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波盈漾月光清輝,清風拂水而來,帶來陣陣涼意,卻拂不去心絕臉上微起的燥意。她的身子下意識后退,等到背后一阻,男子雙臂橫伸過來,已是將她困在墻壁和清瘦不見有力線條的身體中間。
男子映著月輝的面容泛著玉質光輝,心絕下意識想要低頭,但想了想,終是抬眸,目帶清明看向與她面容相隔不到數寸的男子。男子漆黑如墨的長發垂下,將光潔身子擋去一半,加上他才從水中出浴,渾身未及抹去的水珠發出迷幻珠輝,心絕眸子有一瞬間的迷失,這男子看來就如從水中步出的精靈一般,身上不帶有任何煙火氣息。
似乎很滿意于心絕眼中的閃迷,男子的唇邊微翹了翹,清澄眸光與心絕定定相對,片刻,傾顏下來,本來甚近的氣息更是撲鼻可感。心絕身子瑟縮了下,但眼睛仍是清冽無比與男子相對。近到唇瓣相觸,心絕袖下的手已將袖中短劍緊握,男子卻深深看她一眼,一眼之深,心絕似有瞬間墜入層層云海的幻覺。
他的眼眸里,對她有著熟稔,還有著強行包裹住不想流露出的神秘情緒。
在記憶里搜索,卻從來沒有關于這個人的一點印像。
這段時間出現在她身邊的人,似乎都有著神秘背景。蝶影、冷飛揚是,眼前這個如若精靈的男子也是。
就在心絕神經崩緊到極致那一刻,男子忽地后退,氣息淺淺之間,將手指舉到心絕面前,眸中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道:“你踩傷了我,怎么辦?”
心絕眼神一窒,才一個眨眼間,這人神態氣質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前一刻他還如一個充滿誘惑的精靈,現在看他的眼眸,卻盛滿委屈,看來像極了十二、三歲的孩童。而她則成了欺負無辜的人。
似乎還賺她不夠驚訝,男子又轉身過來,將光潔后背展露在心絕面前,“還有,這里被踩了一腳!”怕心絕看不到,男子的手背扭過來,將背上一個黑漆漆的腳印指給心絕看。
心絕遲疑一會,臉上肌肉抽了幾下,不知該作出何種反應。她怎么也想不到,警戒森嚴的東殿一角,竟然會有一個青年男子在此沐浴。而她,還好死不死地選擇在這個時候跳入墻來!她幻想過,自己跳進來面臨的是重重警衛,抑或又是寂無一人的角落,哪知一來就碰上這幅香艷無比的畫面。
好在冷飛揚的身體她已經見過,好像也就那樣,沒啥特別的,只不過比女子多了一個不知何用的東西而已。而面前這個男子,也只是一身潤澤如玉的上好膚質暫時吸引她的目光。但不管怎樣,目前看來還是討好此人為上。
“對不起,我只是偶爾從此經過,不是故意踩到你的。”饒是心性通透,心絕還是不太習慣說慌,說到一半,眼睛下意識將自己跳下來的那棵樹瞅了一下。自己也覺得自己找的這個理由有點勉強,有她這樣特殊方式湊巧經過的嗎?
青年男子忽地轉身過來看她,眸上寒光微閃,片刻后又是孩童般純真的眼神,“姑娘經過的方式還真是夠特別,我還鮮少看到女子上樹的。”他在抬頭看向心絕跳下來的那棵樹時,眼里不可見地閃過一絲羨慕。
“嗯,是另一個宮女身體不舒服,想吃鳥蛋,我上樹掏鳥窩,卻不小心掉了下來。”心絕為自己找個爛得不能再爛的理由。面對這個男子,似乎任何人都能失去說謊話時的自然心態。他的眸光看來如此清澈見底,分明知道這清澈下還有不可見的深機,但他用那無辜的眼神定定看住心絕時,心絕每從口中說出一句虛言,頭還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一分。
而男子將心絕表情細細收入眼中,眸底已經起了不可見的笑意。
這個世人眼中無故消失三年的絕心公主,分明經歷良多,為何反應還是如此單純至極?還是之前被人保護過度,心性才如此純凈?與那個假公主相比,眼前這個正身明顯嫩得太多。但憑著她眼中閃現著的堅定和異常冷靜的光輝,如果有人來做她的磨刀石,那時局沖突的時候,她又會綻放出怎樣的光輝?
這么一想,男子的唇邊不由起了帶有十足意致的笑意,快速無比在心絕唇上落下一吻,男子轉身跳入湖中,水花四濺,閃亮發光的身子在水中看來如若一條銀魚!
心絕下意識抬手撫向唇,風過,帶去男子殘留在她唇間的清新蓮子氣息。水中蓮影動,男子竟是竄到荷葉間去取蓮蓬,只聽咔嚓一聲響,月光下,男子已揚起欣長手臂,將一個青綠的蓮蓬向心絕拋了過來。那人就在恬恬荷葉間粲然向心絕回首,眉眼之間是輝眼生花的笑意,“接住了,這里的蓮藕早熟,要是在別的地方,想吃上新鮮蓮子,那可得在一、兩個月以后呢。你暫時在那里剝,我待會上岸來,咱們一起吃。”
將帶著浸涼水意的蓮蓬接住,心絕低頭看了眼,果然,蓬中蓮子飽滿得很,用指甲輕挑一下,那團白生生地可愛小東西已經瞬間到了掌心。任由蓮子在掌心滾了兩下,心絕不由看著那荷影間的恣意身影怔愣起來。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在人前如此自由隨性的人!而且還是在精赤著身子的情況下!!不知道他平時的樣子怎樣,但現在這人看起來就是將一切人常倫理拋于腦后,眼前的他看來是純粹快樂的。沒來由地,心絕有些羨慕起他來。
認識的人,如慕白,看來瀟灑隨意,但俊逸外表下卻是眸意深深,讓人難以猜度;冷飛揚,如名,人飛揚跋扈,性格乖張兼性格暴戾,上一刻是一個面孔,下一刻又不知會變幻出怎樣的猙獰面目!心絕在他身邊就如呆在一個定時炸彈旁邊一樣,指不準那時候,這人說爆就爆了,雖然不俱他,但她的小心臟還是免不了要隨之狂跳兩下。
冷飛揚在心絕眼里,就跟混世魔王無異!想到這里,心絕撇嘴不斷,下意識用指甲掐著掌心中的蓮子,似在無形間,這顆蓮子成了冷飛揚的替身。
“喲,心里恨誰呢?盡拿這可憐的蓮子撒氣?”
心絕側眸,在她怔神時,男子已經上岸穿好衣服,長身如玉,立在她身后的一棵柳影中。一襲淡紫飄逸長衫,襟前繡了苞亭亭白荷,邊緣點綴粉色精細花紋,漆黑如瀑的發絲披散身后,亮閃透澈的眼神在夜色中看來格外耀眼,腰間沒有綁扎衣帶,衣服隨風而動,不見敞大,只見飄逸靈秀。他的笑容看來純真至極,恍惚間,似見他的身周多了層淡雅光輝浮閃。
這人,就如月下的精靈。
而同時,對面柳陰深處傳來大量腳步聲,心絕面色一變,正要找處藏身,腰間一輕,男子已經抱著她跳上湖邊堆疊的假山。假山頂恰有一處凹影,將他二人身形隱沒。
“我叫紫葛,紫色的紫,葛蘿蔓蔓的葛,記住我。”紫衣的男子邊在心絕耳邊輕語的同時,邊從她微握緊的手心里掏出蓮子放入口中。清雅碎嚼聲中,蓮子清新氣息飄散在兩人身周。
而下方,持著火把走過的士兵口中不停喚著:“葛大夫,您在哪里?公主宣您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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