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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九指

第四節(jié)

來之前,曾經(jīng)設想過柳隨風的住所,但怎么想也不曾猜到會是如此簡潔素雅之地。府邸很大,多了些威嚴,少了許氣派。進到府里,滿眼望去不過是些平常花草,與一般王孫的府邸實在相差太多。聽一清說過,他如今是親王,照理不會住在這種府邸。更重要的,這府邸是修建在相府舊址之上。踏進來,我總有種錯覺,仿佛回到昔時自個的家中。

“冷兄?冷兄?”柳隨風開口喚道。

一清在身后輕推我一把,我這才反應過來。

“什么?”

“我這府里是簡陋了些,不過平日里我常在外地奔波,這里也就湊乎一下住了,權當是行宮。冷兄見笑了。”柳隨風笑笑。

“哪里。柳兄的府邸雖說布置簡單,但不失大氣,最適柳兄脾性。”我笑,話鋒一轉。“方才柳兄說行宮?”

“隨風一時口誤,冷兄莫要放在心上。”柳隨風笑笑避過。“冷兄,里面請。”

“請。”我也笑,并不追問,只稍作揖便當先走了進去。

進了前廳,早有丫鬟過來奉茶。只一眼,我有些稍愣。那丫鬟不是別人,正是在冷月莊曾侍奉過我的含竹。難怪那時在莊子里沒有見到,想不到臨了會在此處遇到。不過稍愣片刻,我面不改色走到椅邊坐定,一清緊跟著我站在身后。

“冷兄在此稍候片刻,待下人收拾好廂房后再讓冷兄去休息。”柳隨風笑道。

聞言,我倏地站起來。“不必勞煩了,深夜到柳兄府中造訪本是不便,豈有留宿之理?只待與柳兄暢談些許時辰便回去罷。”

“此言差矣。既是與冷兄相交,隨風便要盡到地主之誼,冷兄莫要爭執(zhí),就這樣罷。”

說完,柳隨風竟不等我再言語,只擺擺手便徑自出了前廳去張羅。我一時訕訕,只能抬眼去看一清。一清許是還惱著我輕易答應柳隨風的邀請,竟賭氣不再看我。無奈,我只得端著茶杯縮在椅子里自怨自艾。含竹布好茶后便低頭退了出去,只是在臨走前到底還是偷偷看了我一眼。我權當不知。

這一等,竟是將近一盞茶的時辰。除了剛開始進來時含竹過來布茶,之后庭內(nèi)竟再無一人踏足,諾大的庭內(nèi)一時有些沉寂。開始我還能靜坐于椅中自顧品茗,但時間稍長了到底有些不耐。難得一清始終安靜站在我身后動也不動,到底我還是忍不住,干咳一聲。

“主子,有何吩咐?”一清硬邦邦問道。

讓他一堵,我有些尷尬,只得摸摸自個鼻尖訕笑。“那個,沒事,嗓子有些干澀而已。”

“您不是一直在喝茶?若還是干渴,就只得委屈您先忍一會了。夜里飲太多茶可對身子不好。”一清繼續(xù)刺激我。

自討個沒趣。我尷尬笑起來。還好,柳隨風終于重新露臉。

“讓冷兄等候多時,抱歉得很。”人未到,爽朗的笑聲先傳了進來。我倒是第一次發(fā)覺柳隨風還會如此大笑,著實有些意外。

“怎會。”我也笑,起身又是一拜。

柳隨風擺擺手。“只怪我平日太寵這幫下人,弄出一身懶骨,做起活計來慢手慢腳,冷兄莫怪莫怪。時候不早了,冷兄先去歇息吧,明日再好生與冷兄暢談一番。”

說完,柳隨風只打個響指,外面登時進來兩個下人打扮的人,一左一右站在眼前,感覺像是挾持?我又是一愣,抬眼看柳隨風,只見他淺笑吟吟,似是覺得這一切發(fā)生的名正言順。轉身,一清明顯滿臉怒氣。既來之,則安之。知道爭競也沒什么用處,我索性笑著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叨擾柳兄了。”

“無事。冷兄,請吧。”柳隨風笑。

躬身拜別,我且隨著兩位家奴去廂房歇息,卻不知,這一歇竟是三日有余。期間,柳隨風不知身在何處,始終不曾叫我見到。一清這一惱,竟也是藏在房中三日不肯出來見人。一直呆在這空蕩蕩的府邸,總歸是無聊。我除了倚在窗邊奏蕭外竟只能望著窗外的美人蕉發(fā)呆。說實話,在這北疆瞧見南方的植物,我真?zhèn)€是意外,更何況現(xiàn)在馬上就要進入嚴寒之日,這美人蕉竟還能存活,且如此旺盛,難怪我會新奇。

“先生,午膳時瞧見您食箸幾乎未動,奴婢煮了些蓮子羹,您嘗嘗可好?”含竹的聲音將我的心思拉了回來。

反應過來,我只淺淺一笑,示意她將羹湯放在桌上后復又扭頭去看窗外。這幾日,若說唯一陪在我身側的,也就只有含竹一人。雖說并未有她有太多交談,但她到底將自己的本分做足,照顧我實則無微不至。若不是因著窗外的幾株美人蕉,我會誤以為自己還在冷月莊。

“少主。”含竹忽地開口。

“什么?”我下意識回頭。等發(fā)覺自己方才應到什么時,心下一驚,不過面上還是不曾改色。“敢問姑娘,方才說了什么?”

“是含竹唐突了。”含竹淡淡一笑,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恕含竹無禮,只是含竹有一事想向先生打聽一番。”

“什么事?說吧。”我笑。

“先生既是姓冷,敢問與那冷月莊的冷莊主是否舊識?”含竹停頓一下,許是在猶豫什么,繼而直直抬頭,眼神堅定不已。“還是說,先生與那冷莊主有血緣之親?”

“冷月莊?”我皺皺眉,不動聲色。“冷某孤陋寡聞,實在不曾聽過這個莊子。抱歉得很,幫不到姑娘你了。”

“沒事的。”含竹笑笑,臉色越發(fā)凄清起來。“只是因著先生姓冷,含竹這才冒昧詢問先生,不當之處還望先生海涵。”

“那冷某就再冒昧問一句,姑娘何以會問道此事?”我挑挑眉,繼續(xù)追問下去。

我承認,這會我實在好奇含竹何以離開冷月莊留在此地,中間的五年發(fā)生什么,我本不欲追問。只是悶在這里實在無聊,而含竹之前悉心照顧我的那些個日子里,我打心里將她視作身邊人,這會問這些個舊事權當打發(fā)這無聊時光。這次,含竹許是因著我的姓,竟也放開了心,挨著桌邊坐下,狀若知無不言。

“說來可嘆,奴婢本是那莊中的下人,蒙莊主體恤,與莊中侍衛(wèi)厲霆結為夫婦。只是后來夫君追隨主子離開那冷月莊,奴婢才負了莊主一番恩情,隨夫君來到此地。雖說人在此,但心里還是記掛莊主,還有奴婢曾有幸侍奉過的少主。可惜自從離開莊子,竟再無機會回去,消息也不曾聽到絲毫。那日聽主子喚先生冷兄,含竹才僥幸出口詢問,想探聽寫冷月莊的事。”說著,含竹微微一嘆。“可惜,到底還是叫奴婢問錯了。”

聞言,我心下一暖。再開口,話里多了些感激的意味。“含竹,若那莊主與你口中的少主知你所想,定會心存感激的。”

含竹苦笑。“多謝先生勸慰了。說來也是奇怪,乍見先生,總覺先生熟悉得很,恍惚中還以為是少主又易容站在奴婢身側呢。”

“哦?原來如此。”我笑,心里莫名多了些不安。總覺自己已經(jīng)隱藏得極好,不料但是一個含竹就有此感,忍不住開始擔憂若換做那人,會不會一眼將我這蹩腳的易容看穿?

“說起來,我還有些事要問你呢。”我轉移話題道。“你家主子去了哪里?怎么一走就是三日?雖說是承蒙你家主子盛情邀請,但在府上叨擾多日,到底還是有些不便。如若你家主子近日沒法回來,我想還是先回客棧吧。”

“先生毋躁。”含竹笑,起身幫我盛了一碗蓮子羹遞過來,我只得伸手去接。“待你喝完這羹湯,再等些時辰主子便回來了。那會管家傳話來,主子今夜要在花園中設宴款待先生呢。到時又能聽到先生蕭音了。”

我訕訕一笑,埋頭喝羹湯。

待含竹收好羹碗出去,我正欲回床邊小憩片刻,一清一個閃身溜了進來。進來后還小心將門關緊,唯恐外人闖進來。見他那小心模樣,我忍笑不已。

“怎的肯露面了?不再惱我住進這府邸了?”

“主子!”一清漲紅了臉。“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

“好好,我不笑。”我樂,生生止住笑意。“這會溜進我房里,還如賊人一般,有何要事?”

“今夜二哥要設宴招待你,你該知道了吧?”一清正色道。

“知道了,怎么了?”我挑眉。“難道還是鴻門宴不成?”

“若是鴻門宴就好辦了!”一清撇嘴。“知道這三日二哥去哪了嗎?拂姐姐回來了,好像還受了些傷,一直藏在城中客棧沒有回宮。二哥就是去照顧她的。今夜二哥設宴,拂姐姐也會來。”

“那很好啊。”我笑。“都是故人,有何差處?大家見個面,好生暢談一番不是很好?”

“可是,我們來這是為了見大哥,是為了混進宮的!若是被拂姐姐識破你身份,你覺得還有可能見到大哥嗎!”一清忍不住大喊出來。

“一清,你是想讓這府里的人都聽到你的話嗎?”我笑。

一清猛地閉上嘴,再不肯開口,只拿眼死盯著我。我樂,不以為然。

“若是我告訴你,她的傷是我一手造成的,你會做何感想?攔著我不讓我見她?一清,你要明白,無論發(fā)生什么狀況,沉著應對才是關鍵。”我淺嘆一聲。“好了,別多想了,去休息一會,晚上隨我到花園中觀場好戲吧。”

一清一愣,待反應過來,人已經(jīng)怒氣沖沖跑出房,不忘將門狠狠甩上。直到他的腳步聲幾不可聞,我才慢慢笑將起來。這孩子還真是倔,恐怕懷安到他這個年歲也不會有他這股子倔勁呢。

天剛擦黑時,含竹已經(jīng)過來引我去花園。出門前稍稍整理一下衣著,確定沒有什么不當了我這才拿起玉簫隨含竹走出去。

“先生,方才見你整理衣衫才發(fā)覺,你的衣袖有些不對勁呢。”路上含竹狀似不經(jīng)意問道。

“呵呵,只是縫衣的師父趕得急,這才將兩只衣袖弄得有些不對稱。無妨,不傷大雅。”我笑笑。

“含竹略會些針線活。待夜里先生休息了,含竹幫先生將衣袖改一下吧?”

“不勞煩了。這樣正好,不必再費心思修改了。”我淡淡回絕。

含竹點點頭,也不再爭執(zhí),只默默將我引到花園便退到一旁。諾大的花園,這會說成燈火通明倒毫不為過。隔幾步便有仆人提著燈籠站在小徑兩側,將路照得通亮。沿著蜿蜒的小徑看過去,盡頭處的涼亭內(nèi)更是點了一圈的長明燈,將個花園弄得亮如白晝,這會才多少令人有些王孫貴胄的感覺。信步走過去,還未走近,鼻端便嗅到一股子濃烈的胭脂香氣。即便那人是背對我而坐,不用猜也知那人是誰。中州城里曾與那香氣為伴半載有余,前些日子在南疆又曾見過,若再認錯便有些說不過去了。柳隨風面對我而坐,見我走近,遠遠的已經(jīng)舉起手中瓊殤。

“冷兄,可算是將你盼來了。”柳隨風笑。“怎的不見你那小仆從?”

“他身子有些不適,許是還沒適應這邊水土,我留他在房內(nèi)歇息了。”我笑笑,踏進亭子。天曉得一清去了哪里。想必是下午與我說完話后便一人偷跑了出去。

“待會吩咐下人給他送些藥過去便好,冷兄莫要擔心了。”柳隨風笑,手沖身側人一攤。“來,引薦一位壁人與冷兄認識。拂袖。”

“這位便是我告訴你的那個吹得一手好蕭的冷兄。”

“幸會。”我沖拂袖抱拳笑道。

“先生客氣了。今日有幸見到先生,實乃拂袖之幸呢。”拂袖也笑,伸手示意我坐下。

我也不客氣,順勢便在拂袖身旁坐下。三人圍坐一桌,本來略顯空蕩,但桌上已經(jīng)擺滿杯盞,看上去竟覺滿實。不經(jīng)意與拂袖對視,只見她滿眼考究,我權當不知。拂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看來果真是大傷初愈。這倒是奇怪了,當初我不過廢她功夫,并沒有傷她,何以會弄出一身傷來?再想,也就釋然。許是在回來路上遇到李遠了,否則以那一眾之人,不是簡單便能受傷的。

“冷兄?”柳隨風忽然開口。

“什么?”我下意識開口。方才想得太入迷了,竟沒聽到柳隨風開口。

“我方才對拂袖姑娘說,冷兄的技藝無人能敵。今夜可否請冷兄賞隨風一個薄面,再奏一曲?”

“柳兄之愿,冷某豈有推辭之理?”我笑笑,自懷中抽出玉簫來。“今夜良辰美景,就讓冷某獻丑,奏一曲清平樂。”

言畢,穩(wěn)穩(wěn)吐納,我慢慢奏起曲來。清冷的簫聲中,過去的片段一點點涌了出來。即便努力壓制,卻無奈被簫聲擊得粉碎。是誰說過曲若裹住過往便會纏繞終身?腦袋有些亂,竟抽不出心思來理清,以至于就連止住簫聲的氣力都沒有,只能如同著魔一般將曲子奏完。

一曲終了,竟如脫力一般,我開始后悔方才何以會選這曲子來吹奏。對面兩人愣愣坐著,并不作聲,輕微掌聲卻從身后響起。我一愣,一時竟愣住,不能回身去看。

“風兒,何處覓來如此高人?竟也學會藏私了,不叫我知道。”溫潤爾雅的嗓音自背后慢慢傳來,還有越來越近之感。“拂袖,溜出來這么久,怎的就藏在風兒這不怨回去了?若不是追著小弟的身影一路到這,還真叫我錯過今夜這優(yōu)美簫聲呢。”

柳隨風尷尬一笑,拂袖的臉色似乎愈顯蒼白。我在心里早已將一清念叨千遍。難怪今夜尋不到他的蹤影,搞了半天是出去釣魚來著,卻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搞得我措手不及,狼狽不堪。

正思量間,來人已經(jīng)站在我身前。雖說低著頭,但眼中所見仍是一襲白的耀眼的衣衫,還有那股子死也忘不掉的藥香。

“怎的,是在下擾了先生雅興嗎?若是如此,先道個不是了。先生息怒,且原諒在下則個。”

低柔的嗓音宛如在耳邊響起。我深深吐納后抬頭,面不改色,輕笑。“豈會,兄臺莫要自責。”

月光下,來人慢慢微笑起來,笑顏依舊。

蘇絨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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