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她剛離開的那段日子,在這個城市里四處尋找著她的身影。只要讓他真真切切的見她一面,哪怕只是躲在那角落里偷偷地看上一眼。無數個夜晚,他總是伴著對雪兒的思念入眠,在夢里雪兒哭著奔跑著,他想出口的話語卻換來無聲的吶喊,雙腿也仿佛千斤重般,抬不起一步。他只能站在雪兒的不遠處揮舞著雙手。很多次,他在雪兒怨恨的雙眼中驚醒,大汗淋漓的他,在洗浴室,透過水霧,思念著遠方的人兒。有時候,他甚至希望雪兒一定要恨他,這樣,她才不會忘記他,他才會在她的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他在這個城市里由開始了兜兜轉轉的日子,也許哪個不經意間,他就能遇到她。路上的小男孩也吸引著他的視線,也許就是那天那可愛的孩子。當他用熱切的眼光注視著某個與盼盼長得神似的孩子時,總會換來家長緊張的注視,這是哪里跑出來的壞叔叔?他似乎他們的眼中看到這個疑問,無聲苦笑了下,繼續尋覓著。盼盼和樂樂開始上幼稚園了,可樂樂由于智力不足的緣故,不能跟盼盼呆在一個班級里,樂樂哭鬧了好久。輕輕哄著眼前用力擤著鼻子的女兒,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在她的哭聲中碎了,暗暗責怪著自己,當初要是早點注意到,樂樂現在該是多聰明的孩子呀。最后她也悲從中來,兩母女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嚇得平時堅強的小大人般的盼盼也跟著哭了起來。在那個午后,在幼稚園的門前,伴著知了歡快的叫聲,他見到一個小女孩,一個有著雪兒穿衣風格的小女孩,白色的公主裙,粉紅色的發箍,一如他第一次見到的她一樣,他的眼角濕潤了,他激動著,他處在過往的記憶里無法自拔,往事歷歷在目,如今物是人非。突然,他膽怯了,臨陣退縮了,他發現此刻的他連面對像她的女孩的勇氣都沒有。他逃回了自己的車里,關上車窗,專注著盯著小女孩的方向。
以后的每天里,來到這個幼兒園里,靜靜的看著那孩子似乎成了他每天必干的一件事。
也許上帝聽到了他的祈求,在尋尋覓覓的一個多月后,他終于看到了遠遠的看到了她,她變了,知性美麗,溫柔寧靜的氣質在她的周身散發著,清純可人的氣質仍伴隨著她,五年的時光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可他卻不再如以前那般陽光開朗。從雪兒的日記中知道,最先吸引她的就是他身上那陽光般的感覺,可是現在他的這種氣質早在她離開的時候就一并消失了。她變得快樂了,也變得愛笑了,可自從她離開后,他似乎已與那幸福快樂絕緣了。她牽著一雙可愛的兒女,溫柔的詢問著今天在幼稚園了發生的事情,他的視線緊緊地追隨著她,像跟蹤狂一般,開著車,跟在她們的后面,看著她們上樓,看著她們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靜靜的坐在車子里,坐到星星月亮爬上了黑色的天幕,城市的周圍點上了華麗的霓虹。晚風輕輕的搖曳著,他手中的香煙閃爍的一點紅光在車子這黑暗空間里顯得格外醒目。他想像著雪兒現在在干什么呢?一如賢妻良母般洗手做羹,哄著那對孩子入睡。他差點忘了她已結婚了,已有小孩了,他苦笑著。他的雪兒本來就很會做菜,他品嘗過,只是再沒有機會了。他甚至想到她和她的老公擁抱,接吻…這個想法讓他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激動地想跑上去,對著那個男人宣誓:雪兒是我的,把她還給我。他現在每天的任務變了,由尋覓“跟蹤”。他多次拒絕了白雪的邀約,現在他的眼睛里只容得下他的雪兒。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從沒有見到過雪兒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萌芽,越脹越大,如果真是這樣,他真想殺了他自己。
今天他看到小女孩一個人坐在花壇邊哭著,哭得他的心也隨著揪了起來,這似乎也給了他邁出腳步的勇氣
“小妹妹,怎么了?”他溫柔的低語著,深怕嚇壞了眼前的小精靈。
樂樂抬起頭透著雷光看著眼前這位和藹可親的叔叔,少奇嘴角溫柔的笑容似乎更刺激了她的眼腺,她抽噎的更厲害了。
“樂樂,樂樂…”
“哥哥,…”一看到焦急的盼盼,樂樂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奔了過去。
“樂樂。怎么了,誰欺負你了?”盼盼握著可愛的小拳頭盯著疑似“罪魁禍首”的少奇。
“哥哥,…小朋友們罵我是笨蛋,什么都不懂。她們還笑樂樂只有媽咪,沒有爹地,不像他們既有媽媽,又有爸爸。”
“誰,告訴哥哥,我去揍他。”盼盼感到很生氣,平時他和媽咪都最疼了樂樂,樂了從沒有哭得這么傷心過。
“哥哥,不行的,媽咪說過不能和別的小朋友打架。”樂樂緊緊拽著已處于爆發中的哥哥。少奇將生氣的盼盼和哭泣的樂樂一起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樂樂拉著他的衣袖,仰著那無辜的小臉,輕輕的祈求著:“叔叔,你是大人,你去幫樂樂把爹地找回來,那樣他們就不會笑樂樂沒爹地了。”
“笨蛋,你忘了媽咪會生氣嗎?”樂樂似乎被盼盼的那句話嚇住了,眼睛一下子睜的大大的,連哭泣都忘記了。
少奇的神經一下子被提了起來,也許正如他料想的那般。
在少奇的詢問下,盼盼用他童稚的語言敘述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樂樂也問媽咪我們的爹地呢?媽咪變得好生氣,她從沒這樣兇過樂樂,媽咪說;‘別提那混蛋,你們沒有爹地’,媽咪把桌上的花瓶都推到了地上,她哭著跑了出去,站在大雨中哭了好久。第二天,媽咪生病了,幸好有風叔叔在,對了,樂樂,我們沒有爹地,但我們有像爹地一樣的風叔叔呀。”
盼盼的一句話讓低著頭懺悔的樂樂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對呀,樂樂還有除了媽咪和哥哥意外最喜歡的風叔叔呀,風叔叔可是最疼自己的。兩個小朋友手牽著手,又重新高興得去上課了。
而少奇則如雕像般,呆在那邊。如果他不那么瘋狂,如果他不失約,他的雪兒也不會遇見那件可怕的事情?他好恨自己啊,為什么要讓雪兒陷入如此的絕境中,為什么要把雪兒逼得如此的悲慘。他用雙掌用力的抽擊著自己的臉,流下了珍貴的眼淚。
他開著車在路上飛馳著,他的心為雪兒而痛苦著,他想著他的雪兒這么多年是怎樣度過的?魂不守舍的他撞上了對面行駛過來的大卡車,世界一下子都沉寂了,在昏過去的那瞬間,雪兒轉身離去的背影出現在他的眼前,她眼中的淚水化成一顆顆小冰鉆,飛快的撲向了他,他覺得好疼,全身疼,心更疼。在醫院一睜開眼,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出院,想去見雪兒,他想彌補過去的一切,既然她沒有丈夫,無論如何艱辛,他都會祈求雪兒的原諒,他要和她在一起,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他為讓他的雪兒在以后的生活中充滿著幸福快樂,再也沒有悲傷,他要做雪兒的丈夫,他要做盼盼和樂樂的爹地,給雪兒,給兩個可憐的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真實的愛。
醫生拉住這位瘋狂的病人。雖然他表面上只受了些皮外傷,但從車子的撞擊程度來看,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他必須接受更全面的檢查。
“我的身體有我自己負責,我現在想出院。”
面對這位堅持的病人,醫生無奈的搖搖頭,真心的希望不要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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