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做紅娘,黎醉半是激動半是忐忑。若是兩人都有意當然是美事一樁,但若不是以后見面都尷尬,所以她打算探一下刀刀的意思。
在畫室授課結束后黎醉并未像往常一樣離開,而是拉著刀刀去了咖啡廳。
點了咖啡,黎醉躊躇著如何開口。
“醉美人,難得你請我喝咖啡,有什么隱情啊?!边@幾日那邊催得緊,他疲于應付,眼眶下有淡淡的陰影。
舔了舔嘴唇,黎醉裝作不在意地問,“你覺得方凝這人怎么樣?”
“方凝?”刀刀茫然重復,不明白黎醉怎么忽然提起這個人。“還好,怎么了?”
“我是想……”黎醉輕抿了一口咖啡,準備好了的說辭還未說出,即瞧見刀刀眉頭頓時立了起來。
“你不會是來做什么無聊紅娘的吧?!钡兜都氶L的眼不再帶著柔媚的笑,冷冷的眼光落在她臉上如冬日的寒風吹在臉上,冰冷生疼。
瑟縮了下,黎醉擠出了分勉強的笑容,“干嘛,嚇唬我啊。”
“黎醉,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把我推給別人,這是對我的侮辱?!彼麖膩頉]叫過她的名字,不管什么時間什么場合,總是醉美人醉美人的叫,那時覺得他很煩??山裉焖拿謴乃炖镞@么正式而嚴厲地叫出來,讓她莫名地難受起來。
“我沒有,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把我踢給別人不再煩你,然后和那個男人沒負擔的在一起,你怕他誤會,對不對?”刀刀的話又急又快,帶著幾分咄咄逼人。
“我沒有,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怎么會覺得你是負擔呢?”她不知道一向好脾氣的刀刀今天是怎么了,他從來都是膩著她順著她,從來沒對她大小聲過。
“我不想做你朋友,黎醉,我愛你。”刀刀抓住她的手,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專注。
時間靜止,黎醉呆呆盯著刀刀,他也不發一語直視著她的眼,一定要一個結果。午后的斜陽照進咖啡廳,灑下斑駁的光影。室內沒有幾個客人,墻上的掛鐘搖擺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更顯得室內寂靜,只聞彼此的呼吸聲。
黎醉猛地從刀刀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倉皇抓起包包沖出咖啡廳。出了咖啡廳大步向前走去,腦子里混亂一片。
不是這樣的,刀刀是朋友是弟弟是方凝喜歡的人,他怎么會說愛她?他那么孩子氣的一個人,她一直當他是親弟弟,從來沒往那個方面想過,他嚇到她了。若是方凝知道會怎么樣?黎醉想都不敢想。
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黎醉沒有發現,街道巷口一輛普通的大眾轎車正全速向她沖了過來。車子急速帶起的旋風和與地面強烈摩擦產生的“吱吱”終于讓黎醉抬頭,入目一輛迎面撲來,車內的人看不清楚樣子,但那飛速的架勢卻似奪魂的地獄使者。
黎醉頓時呆住了,失去了行動的能力,這一刻仿佛身上的力氣全部被抽空。腳發軟腿顫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腦中轟隆轟隆的響。
車子近了,還有十米、五米、三米,她甚至聞到了死亡的氣味。腦中像是被撞的冰山,裂出絲絲縫隙。縫隙擴大連成一線一面,那些破碎的線面合在一起,多年前的一幕“唰”地展現在眼前。
是車禍!是車禍讓她失去了部分記憶,讓她常會看到一幕幕隔著紗簾的情景。她出了車禍,血,滿地的血,好多的血,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紅得可怖的血、腥得發臭的血。
“?。 崩枳砑饨衅饋?,凄慘的聲音直入云霄。
眼看車子要撞到黎醉了,一股巨大的沖力從她背后襲來,順著慣性沖到了對面,車子急剎車停了一下,隨即疾馳而去。
身后的擁抱是熟悉的,是年驊!
“年驊,你怎么樣,要不要緊?”顧不上問他為什么恰好在這里,只擔心他受傷沒有。
“沒事?!蹦牝懧酒饋?,搖晃了幾下。
黎醉從他身下爬起來,急忙扶住他?!澳睦锸軅?,傷在哪里,哪里?”她急得語無倫次,沒章法地上下查看。
“真的沒事,只是手擦傷了而已。”年驊止住她,抬手給她看。
手上有深淺不一的擦傷,有細密的血珠滲了出來。
“疼不疼,一定是很疼的,別的地方呢,先去醫院,要全身檢查一下才行?!崩枳黼p手托著年驊的手,幾乎落淚。
“哪有那么嚴重,隨便包扎一下就行了。”年驊失笑,擦傷而已,不必這么大驚小怪吧。
“那怎么行,萬一感染了就糟了,別說了,去醫院?!崩枳頂r了一輛車,拉著年驊去了醫院。
全身檢查之后,黎醉才送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了下來。萬幸沒有事,除了幾處淤青之外,就是手上的擦傷,其他的都沒問題。
“你就是大驚小怪。”年驊看著被包成粽子的手苦笑,這還怎么工作。
“萬一要有什么事呢,或許當時不覺得,以后留下后遺癥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了?!彼钪?,其中的痛苦也經受過,所以不希望他也受。
“對了,你怎么在那?”
“下午見個客戶,回來的時候路過那里,想給你買蛋糕的,誰想居然正遇上你?!彼麆傁萝?,就看見那驚心的一幕,當時腦中一片空白,現在想來卻是后怕。
是了,在那條街有間面包房的蛋糕做的很好吃,她經常跟年驊提起,沒想到他偶爾去一次居然就救了她一命,世事充滿了巧合。
“你最近得罪了誰?”冷靜下來,年驊覺得這事不簡單,絕不是普通的肇事。那輛車明顯是沖著黎醉去的,離她已經很近了司機還一個勁地加速,而且還特意停下看了他們一眼才離去,明顯是想確認有沒有撞到。這是有計劃的謀殺,黎醉有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