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不做輕輕的走狀;離去,不做沉重的回眸,只是離去,別了那夜的煙花流出的一日時光……
“蘭姐姐,再見了……”長亭外,胤禎沒有回頭,坐在馬車里,只有欣軒還在依依不舍地望向車窗外。
“欣軒,保重,好好照顧十四弟!”胤祥與蘭淳站在車邊,胤祥看著欣軒,叮嚀道。
“欣軒妹妹,別忘了,你我都有那根玉簪,要好好的……還有這個……算是姐姐送給你的!”蘭淳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胤祥本不想讓她來送十四和欣軒的,可是這么多年的感情,蘭淳放不下,也舍不得,從身上拿出皇太后,也就是德妃娘娘,還在時賜給自己的平安荷包,塞在欣軒手里,“欣軒,再見了……”
“啾……”馬車緩緩前行,帶走了蘭淳的不舍,卻留下了那份深深的回憶,點點滴滴,不在眉頭,卻在心頭。
“你就是四哥和十三哥從江夏鎮撿回來的那個丫頭?”
“回十四爺,奴婢就是被四爺和十三爺從江夏鎮撿回來的那個丫頭!”
“呵,好一個清秀脫俗的丫頭!怪不得十三哥要把你留在母妃身邊,不讓你參選秀女?!?/p>
“傻丫頭,你以為四哥為你抬了旗,成了馬爾漢的義女,你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嗎?哼……”
“十四爺,您未免太抬舉蘭淳了,蘭淳身份低微,怎配參選秀女?不過是十三爺見蘭淳可憐,為蘭淳找了條生路罷了。蘭淳出身低賤,十四爺天潢貴胄,剛才您的話若讓別人聽見豈不低了您的身份?”
“呵呵,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如果你先認識我,結局會不會不同?愛情沒有先來后到,不是嗎?”
“是,愛情的確沒有先來后到!錯過卻是一生,再難相遇的苦事!“
“本來我以為我只是為了氣十三哥,誰知竟真的忘不了那個跟我吵嘴的姑娘!呵呵,命運弄人,我還是輸了!”
“不要怪命運,那不過是借口罷了!”……
“胤祥,十四還會回來嗎?”蘭淳傻傻的問道,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會的……十四弟是個有福氣的……他一定會回來……”
“芙蓉城三月雨紛紛四月繡花針,羽毛扇遙指千軍陣錦緞裁幾寸?看鐵馬踏冰河絲線縫,韶華紅塵千帳燈。山水一程風雪再一程,紅燭枕五月花葉深六月杏花村,紅酥手青絲萬千根姻緣多一分,等殘陽照孤影牡丹染銅樽滿城牧笛聲,伊人倚門望君踏歸程。君可見刺繡每一針有人為你疼,君可見牡丹開一生有人為你等……”蘭淳唱著,她希望車里的胤禎能聽到,她希望來生還能預見他,他沒有輸,永遠不會輸……望著胤禎和欣軒絕塵而去的身影,蘭淳止不住潸然落淚。想到此生,也許再也不能見到他的笑臉,再也無法聽到他的呼喚,終于忍不住發足跑上關隘,站在高處眺望那輛馬車……
回到府里時,天色已完全黑下來,下人們也都早已去歇息,只有守衛的仆從輪番換著崗。
從這里成為怡親王府以來,雍正便加派了許多門衛、仆從以及丫鬟,整個府邸煞時“人滿為患”,蘭淳心中自然明白,在別人看來,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可實際上,鄔先生的話再次浮現,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主子,您……”蘭淳獨自嘆息著,心里不是滋味,送走了十四和欣軒,蘭淳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這樣的結局也許可以保護他。畢竟,是一母同胞,他走了,雍正也就不會對他下手了……可是,京城可是他的家??!背井離鄉,被圈進在皇陵,何況他還是曾經縱橫沙場的大將軍王,這份痛苦,蘭淳明白……
胤祥剛剛被皇上宣進宮,蘭淳看他急急忙忙地離去,知道又發生了什么大事,可是,蘭淳懷疑,真的有那么多大事嗎?柴米油鹽醬醋茶,呵呵,人生在世,一輩子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了什么?
彤兒走進來,看見蘭淳一臉麻木的呆滯,欲言又止。蘭淳知道彤兒是真正的心腹,所以聽她進來,忙收回了思緒,轉身對她一笑道,“彤兒,今晚爺可能又要忙通宵了!把弘曉他們幾個帶過來吧,我陪他們睡……”
“是,主子,我這就去……”說著轉身走出了房間。
十年的高墻生活,雖是平淡蘭淳卻也當真沒閑著。隨著弘皎,弘眖,惠兒,和最小的弘曉的出世,蘭淳的生命才真正的開花結果,有了生命本該有的色彩……
十年,原該頹廢絕望的胤祥,卻依然朝氣蓬勃,可是養蜂夾道的清苦,卻毫不留情地磨光了胤祥身上的棱角,此刻的胤祥已然成熟穩重,再不是從前那般莽撞和任性……蘭淳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一句康熙曾對她說的話,“這大清是朕的,可朕,亦是大清的!胤祥,他亦是大清的!”蘭淳心里自然明白此刻的胤祥已經不再屬于她一個人,而是真真正正屬于大清國的了。
蘭淳知道康熙曾經的無奈,但這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就是生在皇家的身不由己,自出生的那一刻起,這一生就注定要失去和背負太多,這是康熙,包括胤禛胤祥,十四他們都無從選擇……
“主子,晚晨來了,說要見您!”彤兒剛出門復又折了回來,走進來,對蘭淳說道,彤兒在十年里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十年里她一直照顧著弘暾,照顧著這個家。
蘭淳真正從心里感激她,本想給她找個可靠的人,可她硬是不愿意,蘭淳總覺得虧欠彤兒的太多,太多,心中實在不忍,可是看她一臉固執也只好隨她。
至于晚晨,走的時候蘭淳把她托付給了四嫂鈕祜祿氏,她現在已不再是丫頭,成了雍正的晚嬪……
這正是蘭淳想要的結果,沒有想到當初無奈的抉擇,竟然這么快就有了回報……
“彤兒,讓晚晨到書房來,吩咐下去,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書房!”
“是!”……
還記得,為救胤祥,最后一次踏進雍王府,蘭淳猛然回首,卻在那雙平淡無波的眼中看到了點星星之火,那是在逐漸旺燒的燎原之火,那是可怕得令人發顫的權欲之火。
“不行,我不能讓你涉險。”當晚晨提出要留在他的身邊,蘭淳一口拒絕道:“那個男人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若被他識破,你會有滅頂之災。”
“奴婢不怕!而且他會相信奴婢的?!痹谔m淳狐疑的目光中,晚晨決絕道:“奴婢不會回頭的。他也許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但他是個男人,一個男人一旦得到了女人的身子,就會認為已得到了女人的忠誠。所以他會相信奴婢的!”從此,晚晨成了一把利劍,埋伏在那個最危險的人身邊,也成了蘭淳在高墻之內還知道朝中動靜的原因……
書房中,晚晨見到了蘭淳。
“晚晨……這么多年,難為你了!”蘭淳說道。
“福晉,晚晨說過,晚晨的命是您的!”晚晨激動的說道,“只是晚晨無能,見您和爺受苦,晚晨沒有辦法……”
“晚晨,他近來可有什么異動?”蘭淳上前拉起晚晨,沒有再說別的,只是緩緩問道。
“主子,他近來除了政事就是佛事,他在佛堂中的時辰比以前更長了,而且他近來情緒波動很大,雖然看起來無恙,但是卻瞞不過奴婢!前些天,奴婢曾親耳聽到了他在佛堂中大聲咒罵,“朕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允禟、允禵他們竟敢在朕的登基大典上,公然挑釁朕?!彪S后將佛案上的祭品一掃而落,咬牙切齒道:“朕絕不會饒恕他們,絕對不會!”晚晨緩緩道來,“還有,前些天他秘密把“血滴子”從年羹堯那里招了回來,這事除了年羹堯誰也不知道,他瞞著所有人,要不是我偷聽了他在佛堂中的自語,恐怕這事會一直瞞下去!”
“他招了血滴子……”蘭淳重復著晚晨的話,“任務……他招血滴子一定會有任務……可是這次的目標會是誰?”蘭淳想著心中不禁一驚,血滴子如今已不再由胤祥和年羹堯訓練了,這是不是代表他們也有可能成為血滴子的目標呢?
突然,兩個人同時聽到院外一陣響動,像是什么在樹林里撲棱了一陣翅膀,接著便聽到了一聲鳥凄厲的叫聲,叫得蘭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晚晨,看來貝子府已不安全,以后你不能來了,若是被他知道,你就危險了。我不能害你......”
“福晉,晚晨不怕!”
“不,我不能連累你,這樣,以后咱們就用我曾經教你的拼音來傳遞消息,記住只能寫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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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子:雍正還是皇子時,位于北京城東北新橋附近的府邸內院長有一些高大的樹木,每逢盛夏初秋,繁茂枝葉中有鳴蟬聒噪,喜靜畏暑的胤禛便命門客家丁操桿捕蟬。
康熙四十八年,胤禛從“多羅貝勒”被晉升為“和碩雍親王”,其時康熙眾多皇子間的角逐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胤禛表面上與世無爭,暗地里卻制定綱領,加緊了爭儲的步伐。他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訓練家丁隊伍,這支隊伍的任務是四處刺探情報,鏟除異己。
雍正登上皇位后,為了鞏固專制統治,也為了酬謝黨羽,在內務府之下設立了“粘桿處”機關?!罢硹U處”的頭子名“粘桿侍衛”,是由有功勛的大特務擔任的。他們大多是雍正藩邸舊人,官居高位,權勢很大。粘桿處的一般成員名“粘桿拜唐阿”統稱“粘桿拜唐”,由小特務充任。他們都是內務府包衣人,屬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隨雍正左右,炙手可熱??梢姟罢硹U處”表面上是伺候皇室玩耍的服務機關,實則是一個特務組織。小說中所謂的“血滴子”指的就是粘桿處的這些人。不難推想,雍正是把政敵比作魚、蟬、蜻蜒一樣的小動物來撒網捕捉、加以控制的。
“粘桿處”雖屬內務府系統,總部卻設在雍親王府。雍正三年,胤禛降旨雍親王府改為雍和宮,定為“龍潛禁地”。但奇怪的是改制后的行宮并未改覆黃色琉璃瓦,殿頂仍覆綠色琉璃瓦,有人認為:雍和宮雖為皇帝行宮,曾經有一條專供特務人員秘密來往的通道。但是,今天的雍和宮其實是一個森嚴的特務衙署,為了不致秘密外泄,才改府為宮。還有一種傳說:在雍和宮已找不到任何地下通道的痕跡了,很可能雍正的兒子乾隆為了消除其父留下的不良遺跡,改雍和宮為喇嘛廟時,已加以徹底翻修,將之平毀無痕?!罢硹U處”在紫禁城內還設一個分部,御花園堆秀山“御景亭”是他們值班觀望的崗亭。山下門洞前擺著四條黑漆大板凳,無論白天黑夜,都有四名“粘桿侍衛”和四名“粘桿拜唐”坐在上面。雍正交辦的任務,由值班人員迅速送往雍和宮,再由雍和宮總部發布命令派人辦理。雍正去世后,乾隆皇帝繼續利用“粘桿處”控制京內外和外省大臣的活動,直到乾隆死后,“粘桿處”的特務活動才逐漸廢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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