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瑤只覺得眼前鮮紅的一片,那滴晶瑩的淚,好似淌到他的心里。
這一幕相當慘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永生難忘,血肉模糊的纖瘦女子,滿地流淌的鮮血,冷漠無情的御景瑤,和他手里帶血的皮鞭。
彼時御景狐挨打時并沒有多少怨恨,她知道御景瑤放了她一馬。洛水在這一塊地方混了幾十年,充足的人脈和對于環境的了如指掌,她的落敗,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鋒芒畢露。她只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才能再站起來。
只是御景瑤望著這一幕,暗自在心底發誓,此生,不要再讓她流淚。
可是,未來卻如此模糊…
……
御景狐當晚就被拋到青樓,御景瑤暗中打點,派了個大夫去給她治療。
她昏昏沉沉在夜香樓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三日后才從高燒中清醒,逃出鬼門關。待她能下地時已是半個月以后的事情,但是因為僅僅也食用一些稀飯之類的東西,瘦的飛快,原本就消瘦的身子幾乎要不成人形了,顴骨高高的凸起來。
御景瑤在她昏迷的時候來見過她幾次,見一次皺一次眉。
御景瑤給了她最珍稀的愈合傷口的藥,卻也到兩個月以后身上的外傷才基本上痊愈,可是內傷卻遲遲不好。
當初那幾鞭子真是狠,直直傷到了她的五臟六腑,若不是她還有妖氣護住心脈,她當真就死了。
也因為此,她不知該感謝他還是該憎恨他——要不是他,在那幫女人的折騰下她定然活不下來;可同樣,要不是因為她本身是妖,她就死在他的長鞭下了。
沒有花費過多的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她總算離開了景王府,雖然又道了一個似乎更為窘迫的境地。
她在養病的時間把這座十分浩大的青樓的底細摸了個清楚,這里的負責人是一個叫玉娘的中年女子,幕后老板應該是御景瑤,否則,她也不會安然無恙的躺了兩個月,按道理,洛水應該會斬草除根,除非她無能為力。
那日她難得有心情起床來梳妝,海棠在身后一邊給她盤發,一邊小聲:“主子,我們在這里也挺久一段時間,現在你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怕玉娘會叫你接客…”
小狐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接客就接客,難道男人還能把姑奶奶吃了不成!”
“奴婢擔心你的身體…”海棠抬手輕輕放上她消瘦的肩,看著銅鏡里臉色蒼白的她,“瘦成這樣,不好看了,主子。”
“你放心,”御景狐赫然一笑,“我會很快好起來。”
“小狐姑娘好心態。”
突然便有一個中年女人拍掌笑著從門口走進來,她穿著一身艷麗的大紅色,手里搖著一把孔雀羽毛的扇子,正是夜香樓的老板。她笑瞇瞇對小狐道:“小狐,既然你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我這里可不養閑人,今晚就開始接客。”
“賣了我總得給點打賞錢吧。”小狐起身,轉身走到桌前坐下,倒三杯茶,“我可不是御景瑤的人,他沒資格賣了我。”
玉娘笑著回答道:“王爺也是此般叮囑下來,若是姑娘想走,隨時可讓姑娘走;但是姑娘留下,就要給我們做事。”
御景瑤是知道她無處可去——
“我沒有想走。”小狐懶洋洋打了個呵欠,既來之,則安之,況且,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她和洛水的仇也沒了結,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打退堂鼓,“但是我也不要接客,我要自己選客人。”
“選客人?”玉娘皺皺眉,盯著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八歲的絕色女子,“我們怡紅院開張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小狐姑娘覺得自己有什么資本提出這樣的要求?”
御景狐笑出聲來:“我這張臉不夠么?”
玉娘仔仔細細地端詳她一會,傾國傾城的一張臉,雖然這女子堪稱絕色,但是這般傲氣絕對不是好事。
玉娘道:“小狐姑娘的姿色當然好,但是在這里姿色出眾的女子絕對不止你一個。”
“姿色?”小狐挑眉輕笑,“你認為,有男人能抗拒我的眼睛?——”
她的雙眸幽幽的盯著玉娘,微微上翹的眼角,百般勾人。
她的瞳孔像是一塊深黑的玉,含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讓人不自覺的沉溺下去…
御景狐微微轉開臉不再看她。
“你…”玉娘回過神來,心下十分驚訝——“你…”
“那么多花魁,卻只是讓男人挑選,只要有錢就能霸占,又怎么會讓男人們乖乖的出大把大把銀子,男人嘛,一定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才最美好,得不到的東西才最垂涎欲滴。”小狐揚眉,自信昭昭的微笑:“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我們互相幫助,我會讓你生意盈門。”
這個說法倒是沒錯,玉娘已經提起了興趣:“你要怎么樣?”
“我要你們給我最大的排場和舞臺,我要每晚登臺獻藝,但是不與任何人正面相見,更加不會接待任何恩客。一個月后的今日我會在帝都以拋繡球的方式來選擇我將會以身相許的男人,那時候的我,絕對可以喊出天價。當然,在這一個月里,我相信你的生意也會一天比一天好,這不會是一場賠本買賣,玉娘。”
玉娘愣愣的聽著她說,心里權衡再三——這個女人是王爺送來的,而且千叮萬囑要保護她的安全,還特地派了人潛伏在怡紅院的四周,可見對她的重視。雖然王爺沒有說過不要讓她賣身,但是,估計自己讓這個女人賣身會引起他的勃然大怒吧。再看這女人的姿色,確實已經是美到了極致,若是才藝也很好,想要紅起來不難。
她最終一口咬定下來:“好!但是我須得你先唱一曲歌,再決定是否合作。”
小狐輕笑:“唱歌有何難?”
玉娘搖頭:“不是唱給我聽,我聽不出聲音好壞,我們天朝只有一個人,能分辨出任何好的聲音。”
小狐來了興趣:“誰?”
玉娘頓了頓,神情流露出一種異樣,緩慢道:“御用樂官——云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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