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我到底有多么嚇人?”
阿諾在破草廬的門檻上,端著一盆水,整整端詳了自己三個大白天。連晚上,那盆水也是放在腳底下,不曾離開過半步。
這時候,歌如雪就搖頭直嘆,“很多年前,你也是這樣被人嘲笑,回來后就一個勁問我:雪兒,我真的很丑嗎?幾年后,再有人嘲笑你,你就問:雪兒,我到底有多丑?這次可好,一受打擊,竟然問我:雪兒,我到底有多嚇人?天知道,你從來都沒有變過,為什么卻愈來愈丑了呢?”
“按我說,都怪那個什么月太子殿下,有必要那么夸張嗎?又不是見到鬼,干嘛嚇成那樣?”如雪愈說愈來氣,還把地上的破碗當成假想敵一個勁的踢。
阿諾感傷道:“鬼不嚇人,像鬼的人才嚇人?!泵约河疫吥樕夏嵌漉r紅的紅色胎記,不覺憂從心來。
那塊紅色胎記,從額頭一直延伸到嘴角,使得阿諾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雙面人種。加上她凌亂不堪的長發,乍一看,還真的怪嚇人。
“阿諾,你為什么要救那個白眼狼?”歌如雪挪到阿諾的身旁坐下來,擰起倔強的下巴問。
阿諾撅撅嘴,還真是服了這個丫頭。堂堂一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太子殿下,從她嘴巴里出來就變成了白眼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快說嘛,你為什么要求我去救他?”歌如雪抱住阿諾的手臂,像搖撥浪鼓似得拼命的晃。阿諾的小腦袋,就有節奏的點著。
為什么要去救太子殿下?阿諾豈能用三言兩語就能打發她?
關于她的不可告人的身份,以及她那高不可攀的妃子位,就算她說了出來,如雪信她嗎?還不是以為她又在胡弄她而已。何必庸人自擾!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我現在肚子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阿諾難得的將那盆水小心翼翼的擱在地上,站起來就往外走。急急的躲避如雪無休無止的追問。
如雪卻偏偏持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態,又施展輕盈的輕功追了上來。一邊還喋喋不休的追問道:“我原先以為你們是認識的朋友,所以你才舍得讓我冒著性命去府衙保護他??墒墙袢找娝菢哟?,想必他又不認識你。我這就納悶了,你為什么要我幫你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我認錯人了?!卑⒅Z的步伐更加緊急,眼淚也快要掉出來了。
她不怪他認不出她,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樣的反應。誰叫她現在是如此的奇丑無比呢?
“原來是這樣啊!”如雪很失望很失望的感嘆道。“早知道是認錯了人,就該讓我好好的教訓他一番?!焙薜醚腊W癢,連衣袖也自己卷起來了。
“你打得過他的屬下嗎?”
“打不過?!币滦錈o精打采的滑落了下去。歌如雪的氣焰滅了不少?!澳莻€人,還真是一條瘋狗,我又沒有招惹他,他竄出來就和我動手。什么玩意嘛!氣死人了。下一次,一并打回來。”
阿諾白了她一眼,“別說這次打不過,下次,下下次,恐怕這一輩子,都打不過人家啦!”
歌如雪不知道那條瘋狗是誰,可是阿諾清楚的很。他是當今世上最年輕的大將軍,武功超凡脫俗,自幼便打遍京城無敵手。這么強大的敵人,她要想報仇,豈不是雞蛋碰石頭?
“說的也是,”歌如雪自我安慰,沉侵在幻想中道:“可是,他總有走夜路摔跤的時候吧?總有喝水嗆著的時候吧?總有吃飯梗著的時候吧?我就趁人之危,再殺他個片甲不留?!?/p>
“我希望這天早點來。”阿諾順她的意思道。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悠然中已經站在了姑蘇城的繁華街道。商販們扯著喉嚨叫賣,饅頭包子熱氣騰騰的散發出蒸汽,婦孺們穿著漂亮的服裝徜徉在奇珍異寶的店鋪前。
歌如雪看著眼前唾手可得的一切,不覺垂涎欲滴?!巴?,好多吃的!”
“想吃嗎?”阿諾問。
歌如雪舔舔嘴唇,“想。”
“等著我?!?/p>
“阿諾。”如雪有點后怕的小聲叫她。
為了討點像樣的食物,阿諾不知道被人打了多少次,那胸膛里的幾根肋巴骨,都不知道被人硬生生的踢斷了幾次。每次求醫,都要花上半載的時間。
幸運的是,有一次,他們遇到了一個心腸非常好的高人,不但教她們內功心法,還替阿諾養好了傷??上У氖牵恢罏槭裁?,阿諾不能運氣不能學武,高人說,她任督二脈堵塞,導致她氣血不通,臉上的紅色胎記才會愈來愈大。不但今生不能學武,而且隨著任督二脈的漸漸充盈,她遲早喪命。
歌如雪時刻準備著和阿諾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雪好恨自己,明明有武功,可是偏偏不會偷不會搶,臨場上陣的時候總是心虛被人戳穿。笨的要死。而且不會上乘武功,每次遇到一流的高手,闖了禍除了施展輕功溜之大吉外就別無他法。害的阿諾每次都要為她討食物,她又不懂得保護自己,最后總難免被人抓起來,毒打一頓,餓上幾天幾夜。
一想起阿諾,歌如雪渾身就充滿力量和感動。是阿諾將奄奄一息的她從亂葬崗里撿回來的,也是阿諾不眠不休的照顧他,使得她起死回生。阿諾,在她心里,猶如親娘親一樣。雖然,她們年紀相仿。
如果不是阿諾,她只怕早已凍死街頭了。她的武功,遠不及阿諾的聰明才智在生存伎倆上來得有用。
“老天,拜托你給阿諾好運吧!”歌如雪雙手合十,目光緊緊的鎖在阿諾的身上。心砰砰的跳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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