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震宮,皇后凌纖纖的寢殿,香爐里飄出淡淡香煙,輕紗幔簾之后,凌纖纖正窩在司徒長空的懷里,享受著片刻的二人世界。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是妻,他是夫。
“纖纖,現在你懷有身孕,多有不便,怎能讓朕放心的下!”一語輕嘆逸出,淡淡輕語,關切不言而喻,怎么說,這都是他第一個孩子,他馬上就要當父親了,想著,嘴角淡淡的憂愁沖散,掛上一絲淡笑。
輕輕撫了下擔憂的俊逸臉龐,深深望進男人如潭一般深幽的雙眸。
“你不用擔心,這坤震宮里什么都不缺,而且御醫說了,我身子雖不強壯,只要好好安胎,便也沒什么大礙,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柔荑被抓在男人手里,溫熱而可靠,緊緊倚在男人懷里,聽著能讓自己心安的心跳。
“丑兒,進來!”頎長的身子猛然一繃,就連他懷里的纖纖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正待說什么,丑兒已來到寢殿,跪在地上。
“皇上!”黑紗掩面的人連頭都沒有抬,福身跪地。
“丑兒,從明天開始,你負責皇后娘娘的起居,若有差池,我唯你是問!”唯我獨尊的霸氣,每個字都如釘在地上的冰丁兒,讓人不寒而栗,懷里的凌纖纖也打了個寒戰。
“奴才遵命!”丑兒領命退下,淡然的臉上毫無波瀾,可心下早已怒海滔天,現在的皇后不比從前,人嬌體貴,稍有一個不適,自己頭上這可腦袋都可能不保。
‘哼’冷聲一叱,緊握的拳頭,指甲都陷入肉里,一滴一滴的血在初春的寒夜里格外的腥濃,又透著淡淡的悲憤。
似揚非揚的唇角形成一個嘲諷的弧度,伴君如伴虎,這話確實不假。雙眉愈皺愈深,轉身,獨自一人朝浩瀚殿的方向走去,只有那里才能將波瀾的心緒安寧下來。
隨著春姑娘的腳步,萬物復蘇,頭頂的太陽也如大火球一般,炙烤著皇宮的每一個角落,試圖將所有的黑暗冰冷驅散。
“丑兒!”一襲淡藍色的身影上前拉住丑兒。
丑兒不防,心里一抖,托著的參湯灑出來,濺在地上,“狀元爺!”點頭福身。
凌浩宇見丑兒寧靜如水的模樣,心里不禁一苦,“丑兒,你還在記恨當年我沒有伸出援手嗎?”握著丑兒的手顫抖著,溫和的眼光里第一次見到了憂傷。
握著托盤的手緊了緊,黑紗下的唇角揚了揚,“沒有!”
眉頭一蹙,她在說謊,如果沒有,怎么會裝作不認識,“丑兒,當年我去找過你了,可求知堂里一片廢墟!”那日他冒著風雪,不顧家人的阻撓,在求知堂里找了個遍,喊了個遍,只知道師娘被安置在一處宅邸,并沒有找到丑兒。
等知道丑兒的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是一位俊秀公子的隨身丫鬟,他派人跟蹤過那位公子,也試圖將丑兒贖回來,可奈何父親說不允他再找丑兒,他只記得那時候的父親非常的生氣,甚至把自己關在房里月半有余。
“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她沒有后悔將自己的一生交給焰主子,從來都沒有。
丑兒說完就要離開,手里的參湯再這么下去就要涼了,可凌浩宇依舊拉著她的手,“狀元爺,奴才要給皇后娘娘送參湯!”說完,看了眼抓著自己的手。
“你,將參湯給皇后娘娘送去!”凌浩宇拉過一旁走過的宮女,二話不說將托盤遞給她,小宮女愣了下,看了看丑兒,又看了看凌浩宇,才走開。
丑兒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悅,用力抽回被凌浩宇抓著的手。
“丑兒!”心里一驚,手里的溫熱早沒了蹤影,“丑兒,你跟我走吧,我會跟皇上和皇后求情,讓他們把你指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溫和的目光帶著愛慕和喜悅撒向丑兒,那張臉被黑紗掩蓋,好想看一下她現在是什么樣的表情。
“狀元爺,如果你還想皇后娘娘的位子做得穩,還有她肚子里的小皇子安穩,最好留在朝廷!”聲音淡淡有些發冷,眼神躲閃著,丑兒拎著裙角,幾乎是用跑的離開。
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說過這么長的話了,除了‘遵命’,‘是’,等等幾個簡單的回話,和對他們的稱呼,這是唯一她說的比較長的話。
小時候她的浩宇哥哥對她好,會交她讀書識字,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是抱著這樣的心情!輕紗下沒有胎記的臉上已是一片緋紅。
搖了搖頭,緊追了幾步,回到坤震宮,適才被凌浩宇拉住的宮女早已把參湯端給皇后,丑兒退至一邊,守著。還在平復剛剛一霎那的激蕩。
“丑兒,來,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凌纖纖說著,微挺著身子下床,因為懷孕,身子也略見豐腴,兩頰如桃花般紅艷艷的,煞是好看。
旁邊立即有宮女捧著宮袍,伺候她更衣,直到所有都收拾停當,丑兒才上前攙扶。
“皇后娘娘吉祥!”凌浩宇跪拜后,抬眼望了望漠然不語的丑兒。
他已經想明白了,這次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他都要將丑兒帶回自己的身邊,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保護,想要呵護的對象,也為了實現幼時的愿望。
“哥哥,來的正好,我們正想去御花園走走,現在御花園里的紫金花正開得艷呢!”丑兒為凌纖纖加了一件披風,攙扶著她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凌浩宇默不作聲,似乎正在思忖著什么。
和煦溫暖的氣息中,穿過精美的雕廊畫棟,和一彎小橋,小橋下流水潺潺,順勢而下,陣陣花香隨風飄來,銀鈴般的笑聲遠遠自賞月閣傳來。
賞月閣正在御花園的中心,開闊遼遠,每到月中,娘娘皇上經常相伴來此賞月,故名‘賞月閣’,其精美別致更是非一般能比。
凌纖纖的眉頭一挑,鳳眼一瞇,握著丑兒的手緊了緊,“幾位妹妹好雅興?。 比琥L般的聲音打斷了賞月閣里正暢談游玩的幾人。
容妃,德妃,月美人,憐美人,柔美人,還有隨侍的公公奴婢們,各種顏色,各種風情,將有些冷清的御花園點綴的熱鬧異常,中間夾雜著縷縷果香和絲絲沁甜。
“皇后娘娘吉祥!”一干人等均跪下請安。
“嗯,今天天氣好,不要行那么多禮了,幾位妹妹都坐下吧!”頭顱高高揚起,舔起的下巴,如同高傲的孔雀,人已經坐在了容妃原來的位置上。
容妃見此也不爭也不惱,往德妃的身邊靠了靠,坐在石凳上。
凌纖纖心里覺得有些惱,這容妃千年不化的冰臉,甚少有多余的表情,向來不把她放在眼里,本來以為自己強了她的位子,怎么都會爭執幾句,可她默不作聲,還恍若無人的態度,讓她心里的怒火幾乎是瞬間被點燃。
“原以為御花園里清凈,正想來散散心,沒成想和幾位妹妹想到一起來了,可真熱鬧呢!”說到熱鬧,還故意瞥了眼德妃。
本就嘰嘰喳喳如同鳥兒一樣活潑可愛的影幻兒聽凌纖纖這么一說,仿佛是在說她們擾了她清凈一般,心里不悅,臉上已經臭了大半,正欲回擊。
幾個美人噗通跪地,“皇后娘娘,我們幾個姐妹突然想起宮里還有事,現行告退了!”
凌纖纖這明顯的話里有話,她們幾個何苦在這里受罵,凌纖纖打從太子妃時就與林語嫣不和,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她們只不過是池魚罷了。
“嗯!”淡定的回到,算她們幾個識相,先不說她是皇后,她們本該讓著自己,現在自己肚子里還懷著將來的太子,想到這里,態度更加飛揚。
清靈的大眼一轉,“哎呀,真是的,皇后娘娘一來,她們怎么反倒走了呢,明明是她們約我們出來的!”捻起一塊桂花糕,放到嘴里,肆無忌憚的嚼起來,臉上倒是無辜。
“你!”凌纖纖剛要發怒,被丑兒扯了一把,仰首瞥了一眼丑兒,看到她搖頭。
女人為了掙一個男人的寵愛,什么樣的事,什么樣的話說不出來,她現在是一個身子兩個人,與她們爭斗又何苦來的,何必將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身為皇后就要大度,寬容,寵辱不驚,就她剛剛的言辭,已經將那幾個美人得罪了個干凈,如果再加上另外的這二位貴妃,她不就真得在宮中孤立無援了嗎?
丑兒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凌纖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她在浩瀚殿里找幾本書給她看,而她每次找的都是歷朝歷代皇后的手札,沒想到她依舊是有看沒有懂,不能深刻領會。不知道這是喜,還是憂。
一旁的凌浩宇見丑兒和凌纖纖的互動,心底頗感欣慰,看丑兒對妹妹這么好,也許丑兒也不是那么氣惱自己,剛還有些陰霾的情緒仿佛被春風吹散,心底的陽光也如同這春日一般和煦照人。
“德妃妹妹,聽說這幾日皇上總愛往怡兌宮去,不知妹妹的肚子可有消息了?”接過丑兒遞過來的參茶,話里似乎有些許打趣的意味。
“你!”誰都知道,除了皇后,皇上留宿最多的地方莫非她的怡兌宮,可她自己的肚子一點兒都不爭氣,平時嬌慣慣了,哪里還記得什么尊卑長幼之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杏目睜大,隱隱水霧含在眼里,一拍桌子,人已起身。
“我只是關心一下妹妹,這是怎么了?”佯裝不解,可心里其實早已樂不可支,“怎么說,現在后宮只有我一人有幸懷得龍種,總不能讓外人以為我獨占專寵!”鵝蛋臉上都含著淡淡的笑意,一點兒也不像話里說的那般關切擔憂。
“皇后娘娘多慮了,皇上每月都會在其他宮里留宿,禮官那里都有記載,又怎會說娘娘一人專寵!”語氣雖緩慢,卻字字珠璣。
“倒是我們幾個妹妹,應多理解姐姐的難處,幫姐姐分憂,早早懷下龍種,為司徒皇室開枝散葉才是,姐姐教訓的極是!”四兩撥千斤,態度謙卑,話語得當。
明眼人都能聽明白,容妃這話是在說皇上對皇后也沒什么特別,玉露均沾,不久,她們也會傳出喜訊,這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一句話為影幻兒解了圍,也給皇后提了個醒兒!
“算了,你們繼續聊,園子里的花正開得艷,丑兒,我們走!”盛黃宮袍拽地,徐徐而行,高昂著頭顱,頸子也伸得長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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