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可以肯定的是,王雅冰并沒有對謝昕淶抱有一種戀人之間的情感。因為那段時間,她仍在放縱著自己。她會和謝昕淶單獨去KTV包下一間包廂,然后瘋了一般唱上一下午;她也會告訴謝昕淶,“我今天要和別人去K歌,沒時間陪你”,當謝昕淶問她“幾個人,男人女人”時,她會毫不顧及地說“男的,就我們兩個”,然后謝昕淶就會說“沒關系,去吧,這世上除了女人不就是男人嘛”。王雅冰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放肆的笑容讓林佳感受到了她變態的一面。
之后林佳問起過王雅冰,是否后悔這段戀情,王雅冰很果斷地說沒有。可見,戀愛不一定建立在“愛”上,它也有可能是一種寄托,一種尋求守護的寄托,一種排解寂寞的寄托。
徐思揚的再度出現讓林佳嚇了一跳,應該說是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消失之后的再現,她的笑容還是那么張揚而放肆,令人不由地有些討厭。并且,她的身后跟著一個男生。
他們并沒有在學校里多逗留,只是經過教室窗口進了周敬的辦公室。沒有人知道她是來干什么的,或許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揣測她的心思。
徐思揚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站在教室窗外朝著張麗揮手,然后帶著張揚的笑容,偕同那個“陌生”的男生一起離開了。
之所以說那是個“陌生的男生”,是因為林佳已經幾乎快認不出王亞冬了。不只是林佳,是絕大多數人,包括許靜。
王亞冬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在林佳和許靜的印象中,他仍是那個皮膚光潔白皙的小白臉。但此刻出現在她們面前的男生,皮膚已經可以用“黝黑”來形容。林佳相信,這決不是辛苦造成的,因為游戲人間的男人是脆弱地承受不了辛苦的。或許他是在學古天樂曬日光浴,這是最確切的解釋。
林佳很快就知道了那天徐思揚來學校找周敬的目的。因為徐思揚回來了,準確地說,是再次回到了錦城高級中學就讀。
徐思揚說,她在外縣那所學校實在待不下去了,全軍事化管理,一個月才能出校門一次,她總翻墻偷偷溜出去,有一次被教導處的老巫婆逮到了,說要處分她,她索性大手一揮,說“我要退學”。
徐思揚大肆張揚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是一副“我多帥,你們快崇拜我吧”的表情。但她不會注意到眾人眼底的那種輕視與鄙夷,她仍然笑著說,我覺得還是錦城好。
徐思揚不明白,是應該由她去適應這個社會,而不是讓這個社會來適應她。她回錦城高級中學,不是因為錦城高級中學適合她,而是外縣的那所學校更不適合她,無論是校規,還是其他方面。
當然,徐思揚并不是想回錦城高級中學就能回的。林佳后來才知道,徐父在校長和周敬那塞下了多少紅包。這個污濁的社會,什么都能缺,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金錢,因為它支配著永恒的利益。
自從知道了“紅包事件”,周敬在學生心中的教師形象已經被打擊到了最底層。林佳不只一次地看見徐思揚和周敬說說笑笑,親密程度簡直像對親生父女;林佳也不只一次地看見徐思揚進周敬的寢室,當然,不要想歪,徐思揚是不可能與周敬發展不輪戀的,因為她的戀愛原則是虛榮,而虛榮是需要容貌的,周敬顯然不合格。徐思揚進周敬的寢室是為了上網玩電腦,很俗臘的理由,但在這樣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涯中,這樣的待遇明顯令很多人嫉妒。
林佳是不嫉妒的,因為她透過了這些表層的利益,看到了人性的虛偽與骯臟。林佳想,或許自己是成熟了,在這一路走來,所經歷的已經不少。
如果說,曾經有人喜歡拿著那句“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來挑逗愛情,那么在吳丹丹的事件發生之后,就再也不會有人輕賤“生命”兩個字了。
吳丹丹是林佳的同班同學,一個內向羞澀的女孩。林佳平常與她并沒有太多的來往,只是各自游走在這個沒有正確形容詞的青春中。但林佳喜歡這個安靜的女孩,有時候,喜歡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要看著舒服就行。
那段時間,流感盛行。林佳仍清晰地記得自己那天喉嚨有些不適,但因為是同學的生日,所以還是吃下了一大塊奶油蛋糕。然后,頭就暈了,走路的腳步也是輕浮的。許靜陪林佳去了醫務室,測試的溫度結果是38。5度。在醫生的強烈要求之下,林佳去班主任周敬那里請了假,然后連夜坐計程車回了家。如果是在平時,請假簡直比摘天上的星星容易不了多少,但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學校已經不敢拿學生的性命開玩笑。可饒是這樣,悲劇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林佳發燒請假回家的前一天,吳丹丹也以同樣的病假請假回家。林佳不知道這之后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她的幸運,還是吳丹丹的不幸,亦或是命運的無情捉弄。
林佳一回到家,母親便帶她去醫院打了點滴。林佳還記得那時母親開玩笑似的說,不就一點小感冒,搞得興師動眾的。但誰又能夠預料,當人滿不在乎地說著“小感冒”的同時,它亦能輕易奪取人的性命。
林佳對這次的感冒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為第二天燒就退了下來,并在母親的催促下趕回了學校。那天正是每月一次的學習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