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手中的照片,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就這樣蹲在那里凝望著照片里的她。
“小螃蟹。”他對著照片傻叫。
突然想起了夢凡。他趕緊小跑著回食堂,氣喘吁吁著。叫廚房大媽重新弄了一份早餐,并交待大媽到剛才弄翻東西的地方去打掃一下。然后重新端著托盤腳步飛快地奔向夢凡的宿舍。
“夢凡,請開一下門。”他邊敲門邊叫著。
房間里沒有人回答他。
“夢凡,夢凡。”他提高音量叫著。
房間里依然沒有人回答他。
“咚咚咚咚咚咚咚……”他使勁地敲著門。
房間里還是沒有人理睬他已有點怒意的敲門聲。
“難道沒在房里?”他自言自語著。并掏出手機撥打著她的電話。
房間里傳出了她手機響起的聲音,就是沒人接聽。他連打了數個,一樣的結果。
“搞什么呀!”他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火。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股不祥閃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難道她真的病了,而且還不輕,病得……”他不敢往下想了。于是又敲起了門。
房間里還是沒有一點兒的反應。
他急了,用腳使勁地去踢門。可是門像是要跟他對抗一樣,紋絲不動。于是他憤怒了,因為緊張而憤怒。
突然想起,在他房間的抽屜里有一把她房間的鑰匙。他趕緊打開自己的宿舍門,在抽屜里翻找著。
其實她所有的房間都有一把鑰匙在他的那里。他的也一樣。因為他和她都怕自己不小心弄丟了鑰匙或是鑰匙忘了放在房間里了。如果這樣的話,他和她可以去找對方。
當他打開房門的時候,他傻呆了幾秒。因為房間里沒有人。被子已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擺在床上。手機也放在床上。
“難道她先回B城了?”想想這不可能啊。因為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她急也不差這一天啊?如果真急得要非回去不可的話。她也應該對他說一聲啊。想想這不是她的風格。
當他看到她的行李箱還靜靜地躺在那張桌子的旁邊時,才斷定她是沒有先回去的。
“難道她去上課了?今天她沒課啊?”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給她的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離開。
雖然知道她今天沒課,但他還是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去看過。都沒有她。
坐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還是一直想著她會去哪里呢?他暫時忘記了那張照片還有春華說下午拿來日記本的事。
竹林。他突然想起了竹林。她一定是去竹林了。因為昨天她說過,在回去前一定要好好的去竹林走走。他還笑說:要不要陪她。她說:不用。
他邊走邊喊著她的名字。
……
她穿過了茂密的竹林。突然眼前一片明朗。她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四個字:豁然開朗。并做出了一副詩人的模樣。
她站在那塊讓她有豁然開朗感覺的高處。突然心曠神怡。她看到了蔚藍色的天空真是廣袤無比,村落的那些樓房好像是被縮小的平面圖。那一塊塊縱橫交錯的良田像一件有著五彩圖案的百家衣。村路成了一條條直線和曲線。路上的人,都成了一個個只會動的點。
她像一個探險家一樣,繼續(xù)前行。
腳下的路,已辨不清它原先是不是路。或許是走得人少了,路已沒了它原先的痕跡,路也不是路了。是樹葉和青草鋪成的綠色草坪。
她采著樹葉和青草的脊背前行。偶爾碰到藤蔓纏繞,她就像過山洞一樣貓著腰。
她越走越遠,走進了一片楊梅林。
春天里,大多的花都開了。她不知道楊梅會不會此時也開花。于是,她湊過去想看個究竟。但沒有看到那如花一樣的楊梅花,只看到墨綠的幾片樹葉中心有無數很細小——像小蟲一樣的帶紅色的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剛發(fā)芽的楊梅花。
在楊梅樹下,長滿了青色的草,開滿了怒放的小花。那小花有著簡單的——白白的顏色,看似單調的白色卻能在青草那青色的映襯下顯出其簡單的純樸。它均勻地張開著花瓣,像五顆白光閃閃的小星星手牽著手,然后組成了一個大星星。如果走遠一點看,那還真像天上的星星布遍青色的天空一樣。
那真是一幅鄉(xiāng)村最原野最質樸的美麗圖畫。她感嘆著。
一路走來,除了看到那些白色的小花外,只在一處險要的巖石旁看到一束杜鵑花。一束中也只有一二朵正滿懷熱情地張揚地開放著,其它的,都顯得比較害羞,一致處于含苞待放的時刻。
看到辛勤的野蜜蜂在嗡嗡嗡地采著蜜。它忙碌的樣子讓她停下腳步去觀察它。
有一只灰?guī)c黑的蝴蝶在不遠處的草上飛舞。像一架在空中低旋的小飛機。
沒有石塊可坐,她選了一個平坦點的樹枝椏當凳子坐著。她密切注視著那只獨自飛舞的蝴蝶。看了很久,卻始終沒看到有另一只蝴蝶飛來,抑或是飛過。
她突然想起了她心中的——她還愛著的那個男人。想起了自己的盲目以為卻害了另外的一個男人。
……
“夢凡,夢凡。”陶甸不停頓地叫著夢凡的名字。可是竹林里只響著他的回音,還有鳥兒們的竊竊細語。
看到前面有明亮的光線,他知道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就快要走完了。可是,他還沒有看到夢凡的影子。
“她會不會迷路了。”他想著,心里不免有些緊張。
也許他與關夢凡之間上世有一段末了的情。因為上天要讓他們認識,并且是在這樣的場景下。想起這些,他的心都有一種鉆心的痛。但是,他為自己的痛而感到一種悲壯的欣慰。
如果他們的之間真得有一段上世末了的情,他想,那情,也不是愛情中的情。
在別人的眼中,他們很像一對。每逢出外有事,他都帶著她。只有他知道,她是他的朋友,知己,助理,或許在他心里,他還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妹妹。但一定不是他的愛人和情人。她也知道的,她是欠他的,這一輩子都還不了了。
……
坐了很久,想了很久。
大陽不知何時已懸掛在了天空。她突然想起,陶甸會不會因為自己沒給他帶去早餐而沒吃。她想從兜里掏出手機打給他。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沒有找到。才想起是自己忘帶了。
她幾乎是從樹枝椏上一跳而起的。她連拍拍屁股上臟東西的時間都不想浪費。
她循著原路返回,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走了那么遠的路。
因為心里突然有了一種牽掛,所以她覺得來時的路走得是那樣的漫長和沒味。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陶甸的聲音,他在喊她的名字。聲音的來處聽起來老遠老遠。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陶甸。”她聽到他在叫她的名字后,立刻回應著,并加快了速度。如果不是山路的難走,她一定會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他的方向。
“夢凡,夢凡,你在哪里啊?”陶甸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比先前來得更遙遠。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她聽到他的聲音越來越渺遠。她急了。急得手都舞了起來。可是,他看不到。
他還是往前走著,叫著她的名字,問著“你在哪里。”
她的嘴里也不停地說著:“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陶甸。”
她想,他一定是往另一條路而去了。因為她出了竹林時,那里橫著兩條路,而她是選擇了一條看上去較窄的直往上的山路。因為,她想,越往上,那些山上的野花肯定會越多,她想采一些新鮮的沾著晨露的杜鵑花回去。昨晚,她答應漂亮要給她采些這里的漂亮的野花。漂亮笑得讓她的耳朵都受到了震動。
她終于走回到了竹林。站在那條路上焦急地張望。她累得實在不想走了。又怕坐著陶甸會看不到她。她站著那里雙手合十祈禱著,陶甸走得那條路是一條很短的路,那樣他就可以原路折回,他們一定會在此碰到。
……
陶甸仍然是邊叫著夢凡的名字,并往前走著。山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難走。
到處是高過人的雜亂的毛草和肆意張揚的藤蔓。那些藤蔓死死地纏在樹上,并把它們整個的包圍。他想,那些樹肯定必死無疑。
他喊出的聲音漸漸的有了回音,他懷疑自己是否進入了一個山谷。他有點緊張。但他想著夢凡,仍然大著膽子前行。
走著走著,竟然感到了有寒氣襲擊全身。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前面不會有魔谷吧?前面不會有野獸吧?他的腦子里突然閃過幾個可怕的問題。
雖然害怕著,但他仍往前走著。他邊走邊得壓倒路兩邊高過人的雜亂的毛草。手上已被這些橫行的雜草劃出了幾道細細的血印。他顧不得疼痛,仍往前走著。
寒氣越來越重。路好像也沒有了。突然想起,這一段前行的路也是自己用雙手壓倒雜草后開辟出來的‘路’。
夢凡怎么會走這里呢?出竹林時,那里不是橫著兩條路吧。他突然想起。腦子似被人輕輕挨了一下而清醒。
她會不會走另處的那條路了?他想著,馬上轉身,原路返回。
她會不會有危險呢?連自己走著走著都感到害怕了。夢凡呢?她會不會害怕?他在心里也祈禱著:愿她平安。
他幾乎是奔跑著回來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一股力氣。手中的那幾道看似細細的血印,其實被劃得不淺,正在慢慢地往外滲著那殷紅的鮮血。
待他走回到那段比較明朗的路上時,他又開始喊著夢凡的名字。他一喊出,隱約聽得到她的回應。
他頓時精神倍增。
他不停地喊著,她不停地回應著。那回應越來越清晰。
他確定了她沒事。
“啊……。”
就在他興奮著快要雀躍起來的時候,他聽到了她害怕的驚叫聲。
“夢凡,夢凡,你怎么啦?”他緊張地喊著,并以拼了命似的速度奔著。
她沒有回應他。
他的心更緊張了。
他像一頭被獵人追趕著的野獸一樣瘋狂地朝前跑著。
“夢凡,夢凡,別怕。我就來了。別怕,別怕哦!”他不停地說著。
他終于看到竹林了,終于看到那條路了,也終于看到她了。
只見她雙手抱著膝蓋蹲著那里,雙眼看著前面的樹叢,好像與什么對峙著一樣。
“夢凡,怎么啦?”看到她好好的蹲在那里,他的心放松了很多。
她沒有回答,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當他一走近她的身旁,她迫不急待地一把抱住他,將臉貼向他的胸膛。“陶甸,你看,你看,前面,前面。我剛才都不敢動一動,我怕一動,它就竄出來攻擊我。”她緊緊地抱住他,說著。
他看到前面的樹叢中,正有一條吐著紅信的蛇先生昂首看著他們。
“哦!原來是蛇啊?”他笑。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此時的他突然感到疲憊不堪,萬一蛇先生真得一竄出來,他的行動會抵不過它竄的速度的。
片刻,蛇先生扭動著它柔軟的身體往樹叢里游去。
“好啦!沒事了。”他拍拍她的背,說著。
“它走了啊?”她半信半疑,仍不肯將臉別過來。
“它真得走了。”
“真得走了?”
“嗯!”
她終于放開了他,將嚇得變了色的小臉轉過來。
“看來這蛇先生的思想還不壞,竟然與你對峙了那么久沒傷你。”他開玩笑地說著。
“你希望我受到它的傷害啊?”她順手折斷一根細軟的樹枝,打他。
“誰叫你膽子這么大,一個人跑來山上玩。應該受點懲罰。”他壞壞地笑著,故意刺激她,也不躲避她蜻蜓點水式的枝打。
“你怎么也跑來山上?”她扔掉手中的軟枝,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在地上。
“找你唄!”他說著,也學她的樣,坐下。
“你吃過早飯了嗎?”她望著他的臉問。
“你猜呢?”他迎著她的目光笑著說,那笑容很陽光。
“沒吃。”她不加思索地說出。
“誰像你沒吃早飯就跑來山上。我才不會虐待自己的肚子呢!”
“真的吃了。”她不信。
“騙你又沒有什么好處。”
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努力支撐著張到最大化,逼視著他的目光,表示著疑問。
“哦!看你的這副這樣,還不信是吧?要不,你摸下我的肚子。”說完,伸手想去拉她的手。
在他的手剛伸出時,她忽地站起。
“什么?怕我非禮你?”他又一臉壞壞的笑。
她無語,向前走了幾步,然后蹲下,撿起地上的小石子。一塊,二塊,三塊……直到手里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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