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甸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自從意外地接到席特的電話后,他的耳邊總回響著席特簡短的那句話:“小羽現(xiàn)在A城。”
雖然席特在那次電話里沒說幾句話,但這簡略的幾句話足能給他本看了日記后已成波瀾的心海又壯闊了幾百公里。
他巴不得立刻就站在她的身邊,看看她還是不是像當(dāng)初一樣的任性。
想起她的任性,天啊,突然有一種懷念已久的漸成渴望快要噴發(fā)的思念似要涌出。
當(dāng)目光掃描到桌子上的那副讓他的眼神不泄漏秘密的墨鏡時,他又如被一根無形的針刺了一下。
心口好痛。
他知道她還愛著他。因為他看了她的日記。因為席特打給他一個意外的電話。因為他知道了她的電話號碼還是沒有換。
因為她沒有換電話號碼。不換電話號碼,這意味著什么。他知道。
只因為這太多的因為,讓他斷定:
“她還是愛我的。”他對自己的心說。
“哦!不。她愛的是從前的我。”一會兒,他又對自己的心說。
“可我真的需要你背部的溫度。可以溫暖著我們背靠著背一起看那天上的‘花’時的心情的溫度啊。小螃蟹,我還配能擁有嗎?”他對著天上的繁星訴說。
......
仿佛此時的他,在進行著一場心與心的對話。
只是這對話著的兩顆心,是他自己的心,是他自己矛盾的心和理智的心之間的辯論對決。
晚飯后,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就這樣保持著同一種姿勢站在窗前,直到現(xiàn)在。
那模樣,儼然像一尊沒有笑容的雕塑。
屋子里很靜,只能聽見鬧鐘均勻而富有節(jié)奏的一聲聲走動的脆響。
那聲音,越發(fā)的清脆。
那聲音,單調(diào)得讓人羨慕它的無憂無慮.
......
夢凡給漂亮洗好澡,又給她講了幾個小故事后,小家伙就在夢凡虛編的故事中進入了夢鄉(xiāng)。
李老外婆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戲曲,還時不時情不自禁地發(fā)出幾聲被壓制的笑聲。
璧謙還沒有回來。應(yīng)該還早吧!
等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想起了陶甸。
這兩天,看他做事心不在焉。她想,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但她沒去問他。
也不明白,以前,雖然他每次出門辦事,都一定要帶上她。但他和她很少說話。她對他也總是小心翼翼地說話。總之對著他是那副畢恭畢敬禮禮貌貌的態(tài)度。
但自從這次去了洋塘后,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他說話似乎放輕松了許多。他和她之間似乎是一對可以向?qū)Ψ絻A訴的朋友。偶爾還會相互開個玩笑。
陶甸說得沒錯,他不相信她沒有戀愛過,她一定是個身上有故事的人。他相信她也會把自己的故事告訴給他聽的。
那次從洋塘回來的路上,她真得告訴了陶甸,有關(guān)她的故事。
她知道,她和陶甸之間的微妙的轉(zhuǎn)變,不關(guān)愛情。
正當(dāng)她在想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時,陶甸如會神算一般打電話過來了。
他以為她住在他隔璧的自己的寢室里。他想請她陪他出去散散步。
對于他的要求,她總是有求必應(yīng)。
關(guān)于漂亮左肩膀處上的那個如星星一樣的紅印子,就改天再問璧謙吧!她這樣想著。于是跟李老外婆打了個招呼后,就出門了。
出門前,看著李老外婆對她那副眉開眼笑并對她一疊聲的“去吧!去吧!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她就知道她誤會了。
因為李老外婆在她掛了電話后,忙笑著問:“小凡,是誰啊?”
“一個朋友。”她輕描淡寫地答。
說是一個朋友,她只是覺得在下班后,他和她就是一對可以談心的朋友。說是一個朋友,她覺得有一種親切感,沒有距離。
“哦!朋友啊?年輕人嘛!應(yīng)該要出去走走,散散步的。白天上班,晚上應(yīng)該出去走走,走走的。看,今晚夜色多好啊!”說這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故意往有窗的方向看了一下。
其實李老外婆什么也沒看到。因為窗簾是垂拉下來的。
她真是胡說不犯法。
夢凡沒有解釋什么,她知道李老外婆一定是誤會她是去談戀愛了。
算了,說讓她在這誤會上作天馬行空的想像吧!
對李老外婆說再見后,于是夢凡就在李老外婆的笑意中出門了。
李老外婆也還真得是以為夢凡去談戀愛了。當(dāng)夢凡出去好久了,她還在那樂滋滋地胡思亂想著。
......
當(dāng)理智的心戰(zhàn)勝矛盾的心后,陶甸決定了。
于是,他打了個電話給夢凡,他想告訴她,他作出的決定。
開著車,去接夢凡的時候,他突然對自己大笑。以前,看著關(guān)夢凡在他的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像一個下人一樣的卑微態(tài)度,他很是不悅,于是他也很少跟她說話。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聽了關(guān)夢凡在洋塘?xí)r對他說的那一句話:“你剛才的眼神好霸道!”之后,他也很喜歡跟她說話。也或許是看到關(guān)夢凡不像以前那樣的態(tài)度了,他就喜歡這樣的一種朋友之間的隨意。
不知道為什么,他只是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喜歡把心事告訴給她聽。
......
夢凡走到樓下的路上,還沒看到陶甸的車子。
于是她站在一路燈下等他。
站在夜色中,夜風(fēng)讓人覺得有點冷。
風(fēng)中有什么花的味道。
它們在帶著潮濕氣息的夜霧里徘徊吟唱。
夜風(fēng)起舞,它們隨著瑟瑟之聲,把那花的香味沾附到衣服上,熏得人意識飄忽。
她又想起了那一次的——讓她總想回避去想?yún)s也永遠(yuǎn)都揮不去的記憶。
......
“在想什么呢?”陶甸細(xì)軟而不帶女聲的柔弱聲音從夜風(fēng)溫軟舞動的聲里滲了出來。
夢凡抬頭。
那雙清靈剔透的黑眸,在銀白色的燈光下,更像是覆上了一層晶瑩的水霧。
他朝她溫柔地一笑,那令人目眩的笑顏足以使任何人的心愉悅。
原來男人的笑顏也可以這樣好看,男人溫柔的笑容會讓女人忘掉憂傷。
因為,她看到他的笑,她的眼晴里閃爍的光芒多于憂傷。
“上車吧!”他向還沉醉于他的笑顏中的她揮了揮手。
......
“我們?nèi)ツ巧⒉侥兀俊鄙宪嚭螅瑝舴矄枴?/p>
“回家吧!坐在自家的庭院里邊看著天上的‘花’邊告訴你我的決定。”陶甸淡淡地說著。
原來他是帶她回家去,回到他自家的庭院里坐著看天上的‘花’。看天上的‘花’,這說明他的決定一定是與小螃蟹有關(guān)。
原來他還是喜歡安靜的。從她認(rèn)識他起,在她的認(rèn)知里,陶甸就是一個喜歡安靜不喜歡熱鬧的男生。
“哦!”她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今晚的月色不錯,其實剛才我站在學(xué)校寢室的窗前看了好久了。”他說著,聲音一如剛才溫柔的語調(diào)。
“是啊,是不錯。很美。”她說著。
黑暗中,她的臉上掠過一抹寂寞的笑。
......
“你說,要告訴我,你的決定,究竟是什么啊?”
看著他坐著庭院中雕花的石凳上,仰頭看著天,好久都沒說話。她忍不住問。
“你邊蕩著秋千,邊看天上的‘花’,感覺怎樣?”他答非所問。
“我沒看天上的‘花’,我只是一心一意地蕩著秋千。因為我怕摔倒。”
“你本是想看天上的那些‘花’的。對不對?”他依然保持著他輕輕柔柔的聲音。
“你不會是又改變了你的決定?”
“剛才確實動搖了下,不過,現(xiàn)在,在一剎那,我又扶穩(wěn)了我的決定。”
“有關(guān)小螃蟹的。”
“她現(xiàn)在A城,我已決定了,去找她。”
“很好啊!我支持你。”她從秋千架上跳下來。
“光嘴上說支持我不行,你得要用行動哦!”
“你不會是去見你的女朋友,也叫我陪你一起去吧?”她睜圓著眼睛說。
“真是此意。”他又笑了。依然是那個會使任何人的心愉悅的令人目眩的笑顏。
“什么時候去?”
他在認(rèn)真地算著日子。
“下個雙休天,可以嗎?”
他略微想了想,說:“好吧!就下個雙休天吧!不過,聽她哥說,她這次去A城,是去旅游的,我怕遲了,她又去別的地方旅游了。她哥說,她還有一個男生陪著她呢?”
看來,他好像顯得有點不放心。
“叫她來B城不就更好。”
“我想去找她。”
“你們聯(lián)系過了嗎?”
“沒有。”
“干嘛不先打個電話給她呢?有她的電話號碼吧?”
“她依然還用著原來的電話號碼。”說到這,他嘆了口氣。似乎他是欠了她一個這輩子都還不情的債一樣。
“這不是說明,她還在等你嗎?你應(yīng)該要有勇氣啊?”
“可是,我卻糊涂地?fù)Q號了。那個號,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他溫柔的聲音中此時有了深深的自責(zé),讓人聽起來有一絲凄涼的憂傷。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