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嫻安醒來時,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凌姿并不在房內(nèi),白嫻安也懶得管,想著時間充裕可以慢慢健康的吃個早午餐,心情就十分愉悅。小二頗有眼光,準(zhǔn)備了一套圓領(lǐng)云白長衫,素雅輕薄沒有圖案,但是腰帶鑲金繡銀彰顯身份,玉扣下一條長長的流蘇及至膝蓋在身體一側(cè),配上一枚綠翡翠發(fā)扣,穿上身整體給人一種儒雅富貴的書香子弟風(fēng)范,果然人靠衣裝,好。
白嫻安坐在二樓屏風(fēng)雅室內(nèi),先是大加贊賞了小二的審美觀,繼而吩咐道:“再去給爺買把扇子,配成套,要大氣上檔次的折扇……”
話還未說完,屏風(fēng)被人移到一邊,坐在另一邊的桌上是個穿得花俏的公子,移開屏風(fēng)的是一個乳白長衫的男子,有兩撇小胡子,花俏公子背對著白嫻安,還有兩個穿得貴氣的侍衛(wèi)站在兩旁。
小二機(jī)靈得走過去問道:“這位爺有何吩咐?”
白嫻安納悶:“兄臺幾個意思?”
掀開屏風(fēng)的人看上去斯文有禮,向白嫻安拱手一禮:“公子海涵,聽聞公子想買折扇,我家公子對此略為精通,想幫助公子選一把合適的?!闭Z氣頗為驕傲。
白嫻安反問:“你家賣扇子的?”
“不不不,世人皆以團(tuán)扇為美,沒想到公子竟然反其道選擇折扇,和我志趣相投,想和公子暢談一二?!被ɡ锖诘墓悠鹕?,轉(zhuǎn)頭,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震。一個雙眼晶亮,一個雙目黯淡,一個嘴角輕揚(yáng),喜;一個嘴角下斂,殤。
帥,一張和二皇子不相伯仲的臉,少了一份陰沉,多了一份陽光,更得我心,白嫻安心底樂開花。
“你這身衣服怎的如此不倫不類?”帥哥嘆道,“還以為是遇到知音人,唉?!蹦欠N失望透頂,略帶鄙視的眼神讓白嫻安輕揚(yáng)的嘴角垮了下來,白嫻安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先是欣喜,看到她的一瞬間變成呆怔,繼而是受不了,最后變成了嫌惡。
這是幾個意思?這么明晃晃被嫌棄,即使是個帥哥也澆滅不了白嫻安升起的怒氣,她大聲道:“你什么眼神,我這一身要雅有雅,要格調(diào)有格調(diào),總比你這一身好吧,和一個花公雞一樣!”
帥哥尖叫道:“花公雞?你是指我這身裝束?”
白嫻安睨著他飛舞的手,恍然道:“原來是娘娘腔啊,這個妝扮,適合你。”
帥哥顫著手指著她,抖動著嘴唇,瞪著大而明亮,黑珍珠一般內(nèi)斂的眼睛,控訴著。這一瞬間,白嫻安有點心軟,又有點惡心,美則美矣,就是太娘,她是喜歡美男子,但是不喜歡娘娘腔。
店小二看白嫻安眼神不善,臉色陰沉,好心地偷偷湊過去提醒帥哥道:“這位是宮里當(dāng)差的公公?!毖韵轮馐切⌒膽?yīng)對著。
那人秀眉一蹙,訝異道:“你是公公?”旋即釋然,“公公的話,不懂正常?!?/p>
白嫻安把腰一插:“關(guān)你屁事,娘娘腔?!?/p>
“不許叫我花公雞和娘娘腔!”帥哥惱羞成怒,“我這一身,可是時下最流行的花色,艷而不俗,亮而不鄙,融合著活力、奔放、熱情,充分展示一個人的人格魅力。當(dāng)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駕馭得起的?!闭f完還有點得意。
“倒貼給我我都不會去穿?!卑讒拱矃挆壍?。
“你……死閹人懂什么?”
“我確實不懂娘娘腔的世界?!?/p>
帥哥扶著胸口,站立不穩(wěn)似的搖搖欲墜,他的仆人趕緊過去扶住他,白嫻安看著他翹起的小拇指,擰著眉:“你是林黛玉嗎?”
話音還未落,砰的一聲,攔著二樓走廊的六聯(lián)梅花屏風(fēng)直直倒下,白嫻安不耐煩道:“又是哪個?”有完沒有,今天是不是不利出行。
一個身穿黑色地祥瑞百獸勁裝的男子理所當(dāng)然道:“走開,大爺要坐在這里。”
白嫻安打量了他一會,不帥,還長得討厭,不必客氣,一腳踩在板凳上,冷冷道:“瞎嗎,沒看到這里有人?”
帥哥推開扶住他的仆人,傲慢道:“沒凳子了,還有地板你坐不坐?”
黑衣男子斜眼示意,幾個打手抱胸兇狠的如山一樣佇立在旁,直直瞪著白嫻安她們,臉色不善。
掌柜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賠笑道:“這位公公還有這位公子,你們要不讓讓吧,這是劉三爺?!?/p>
轉(zhuǎn)身對著劉三爺?shù)溃骸叭隣敚@位是宮里出來的公公,都是自己人。”
劉三爺狂妄一笑:“死閹人也配?!?/p>
白嫻安嗤笑道:“你當(dāng)然配不上。”
劉三爺?shù)母嗯:搴宓卣f:“我們?nèi)隣斒腔菔珏母绺纭!?/p>
白嫻安不屑一笑:“我當(dāng)是誰呢,這就好解釋了,你們一家基因真是一脈相承,夠蠢?!?/p>
“你說什么?”劉三爺眼神一凜,打手二話不說沖了上來,白嫻安一個擋五個,不出半刻她躬身倒在地上吸氣,疼。對方也好不到哪去,一個打手趴在地上起不來,還有兩個受到重創(chuàng),對方仗著人數(shù)優(yōu)勢勝出,白嫻安寡不敵眾。
花公雞躲在一邊,來回掃視沒有上前。
劉三爺踩在她頭上,囂張道:“你不是挺能嗎?”
白嫻安無所謂笑道:“我就是挺能的,咳咳,最起碼我一輩子都不會做一個敗類?!?/p>
劉三爺重重踏了她的頭兩腳,吼道:“帶走,折磨不死他,死閹人!”
白嫻安頭受到重重兩擊,昏昏沉沉被架起來,拖過劉三爺?shù)臅r候,白嫻安眼睛猛地睜大,迸出精光,反手掙脫開兩個打手,重心下移抽出腰間匕首,閃身到劉三爺背后,抓住他的肩膀,一腳踢到他腘窩,他左腳一軟,白嫻安用力壓下他,右手提起匕首橫過他的脖子,制服住他,得意一笑:“我知道,你們家族蠢到低,你寧死不屈,我就給你一刀?!彼膭幼饕粴夂浅?,快得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劉三爺驚恐道:“別別別,有事好商量,壯士,有事好商量?!?/p>
白嫻安眼前已經(jīng)開始朦朧,大限將至,她知道她逃不出了,她的手一軟,放下了匕首,踉蹌后退幾步倒在地上,她證明了自己是個有能力的人,心滿意足。殺一個人再被人殺和單純被人殺沒有分別,她選擇了后者,清白而來,清白而去,她不想手染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