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他重新把背靠在樹上,閉著眼睛,左手食指在額頭上來來回回地移動,作沉思狀。
她知道他又在想他心中的她了。“去找她吧!”她突然說。
他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絲的喜悅。
“去找她吧!”她重復了一遍。
“可以嗎?”他眼中的那一絲絲喜悅隨即消失,他的語氣明顯的低氣不足。
“你還愛她嗎?”她問。
“嗯!”他點頭。
“帶手機了嗎?”
“帶了,干嘛!”
“打電話給她呀!”
他聽了,把剛拿出來的手機又放回到袋里去。剛才他以為是她要用手機。聽她說打電話給她,他沒有勇氣。
“把手機給我吧!”看著他猶猶豫豫地的樣子,她伸手問他要手機。
“讓我再想想!。”他的語氣中帶著悲哀。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看他的這副樣子,她又深深地自責起來。說完,她雙手插袋里,把背對著他。因為眼淚已從她的眼中不聽話地流了出來。
他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件事。
“你不是說要去找杜鵑花的嗎?那我們快點去找吧!”他離開樹枝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著。
“為什么愛一個人,卻沒有勇氣去愛。”她似自言自語地說著,聲音有點哽咽。
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
“多么希望我一輩子都不會懷春,可偏偏我又懷春的那么早。”她閉著眼睛任淚水流淌。反正陶甸已經看到了她的眼淚,所以她就讓它痛快地流吧!
他為她輕輕地擦去那些還有著溫度的淚。
“走吧!去找杜鵑花。”他說。
她無動于衷地站在原地。
他見她不動,于是摟著她的雙肩想扳她走。
不知為什么,此時,當他溫柔地摟著她的雙肩時,她竟然覺得有點兒的尷尬。她輕輕地拿掉他的手,轉身,沖著他笑了一笑,臉上還帶著淚。說:“好吧!我們去找杜鵑花。”
......
山上的杜鵑花也真難找。他倆走了老遠老遠的路,也只采摘到幾束。看著手中自己辛辛苦苦采到的杜鵑花。夢凡似拾到寶一樣開心。
“我明天可以給漂亮一個交待了,總算放心自己不會食言了。”她把杜鵑花舉過頭頂,興奮中可以看到孩童般的歡欣。
“你好像很在意你對別人的承諾?”他跟在她的后面問著。
“對啊!我覺得你也一樣啊!”她在前面歡跳著,并走幾步就打一個圈圈。
“我——,呵——。”他笑。
“答應人家了就要盡量去兌現自己的承諾,因為那是一種信任。對小孩子更是如此。”看得出,她的心情仍然沉醉在自己的歡欣之中。她依然走幾步就打一個圈圈。
“你這樣子走路,小心摔倒。”他看著她走路的姿勢,提醒著。
“放——。”她還沒說出心字,就緊跟著“啊”的一聲。她被他說中,重重地摔倒。
“摔痛了嗎?”他趕緊過來扶她。
“你的嘴巴還真夠靈的,說摔倒還真摔倒。”她沒有埋怨他的烏鴉嘴。
“你往前走就往前走唄!還干嘛要打圈圈呢?是這里摔痛了吧?”他沒笑,一副嚴肅的表情。也沒看她的臉,只是扶著她指著她的膝蓋問著。
“還好,不這么痛。”
“到前面的那塊石頭上坐坐吧!我給你揉下,不然會淤青的。”
“不用了,真得不痛。”
“坐下。”到了那塊石頭的前面,他以命令的口氣說著。
“真得還好啦!不太痛的。”她坐下,抬頭看他,小聲地說著。
“幸虧地面上滿是樹葉,不然,有你受得。”他蹲在她的面前邊說邊揉著她的膝蓋。
她覺得自己的臉都紅了。
“咦!陶甸,你手上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看到他手上的細細的劃痕,問。
“劃的。”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個字。
“好了,不痛了。”她縮了一下腳。
“對了,看看有沒有出血了。”他也似突然想起,說。
“不會出血的,好了,真得一點都不痛了。謝謝你。”她說著就要站起。
“慌什么呀!不看也隨你,成瘸子了,可不管我的事哦!”他站起。
“走吧!回去。”
其實說不痛是假的。但是她能忍住。因為,她覺得很不好意思。這輩子是她欠他的,現在反而處處讓他來照顧她。她覺得很過意不去。
“能行嗎?”他在她的旁邊作著扶的準備。就像跟在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旁邊,時時準備著出手扶她一把。
......
下午,第一堂下課了。春華就拿著那本日記本急匆匆地奔向校長室。
“請進!”他在里面聽到敲門聲后,放下手中的照片,抬頭看向那扇虛掩著的門。
門被打開一個小角度,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
他知道小孩子膽怯,于是站起來去開門。
“進來吧!”他招呼著。“是你啊。”當春華進來站在他的面前時,他看清了驚喜地問著。
“校長,這是我那位姐姐的日記本。中午我回到學校的時候來過這里,你沒在,所以我又把本子拿回去了。現在把它交給你,麻煩你轉告給我的那位姐姐。”春華說完,兩只手捧著那本子畢恭畢敬地遞上。
“好的。謝謝你,春華同學。”他接過本子。心情復雜。
“校長,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哦!等等!”
“校長,還有事嗎?”春華站定,禮貌地問。
“這張照片還給你。”他從桌子上拿起那張照片遞還給春華。
“校長,如果你需要,這張照片就留你這里吧!”看來春華這小孩子不僅懂事,還擇詞仔細。
“謝謝!她的照片我有留著的。這張照片還是你拿回去吧!當你想這位姐姐了時,你就可以拿出來看看。”他對著她笑,并拍了拍她小小的肩。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校長。”春華接過照片,還禮貌地對陶甸鞠了一躬。
“哦!再等等。”
當春華走出去正轉身準備帶上房門時,陶甸又叫住了她。
“還有什么事嗎?”春華又走進來。
“哦!問你一下,你的那位姐姐,她來過這學校嗎?”
“來過了的。是我帶她們來的。”
“她們?她和誰啊?”
“她跟一個哥哥一起。”
“知道那哥哥叫什么名字嗎?”
“叫宋奇。”
“宋奇。”他念著這個名字,似曾聽到過但又想不起來。
“校長,我可以走了嗎?”春華問。
“哦!你回去吧!謝謝你!”
“校長,再見!”
“再見!”
......
他把食堂大媽和春華的話聯系起來,大致斷定了席羽和那個叫宋奇的人來到過這里。
看著放在面前桌子上的那本她的日記本。他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如此重復了好幾回,就是沒有勇氣去打開看它。
他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給夢凡。
“你的腿還痛嗎?”他不知道怎么告訴她,于是就問了下她的腿傷情況。
“不痛。我正在收拾東西呢。”她的心情不錯,因為從她的聲音中可以聽出。
“收拾東西?你在宿舍啊?”
“是啊!你呢?”
“在辦公室。”他又突然不知道要不要叫她過來。
“你的東西,那我晚上給你整理吧!”
“嗯!”
“那我掛了,我還沒收拾完畢呢?”
“好吧!”
掛了電話,傻傻地坐在那里。想著,夢凡剛才在電話中的聲音,聽得出她的心情是高興的,因為明天可以回B城了。可是他一點也不高興。心里七上八下的。
......
“你說,我可以打開看嗎?”他對門后那張照片中的她問道。
照片中,她那本來恒古不變的笑容好像突然變了,變成了嘲笑他的表情。仿佛在笑他:“真是個傻瓜,放在你面前的是她對你說的話,只有傻瓜才不會去看去聽。沒有她的消息時倒是癡情地在窗前虛幻地想像著。可是給了你消息,你卻沒有勇氣去面對。傻瓜,傻瓜,傻瓜......。”
“好吧!總要面對打開結局的一天。何況這里面不一定書寫著結局。”他仿佛下了決心。
他以滿懷沉重的心情打開了封面,第一頁,空白,沒有一個字。再翻,第二頁,有了她的字跡。
......
“寒冷的冬天里,我整日整夜握著你的名字取暖,因為你的名字是我心里唯一的取暖機。”當他看到開頭的這一句話時,他的眼睛就潮濕了。
當他看完第一篇日記時,他已經被感動得一敗涂地。但想到自己,他的心里又似一根針刺得他好痛。
第二篇他沒有接著去看。而是提起筆,在本子的最后回復著她的第一篇日記。
他突然覺得有一種經典的浪漫在緩緩流淌。
“親愛的,今天,你讓我又重新作一次一種久違了的經典浪漫。如果有人問我,你覺得什么事最浪漫。親愛的,我想告訴那人也想告訴你,此時我提筆回復你的日記是最浪漫的事。”
“親愛的,你說,你整日整夜握著我的名字取暖。可是親愛的,你也許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我不叫陶軺,我叫陶甸。陶軺是我的哥哥。我們長得比較像。親愛的,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名,這不全是我的錯,你的任性也要負起碼一半的責任。親愛的,現在,就讓我告訴你這個誤會吧!”
“親愛的,你知道的,我是喜歡無拘無束流浪的生活,可是我家的老爸則希望我做一個像他這樣出色的企業家。那年去你們C城的那天,我和老爸狠狠地吵了一架,我賭氣對老爸說:‘我不做你有錢人的兒子,我寧愿做一個貧窮的流浪者。’老爸那天氣暈了,叫我滾開,永遠也不要回陶家,還不許我帶任何一樣東西出門。那天我也被氣得火爆,就在老爸大聲喊我滾開的時候,我摔門而出。后來我發現我的口袋里什么也沒有。那天,是哥偷偷出來,把錢送給我。因為我的身份證也沒帶,出門沒它是不行的。哥回去拿,怕被老爸發現,于是索性他就把他的身份證給了我,因為我倆長得很像。何況,身份證更難看出來了。而有一次,當你把那顆小小的紅心貼在身份證的背面時,我想告訴你我真實的姓名,可是你總是任性的橫行霸道,不給人機會。想想,大多的時候你都叫我大螃蟹,名字不重要,以后一定有的是機會解釋的。想不到,那年秋天的一別,我們卻再也無沒相見,更想不到你握著我的名字當寒冷冬天里的取暖機。對不起,我親愛的小螃蟹。早知如此,我一定會不顧你的任性,就算那天會惹得你生氣,我也要解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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