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浩想,大概終其一生,他也不會忘記綰綰在聽到自己問題的后的神情,她臉部淡然,迷茫的表情全部僵住,原本星亮的眸子,忽然的暗淡下去,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什么是快樂呢?什么又是幸福呢?于我而言,現(xiàn)在這些都是無意義的。”
成浩幾乎想脫口而出,你并不快樂。我明白。
可是,他卻不忍,他怕讓她傷心。她在逃避這些問題,甚至于不敢去想這些問題,他又如何能狠心的把她的傷疤挖出?
他在綰綰怔愣的時候離開。
綰綰在成浩走后,就一直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這樣。
直到,眼睛酸澀的流出了一滴眼淚。隨后便止不住的流下,一顆一顆,一行一行。
一直這樣。
直到,眼淚干涸,眼睛干澀。
她說,困了。該睡了。
俞子衍回來的時候,綰綰還在睡。她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睡得并不安生。
像是做惡夢了。
俞子衍不忍見她沉浸在夢魘里那樣痛苦,搖醒綰綰。
看到綰綰通紅的雙眼,不由的皺眉,“怎么哭了?”綰綰凝視著俞子衍,為什么哭呢?因為你啊。
綰綰躺著的時候,輾轉(zhuǎn)反側(cè),思慮的倒不是成浩的那個問題。
而是,成浩問了那個問題的瞬間,她竟然想答的是,快樂。
她不是應該痛苦至極么?被俞子衍鎖在身邊,兩個不愛的人互相傷害,父母不要她了,無家可歸,她怎么會快樂。可是,為什么?
是這幾天過的太輕松,俞子衍在這段時間的溫柔寵溺,讓自己昏了頭么?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杜綰綰,你只是被俞子衍的溫柔面具所迷惑。他是多么惡劣的人,難道你還不明白么?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愛上他?
她一遍一遍的對自己做這樣的心理暗示,一遍一遍的否定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可是越是壓制,那樣的萌芽越是茁壯成長。長成帶刺的玫瑰。一根一根的戳刺著自己的心。疼痛難忍。更無論將它拔去。
俞子衍看著綰綰的眼睛里又蓄滿了淚珠,又要流淚。忙抱住綰綰,“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俞子衍輕撫著杜綰綰的背,眉頭卻皺得更深,這幾天不是挺好的嗎,怎么一場病生下來,又變成以前的樣子?
“沒什么。只是想父母了。”綰綰推開俞子衍的懷抱,低著頭,不敢看俞子衍的眼,生怕讓他看出自己在說謊。她不傻,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俞子衍,如果告訴他,俞子衍,我發(fā)現(xiàn),我好想喜歡上你了。
呵……只會被他嘲笑,被他傷得更重,更厲害吧!
原來是為這個。俞子衍松了一口氣,“不是說了,回去以后,派人把他們接過來么,你不用擔心。”
綰綰點點頭,眼睛有些躲閃。俞子衍卻不管,他扶正綰綰的頭,專注的看著杜綰綰,那眼里好似還有深情,“綰綰,我們是夫妻,以后難過了,就跟我講,不要全藏在心里。嗯?”
“知道了。我有些餓了,下樓吃飯吧。”俞子衍,你不要對我太溫柔。我承受不住。我不希望再管不住我的心。
“你還生著病。我過會兒端上來給你。”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席上,俞驊好像很關(guān)心杜綰綰,一見到俞子衍,就問他綰綰的情況。
俞子衍心里雖然奇怪父親對綰綰的過分關(guān)心,卻還是一一回了。
一邊的白秀茵仿似有些不高興,“你還真是關(guān)心她。俞驊,她可是你兒媳!”
俞子衍聽了白秀茵這話,不由的驚訝,他的母親一直是溫婉的,對著父親,雖然有時候像孩子般任性,卻從未說過這般犀利的話,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俞驊自然生氣,把筷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擲,“孩子們都在,你瞎說什么呢?”
白秀茵的眼睛紅了紅,好似是要哭,哽咽著說,“我說錯了么?這么多年,你還忘不了她!只是因為那個杜綰綰跟她長得像,你就這般,若是她出現(xiàn)在面前,你是不是立刻奔過去!”
“秀茵。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只當她妹妹,再說我們四個當時那樣要好。我對綰綰,只是一個父親的心情。”俞驊看到自己的妻子流淚,心里再大的火也消了,也不管還有幾個小輩,就抱著白秀茵輕語安撫。
“真的?那為什么你昨天拿著她的照片,一發(fā)呆就發(fā)呆了好長時間,連我叫你,你都聽不見。”白秀茵還是不信,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
俞驊聽白秀茵這樣問,頓時覺得無奈,是又氣又好笑,“秀茵,我拿的是我們四個人當年的合照,只是在緬懷我們過去而已啊!”
這下白秀茵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確實有些小肚雞腸了。卻拉不下面子道歉。有些賭氣的說,“反正就是你不對!”說完,竟然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俞驊自然追了上去。只留下這幾個目瞪口呆的小輩。
“哼,這杜綰綰果然是狐媚子。竟惹得伯父伯母吵架,呵,子衍,這就是你找的好妻子。”
林夕貞迫不及待的奚落起來。
俞子衍的臉色變得鐵青,剛要發(fā)怒,倒是有人比他更加開口了,“表姐,你不要亂說!”
是成浩!
林夕貞看著胳膊肘往外拐的表弟,氣不打一處來,“哼,又是一個被迷惑的。成浩,杜綰綰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維護著她?”林夕貞撇了撇的俞子衍的臉色,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開口,“是陪你上床了?還是許諾了你什么?”
她說的輕佻曖昧,成浩還是個大學生,臉禁不住的紅了起來,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夕貞!”俞子衍的聲音顯得太過鎮(zhèn)定,讓人覺著可怖,“杜綰綰是我的妻子,她是如何,還輪不到你管。還有,我今天在公司和你父親通過話了,他和你母親現(xiàn)在在美國,希望你能盡快回去。”
下完逐客令,俞子衍斂去身上的煞氣,挑了幾道綰綰愛吃的菜,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