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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冷色

第017篇:姑爺小姐快準備

走到中途,一個黑衣少年突然闖入在紫娘面前低語數句。略加思考后,紫娘回眸看向慕白:“事發突然,小女與公子的婚事務必在今晚完成。還請公子抓緊時間!”說著在黑衣少年引領下飛步離去。

慕白一笑看入帳間,心絕發絲零亂、臉色蒼白地躺在被褥之間,之前身上濕淋淋的大紅喜服已由紫娘為她換下,本來平靜如若明波的眼中血絲滿布,定定看著帳頂沒有焦距。

手指緩緩伸入被下壓在她的后頸處,肌膚相觸,她身上余熱未散的溫度令他吃了一驚。再想及銀衣人回來時一身狼狽的樣子,慕白有些明了的笑笑。

一旁銀盆里的大紅嫁衣上還有屬于湖水特帶的魚蝦氣味傳來,仔細看去,上面還有暗綠湖藻殘留。只是在想到銀衣人胸口明顯是被抓扯開的襟口時,慕白眼中微沉,閃現不明情緒后,再將眼前的人看一眼,他唇邊又是若有所得的笑意。

那身銀衣在她眼中似曾相識又何妨?現在即將與她攜手共渡一生的人是他,而不是那銀衣人。

在紅豆樹下時,他就早從她在面對銀衣人時的屢屢失態間看出二人之間縈繞著一種古怪氣氛。

無意深究,他慕白想要得到的人,如今就真真實實在他面前。他從她的眼中看出一些東西曾經被她刻意遺忘,今后他將用一生的時間陪她去慢慢抺去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雖然身上熱意未散,但她發白的唇間仍在輕顫不已。小心將她臉上的發絲拂到一邊,再單手扶住她將她的身子往床的內側移了移,他除靴盤坐上床,雙手在胸前交疊運功一會,他的手指輕輕壓在她的額頭

感覺一股清涼氣息從額而入,她暫時回神,側目之間可見一個如鶴白影正在她身邊盤膝而坐。這種姿勢她不陌生,無名跟在她身邊時,也常這樣打座運功,小時候她還以此嘲笑無名是在學佛祖之姿。

那時候她還常乘了無名這個時候不能動彈,將他的發絲照女子的發式盤結起來。以她的手藝,可以想象無名頭發糾結成亂草卻又在睜眼后一臉拿她無可奈何的無奈表情。

那時候的皇宮里,她鮮有如此歡樂的時候。

這樣的放肆,只有在無名身上,她才做得出來。也可能是因為這分唯一,無名每次都是任由她胡辮亂來。

收回眼中的緲遠,她有點意外出現在眼前的人是他。

清涼感不斷從他的手指進入她的體內。之前與銀衣人同墜湖中還未完全散去的燥熱正一點點消失。她動了動身子想要開口,卻被他睜開如星雙眸,另一手將她按住道:“小心歇著,你體內尚未完全平息。”

她聽話地重新躺下,只是眼眸再不能輕易合上。

模糊而又殘斷的記憶里,她好象做錯了什么事,下意識抬手摸在唇間,然后是關于冷寒入骨的湖水的記憶。她好象是突然從半空墜入湖中,與她一起落入的,還有一個銀色身影。

嘴里還有點魚蝦氣息殘留,她下意識想嘔吐,但側目看一眼慕白后,她還是乖乖躺平。

清涼氣息好似越來越弱,當變得時斷時續,她清晰感受到他的氣息變得不平穩時,她突然掙眼。

果然,慕白臉上汗珠涔涔而下。一把將他的手從額上抺開,她激動之下從被中坐擁而起。

手掌往他額間探去,只覺冷熱正在頻頻變化。他現在的情況竟比她還要糟上兩份。

在記憶里微一搜索,她帶著關切開口:“紫娘命你喝下的是什么東西?”

他睜眼,眼神有著片刻渙散,但更快地,他以星子般閃亮的眼光看向她,手指點向她的唇瓣,“不要怪夫人,我飲下之前她已經明確和我提過那是化功散。但為了你,我甘之下飲。而這種藥只會散去我之功力的十之五六,現在勝于常人的自保能力我還是有的,要不然哪能運功為你療傷。”

身體一震,她看向他的眼眸多有困惑閃過,“公子這是何苦?”在她的印象里,慕白應該是個如同閑云野鶴般逍遙于塵世的人。

慕白身子往后一倒,竟是靠著床柱舒適無比地閉上眼睛,“我自十三歲從吳越帝京出發,誓要游遍天下河山,如今已是五年將過,與家中老父有約,歸家之時必帶回與我今生執手之人。現在天下河山我已遍覽于胸,只剩下與老父的約定尚未履行。”

說著睜眼向她連眨數下,唇邊跟著閃現調皮笑意。

她的臉一紅,口中吶吶言道:“公子與我不過才見一面而已,”想到紫娘時面色忽地微肅,“而且,這家的夫人,根本與我沒有血緣聯系,她也無權為我的婚事作主!”

似乎料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講話,慕白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張已經沉暗發黃的紙張遞到她面前:“不如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

莫名看了慕白一眼,她伸手接過,只是一眼,紙上熟悉的筆跡令她身子顫粟不已!

“絕心我兒如悟:母后深知時日不多,不能親眼看你長大成人,是母后今生一大憾事是也。回想深宮之中,雖然獨享龍恩眷寵十數年,但母后卻深知久困高墻玉籠的痛苦。唯一樂處,是看著我兒一天天地長大。偶爾閑思,也會憂心甚重。

我兒自小聰慧遠勝同齡稚兒,行為舉止之下可見心思異常細膩。要知皇族或是權勢之下,女子如要幸福,便要少思寡愁,母后此生已廢,不希望兒重走我之舊路。千思萬慮,唯有留書從小伴于母后身邊的侍女紫姑。兒見此書,母當已亡,兒之婚事,母后托由紫姑全權作主,她向來知我心思,必會為兒尋得最佳良緣。兒亦應尊稱紫姑為母。

紫姑之安排就是母后之意,兒若心中有母,當在姻緣事上遵從紫姑。母于天佑五年絕筆。”

無聲淚濕襟前,她的記憶里,母后總是笑著淡看身邊所有事的樣子。雖然年紀稍大一點,她也看出這笑容后的幾許無奈愁思。但在宮墻中人,特別又是女子,大多都有著此種表情的情況下,她并沒有深入思考太多。那時她的眼中還有一個銀色人影,身邊也有一個可以隨時給她溫暖的侍衛。

天佑五年,她才七歲,不過那時候的她與母后所講不同,雖然心思較常人顯得細膩,但她卻聰明地沒有將之用到憂愁感慨上。就如遍讀詩書,她卻鮮少有詩作出來。與她相反的是,母后卻有大量傷感詩詞存世。

回想紫娘出宮的日子恰好也是在這一年,母后也就在留書的這年年底駕鳳西歸,她眼中又是珠淚連連。

被玄機救回般若寺后,她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失態哭泣。

手中的紙張被慕白收回,小心折放入懷后,他伸臂將她摟入懷里,手掌輕柔無比在她背后拍著。

“紫姑就是怕你傷感,所以沒直接拿這個給你看。現在你不否認她有安排你我婚事的權利了吧?”慕白的聲音安慰間又帶著點欣慰。看她的樣子,應該已經能夠接受他。

不料她卻止住泣聲,雙手撐在他的胸膛前,口中沉悶道:“你我不過才見一面,這樣匆匆舉辦婚事未免太過匆忙。”

雙眸暗沉,但只是一瞬,慕白牽了她的手亮燦如星說道:“如果不是第一面,你就能在今晚嫁給我?”

在記憶里細細搜索,確定今晚之前自己確實對他沒有一點印象后,她以認真無比的態度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好,你要說話算話!”慕白自得笑著再度伸手入懷。

她忍不住雙眸凝了好奇光輝看向他的懷,剛才母后的遺書也是從這里掏出,不知這個懷抱里還有多少物事藏匿。再回想初見著慕白時,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個酒囊隨身,看似瀟灑無羈,實際哪有出行在外的人會不攜帶物事在身上的。

而他的懷,明顯是他攜帶物事的地方。

看懂她眼里的好奇之意,他突然挑唇魅笑,掏摸的手空空收回,同時雙臂張開:“剛才運功讓我手疼得厲害,要不要你自己摸出來看看?”

她怔住,忽然想起之前銀衣人說過慕白有風流天下的名聲,臉上不由飛紅,雖然與男子少有交淡,但她也明顯看出他的言語舉止間流露著對她的調笑。如今看來,這人的名聲果真不是虛傳,真不知紫娘看中了他哪點,竟然會將自己許配給他。

臉紅著正要講話,青衣小婢突然走來對二人單膝行了個半身禮說道:“夫人催促小姐和姑爺速速準備,現在所有人等都已在喜堂聚齊,只等小姐和姑爺過去正式拜堂!”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錦宮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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