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高興了,撅起嘴很委屈地質問項凡道:“你不是說挑誰都行嗎?”
項凡被擠兌得無路可退,事已至此也不想表現得太沒有風度,只得硬著頭皮對我說道:“你鳥別不給哥們兒面子啊,我都答應人家小姑娘了!蕓子那邊兒回頭我們幫你圓場,包你沒事兒不就完了。你陪陪人家怎么就不行啊?”
我要是真不愿意陪這么漂亮的女孩我準是腦子長包了,既然項凡已經發了話,我也樂得就坡下驢,便轉向女孩問道:“那你想去哪兒啊?”
“嗯……”女孩想了想,說道:“我餓了,你先帶我找個好地方吃點東西吧。”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拿著包站了起來。
“說走就走啊?看來是真餓了!”我裝做無奈地沖大家苦笑了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剛喝了酒,能開車嗎?”女孩坐在副駕駛座上很認真地問我。
“一點兒啤酒沒事的,再說我今天也根本沒喝幾口。”我熟練地發動了汽車,女孩坐在那兒忽然咯咯地笑起來,我滿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笑什么呢你?”
女孩沖我擺了擺手,說:“沒事沒事,你好好開車吧,等會兒告訴你!”
我暗暗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女孩絕對不象我剛開始所想的那么簡單,還是小心點好,別一不留神再把我賣了。
“那你也得先告訴我你想吃什么,我才能知道該往哪兒開啊。”我邊倒車邊問。
“我吃什么都行。這樣吧,你平時最經常去哪里吃,就帶我去好了。”女孩喜滋滋地說道。
“你確定?別到時候不愛吃又吵著去麥當勞啊、肯德基啊什么的。”
“放心吧!我沒別的好,就是不挑食。”
“行,那你就擎好兒吧!”我轉了幾把方向盤,把車子開上了大馬路。其實我也很餓了,臨出門時胡亂吃了幾口剩飯就去找他們。多虧今晚項凡的心思全在這女孩身上,沒顧得上灌我們幾個,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兒呢?”我邊開車邊開始和女孩閑扯。
“我有兩個名字,韓國名字隨我媽雞歪姓,叫金善珊;中國名字跟我爸爸的姓,叫唐艷。你覺得哪個好聽就叫哪個吧。”
“唐艷?這名字挺好聽的!我還是叫你這個吧。那個金什么子的,叫起來也太繞嘴了。再說了,我還是更愿意拿你當中國人看。”我偷空側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她越發顯得明眸皓齒,肌膚勝雪。
“那太好了!”唐艷笑嘻嘻地說,“我一直都希望別人能真的拿我當中國人看。在學校同學們都對我客客氣氣的,但總是不那么親近,我想和他們一起住普通的集體宿舍,學校也不答應,非讓我住一個人一間的留學生公寓……分明是要跟我劃清界限嘛,想起來就讓人生氣。”
“喲,中國學生想享受這待遇還享受不到呢,怎么聽您的口氣還象是我們中國人民委屈您了?再說了,你要真那么想當中國人,干嗎還入韓國籍啊?”
“我生下來就是韓國籍了,我爸媽決定的事,我有什么辦法?”唐艷瞪著我,滿肚子委屈地抗議道,“再說入韓國籍也沒礙著我喜歡中國啊……中國有那么多好吃的東西、那么多好玩的地方,而且……還有很多很帥的男生。”
“呵,這倒挺新鮮的。”我笑了起來,“我們中國的小姑娘讓你們韓國那些歌星弄的五迷三道的,你怎么倒跑中國找帥哥來了?”
“歌星當然好看啦,可是那才有幾個啊?韓國普通男孩里面,好看的太少了,而且韓國的男人都大男子主義,中國的男人就溫柔體貼得多了,象我爸爸就是很好的例子,不知道多少韓國女人羨慕我媽媽呢。所以我老早就下決心,一定要到中國來找男朋友的……”
唐艷一張嘴滔滔不絕,想到什么就說什么,象極了全無心機的小孩子,我真摸不透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把車停在了一間不太起眼的小飯館門口,指了指招牌對唐艷說道:“我最常吃的就是這兒的牛肉面,你看怎么樣?不行咱們就換地方。”
“那有什么不行的?”唐艷大大咧咧地說著,抬腿就下了車。
我把車泊好后,也走了進去,看見唐艷已經挑了一張桌子坐下,也不管桌子干凈不干凈,就把胳膊支在上面托著下巴笑咪咪地看我。
我是常客,店里的小姐都跟我很熟,立刻走過來招呼我。我對唐艷說:“我就吃大份的牛肉面,你呢?要不你看看菜單,要點兒你喜歡吃的菜?”
“不用!”唐艷搖了搖頭,還是一個勁兒地看著我笑,“我要和你吃一樣的,也要大份牛肉面!”
我又要了兩杯飲料,等小姐走開后對唐艷說:“你就逞能吧,從來沒有女孩跟我吃一樣多的。警告你啊,吃不完不許走。”
但是二十分鐘之后,我的面還沒吃完,唐艷已經飛快地將一大碗面條吃得干干凈凈。
我目瞪口呆,點頭贊嘆道:“成,你真成!”
“我胃口一向很好,好在怎么吃都不胖。”唐艷拿紙巾擦著嘴,回味無窮地說道:“真好吃啊!”
“什么就真好吃啊?”我白了唐艷一眼,“我請你吃這種飯我都嫌丟人。要不是你自己要求,我也不會帶你上這兒來。你倒真容易滿足!”
不過蕓子要是也象她這樣就好了,我無數次試圖讓她喜歡上這些小飯館,她卻只熱衷于那些我最痛恨的垃圾快餐食品,真是讓我苦不堪言。
我把自己的面條吃完,點了根煙,問唐艷要不要,她搖了搖頭。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就只是坐在那里吞云吐霧。沒一會兒,唐艷又一個人笑了起來。
“你到底有什么事兒這么高興啊?剛才不還說跟男朋友吵架煩得要死呢嗎?”
“沒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你那個倒霉的朋友。”唐艷笑著說。
“我朋友?你說江銘?怎么著,敢情你是成心啊?”
“哈哈哈!”唐艷大笑不止,“他一過來找我我就知道他想干嗎了,我對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到這里,唐艷向前湊近了我一點,一雙妙目毫不掩飾地盯住我的眼睛,然后才繼續說道:“不過后來看見你,才順水推舟地跟他到你們那邊去的。”
縱是我在情場混了多年,遇上這么直接的女孩子也心里發慌,覺得臉都燒起來了,趕緊別開目光不太自然地說道:“干嗎看見我就過來呀?不會江銘跟你說我是老板,你就想跟我套辭,以后好上我這兒蒙吃蒙喝吧?”
“怎么可能?”唐艷又咯咯地笑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雖然你一點都不帥,可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好象對我很有吸引力的樣子。”
“您到底是要夸我還是要罵我啊?”我實在是太不適應這種場面,只有用苦笑和調侃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了。
“后來我問你關于酒的事,就是想讓你跟我說話。其實我以前經常去酒吧玩的,雞尾酒的知識我知道得不比你們少。有件事告訴你你別生氣:我并不是喝不慣酒,而是你們酒吧調的酒實在太不正宗了。”
我臉上熱了一下,趕緊說道:“那歡迎你以后來給我們指導指導,省得我們再丟人現眼。”
“那倒不用!”唐艷笑道,“反正沒在國外呆過的人估計也嘗不出什么差別來。還有一件事我也沒說實話……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也是家常便飯,哪有什么可煩的,不跟他在一起我樂得自己出來玩玩呢。”
“你男朋友可夠慘的!”我這樣說著,心里又想幸虧蕓子不是這樣的女孩子。不過……不過如果蕓子其實也是這樣,我也無從知道啊……我竟然被自己這個想法攪得心煩意亂起來。
“他也說不上什么慘吧!”唐艷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其實我覺得我們倆更象是個臨時的伴兒,還到不了誰也離不開誰的地步。他是我爸爸以前在嶺南的老同學的兒子,我一來這邊爸爸就托他照顧我,也許兩家的大人本來就有撮合我倆的意思。他各方面都比較適合我……也許應該說比較適合我家里人的眼光,是個理想的結婚對象。可是要說有多愛他……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想,還不如趁著年輕多玩玩,等以后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就沒機會了。”
“都什么年代了還父母之命啊?你干脆換個自己覺得好、條件也相當的,我看你家也不會死活不答應吧?象你這樣的姑娘,找什么樣的找不著啊?”
“呵呵,就跟你們酒吧調的酒一樣,換不換都成。”唐艷又笑了起來,她好像特別地愛笑,“我男朋友是那種斯斯文文的男孩子,學歷高,家庭條件也好,就是換別人,恐怕也得是跟他同一類型的我家人才會覺得滿意。可我自己一直都比較喜歡嶺南那種有點壞有點痞的男生……比如象你這樣的!可惜以前都沒有什么機會和這樣的男生接觸,今天總算如愿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