即便是故意忽略,卻沒法改變這個事實,改變月樓已經住進我心中的事實。所以才會有了這出大婚之夜在他懷中痛苦不已的笑料。

想通了,眼淚便突兀止住。不動聲色自他懷中退開,再開口已然云淡風輕。

“讓你見笑了。”猶自笑開,順手拭去臉上的淚痕。

“如果他待你不好,我便帶你離開這是非之地。”月樓淺淺笑起來。

我只是笑,不置一詞。其實,彼此心里都清楚得很,一旦踏入這宮墻之內,便猶如泥足深陷,豈是想走便走的了的?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教兩人心里都有些念想而已。

“好。”我用力點頭。正欲再開口,門外一陣喧鬧。轉頭向外看去,影影綽綽只見幾個人在宮門外拉扯。燭火一跳,待我回神,月樓已經不見蹤影。

“將軍,娘娘的寢宮您不能亂闖。”是小喜的嗓音。

“閃開。”荊晟低吼。即使坐在殿內,我也能聽的清楚。

“將軍。”隨著一聲喊叫,荊晟已經踉蹌著闖進殿內。走的急了,帶進來一股子疾風,燭火急促晃了兩下便熄了去。心下嘆氣,今夜還真個是熱鬧得很。

不過眨眼的功夫,荊晟已經沖到我跟前,刺鼻的酒氣鋪頭蓋臉涌過來,我險些閉過氣去。腕間一痛,手腕已經被荊晟緊緊攫住。掙脫不開,我只能皺緊了眉頭。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荊晟直直逼視我。即便是在黑暗中,仍舊能看清他眼中那抹揮之不去的光亮。

“走便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回來做他三千麗人中的一個,這就是你想要的?”男人加重手中力道,我不覺便輕呼出聲。

“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對不對?漣兒,你告訴我,你不是自愿的。”荊晟的聲音已經隱隱顫起來。

我笑笑,盡量忽略腕間的痛楚。“將軍,您喝醉了。能做這后宮之首可是漣兒的榮幸,怎會有苦衷之說?”說著,我努力想要將手抽出來,不過換來他更加用力的拉扯。

“好痛。”我終于忍不住呼出聲來。

“荊將軍,你拉扯朕的皇后做什么?”李恒的聲音忽然插進來,我如遇大赫。

“皇上。”我著急喊出口,再用力,便掙開荊晟的鉗制。慌得躲到李恒身后,我決計不肯再回頭。良久,只聞荊晟大笑一聲,人已經沖出了大殿。殿里重新亮堂起來,抬頭來看,原是小喜帶著幾個丫鬟將殿中所有的燈燭一并點燃。李恒擺擺手,一眾人道個萬福便退了出去,走時小喜還不忘輕輕將門闔上。

“疼嗎?”李恒忽然開口道。

“什么?”我回神反問道。

他只是笑,將我的手拉起送至我面前。此時才發覺腕間已經有些青紫,也不知那荊晟剛剛到底用了多少的氣力。

“幸好我是皇上。否則剛剛恐怕荊將軍殺了朕的心都有。”李恒打趣。

“怨誰?”我白他一眼。“若是還像從前般哪會弄出這些個麻煩事?我繼續做個小奴才不是更方便行事嗎?何苦再弄這些個動靜出來?”

既然提起,我也索性把心里的疑惑一并說了出來。的確,若是為著彼此的利益,低調一些最是恰當。偏偏李恒不但將多日來的心血輕易毀掉,還給我這頂沉甸甸的鳳冠。繞是我想破腦袋也不知他心中到底做何想。

李恒不說話,卻突然將我拉入懷中。我身子一僵,只待掙扎,他已經伏在我肩上,也是一身的酒氣。想來今夜李恒也喝了不少的酒。

“別動,只這樣一會便好。”他的話里竟有說不出的倦怠。

“那便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隨了他的愿,不再動彈,只是話仍舊說出來。

“等你想起從前便會明白我做這些的用意。”李恒淡淡開口道。

“從前?”我稍愣。“什么從前?”

李恒再不回應。稍稍轉頭,才發覺他竟就這樣睡了過去。輕嘆一聲,輕輕將他的身子放平到床榻上,仔細幫他壓好被褥后,我折身退回到桌邊。腦子里亂成一團,再想什么也是無益,索性也就靠在桌邊睡過去。

清晨再醒來,人已經躺在床上,李恒早已起身上朝去。在床上呆愣了一會便喊小喜進來伺候我梳洗更衣。即便心里不愿承認,但鳳璽在手卻也是事實。自然,便少不得要去延禧宮向太后請安。收拾妥當出門時,天才蒙蒙亮。只帶著小喜和小春出門,也幸得他們識路,我才不至于在偌大的皇宮里迷了路。

自從那日醫好小春,我便將他調到身側來。開始小春對著我還戰戰兢兢,等我說到自個兒便是連青時,小春的臉色難看之至。好歹最后他接受了連青沒死的事實,卻始終不能接受自己和一個女人同屋而眠月余不曾發覺的打擊。不過小春便是小春,很快就能淡定自若地面對我,娘娘二字也喊的瑯瑯上口。只是他與小喜終究還是有梁子,終日吵吵鬧鬧,就連眼下自慶云宮到延禧宮的短短路程上,兩人都沒停下拌嘴。不過這倒是讓死氣沉沉的宮廷生活多了些樂趣。

到延禧宮時,天已經亮了不少。守在宮外的小太監傳報后,我便抬腳踏進那座令我夜不能寐的宮殿。不能怨我多想,只是自踏進宮門,脊背已經止不住的發涼。許是感覺到我的異樣,小喜攙扶著我的手加重了些力道,我沖她感激一笑。

這會,太后已經起身,正坐在大殿之上與身側的嬤嬤低聲說著什么。按照慣例,我應該在太后起身前便早一步到宮外等候才對。知道自己錯在先,此時端著茶盤跪倒在地也不覺得委屈。只是跪的時間長了,膝蓋隱隱作痛,身子也有些打顫,高舉的茶盤更是托不穩,偶爾便有幾滴茶水灑落下來。良久,太后才打住說話轉過頭來。

“皇后來了?緊著起來,跪在那做什么?”

“兒媳來的有些遲了,還望太后見諒。”我慢慢起身,一旁的丫鬟慌忙過來取走托盤上的涼茶,重新換了盞熱茶過來。

“兒媳恭請太后喝茶,愿太后壽與天齊。”

“免了免了。”太后笑吟吟道,順手取走熱茶。“都快歸西的人了,哪能與天爭壽?坐。咱娘倆今個兒好好談談心。”

“是。”我恭敬答道,慢慢退到一邊坐下。太后輕啜淺飲,間或視線掃過來,我笑著看回去。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這傳聞中的太后,倒有些出乎意料。印象中總覺掌握大權的女人應該是一副不怒而威高不可攀的模樣,此時真個見到了,又覺從前錯的太離譜。太后不過四十光景,因著保養的很,細看也只像年方而立一般,不難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再看了,又有些錯覺,總覺從她身上能依稀看到我娘的影子。意識到這點,我又暗笑自個兒多疑。都是貌美之人,不過是年齡相仿,覺得相像也只是情理之中而已。

“最近朝中政務繁忙,皇后要好生照料皇上,別教哀家憂心才好。”太后笑道。

“太后說的是,媳婦記住了。”我低聲道。一旁有個丫鬟過來奉茶,手腳干凈利索的很,從頭至尾沒發出一點聲響。

“太后,您身側的人教導的可實的好。不像我宮里的那些個奴才,笨手笨腳做不得美事。”我輕笑。“兒媳想向太后討個姑姑回去教導一眾丫鬟,不知太后您可否應允?”

“皇后有這份心哀家著實欣喜得很呢。蓉兒,今日起你就到皇后宮里伺候吧。”太后笑。

剛剛奉茶的丫鬟低低應一聲便重新退到一邊。我也笑,謝過太后便一心一意品起茶來。這太后宮中的茶就是香,恐怕我娘引以為豪的烹茶手藝到了這延禧宮也要失色。

又隨便聊了些話,待起身回宮時已經日上三竿。早上起的晚了,沒吃早膳便急著趕來向太后請安,這會,早已是饑腸轆轆。急著往回趕,甫到慶云宮外,留在宮內的小丫鬟便急急跑了出來。

“娘娘,玉貴妃一早便來給您請安了。等了您大半日,現下正在殿內候著呢。”

“讓她再等會。”我懶懶道。“小喜,先跟我回房去換身衣服。這衣服太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是。”小喜點頭道。

換身簡便的衣服,順便將滿頭的首飾除去后我才慢騰騰踱出內殿。說實話,眼下我實在不想見那玉貴妃。見了,總覺是個麻煩。可是不見,又恐怕會被人說成拿喬。思來想去,等走至前殿時,頭又隱隱作痛起來。

等在殿里的玉貴妃聽見動靜便回過頭來,一臉清爽笑容,絲毫不見怨氣。我咧咧嘴,先笑起來。

“去太后宮里呆得久了些,倒叫姐姐等候多時了。”

“姐姐您這不是折煞我嗎。”玉貴妃也笑。“您是后宮之首,按理便是我來向姐姐你請安,哪能讓姐姐致歉。”

我擺擺手。“你年長我一歲,我本來便應道一聲姐姐。都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人,可別因著品階就疏遠了咱們這姐妹情分。”

“也是。”玉貴妃笑得愈發燦爛。“我帶了些鳳梨酥過來,味道好的很,要不要嘗一下?”

“那敢情好。”我樂道,轉身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先退下吧,我跟玉貴妃好好聊一會。”

等殿里空下來,玉貴妃臉上笑容頃刻間便退了下去。

“舍得你那寶貝晟哥哥了?居然跑到宮里來作祟。若是讓文丞相知道他藏掖了十多年的女兒還是著急進宮,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瞑目。”

“玉姐姐,你做你的玉貴妃,我做我的文皇后,我們本來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者,我也無意于你爭寵,你大可放心。”我笑笑。

“最好是如此。別得意太早,你的位子我終有一天會取而代之。”玉貴妃恨恨道。

“噓。”我做噤聲狀。“這話在我這宮里說說就成,出去了可別心急說不來。否則即便皇上不治你,我也一樣能治你個以下犯上之過。”

“文清漣!”美人終于發怒。

“我累了。貴妃若是無事便回吧。對了,謝謝你的鳳梨酥了。難為姐姐還記得我喜愛這小點心。”

玉美人恨恨跺腳,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眼下,我又累又餓,頭還痛的厲害。懶得再尋東西來吃,我直接動手取過玉妃帶來的點心拿來填肚子。

“娘娘,您不能吃。”小喜進門瞧見我正要吃點心,慌忙出聲阻止。

“怎么,還怕她下毒不成?”我笑問。

難為小喜竟然真的點頭。“玉貴妃的狠毒在后宮里已經出了名,您別吃。”

“無妨。”我擺擺手,仍舊扔了塊點心到嘴巴里。“她不敢害我。”

可惜,這次我又錯了。

蘇絨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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