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迷迷蒙蒙耳朵里也是嗡嗡直鬧,幾聲高高的氣急敗壞難聽的叫喊,身上又斷斷續續受到幾擊重拳,她卻只在笑,隨心所欲的,毫不在意。
沉入無盡黑暗之前,眼前一片花花綠綠之色,花公雞?
再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會在黑暗的小房間被整得死去活來,沒想到還在客棧的亮堂堂的客房里舒舒服服睡在床上,慶幸地轉轉頭,沒有沉重之感,但痛,只在殼子外面,沒傷到根本。白嫻安傻氣得咧嘴笑了笑,福大命大呀。
凌姿聽到動靜走過來,淡淡道:“這樣還笑得出來,倒像是你的作風。”
白嫻安問:“我怎么回來的,有沒有事呀,會不會有后遺癥?死不要緊,別殘咯。”
“大夫來過,雖然傷得重,不過事后料理得好,吃了很名貴的傷藥,立桿見效,休養幾天就沒事了。你遇到貴人了。”一把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回答道。
白嫻安瞇著眼看過去:“誰呀?你的頭?”后半句是問凌姿。
窗邊的男子聞言轉身:“我是肖烈,宰相三子,代表我父親而來。”邊說邊走過來,站到床邊,意識到他擋住了白嫻安的日光,往外挪開一步,問道,“你煞費苦心做那么多事,到底有什么要求。”
白嫻安用力撐起來,臉部一直扭曲直到她靠著身后的床板,坐正了:“我什么都沒有,就一條命,是值得的事,舍命,在所不惜;是不值得的事,搭上我這條命,也不干。我的要求就是這么簡單。”
肖烈有些微的訝異:“若是如此,當初你為什么答應?”
“當初我以為我是自由的,我在做可以自己決定的事,可結果我不是,我變成了棋子,連邁哪條腿都被框住了。這不是我的路,不是我白嫻安的路,哎呦,痛。”激動上來,腦袋突然抽抽地痛,“不說了,你懂的,宰相的兒子,不聰明也不會派你來了,自己好好想吧。”
肖烈低著頭若有所思,半響抬頭凝望著她:“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會轉達給我父親,時日不早了,你該回宮了。”
突然,白嫻安認真道:“這場仗到底打不打得,賭上你們朝所有百姓,還有生死存亡,榮譽尊嚴,說句實話。”
肖烈側回首,思慮再三正面對著她道:“父親雖有私人原因在里面,但是他是宰相,學的治國之道,有理想,為了帝國的發展他付出了很多,不會隨意驅動戰爭只為個人榮華。這場仗如果打會很艱辛,突厥士兵來勢兇猛,兵鋒正濃,前線的士兵已經風聲鶴唳,看到突厥的尖刀就會不自覺膽寒,因為突厥的勇猛他們畏懼。”他停了停,“帝國如今內部不穩,幾派爭斗劇烈,和談是最好的辦法。可是,突厥人囂張跋扈得寸進尺,打是最能維護帝國尊嚴的途徑。取舍很難,總有一失。”
他問:“娘娘,如果是你,你怎么取舍?”
“一時的裝慫換來日后的威風。”白嫻安揉著頭道,“該裝慫時裝,該威風時威,合時宜最重要,你得知道自己手中抓著什么牌。”
肖烈覺得稀奇,笑道:“你知道的話,自己怎么會變成這樣,受傷不輕。”
“我知道但是做不到,我小人物,沖天能有什么破事,這話是送給你的。”
肖烈道:“肖烈謹記在心,我認為和談是上上策,攘外必先安內,現在不宜動兵。可是,若是和談破碎,動兵也不是最差的選擇,雖然會很艱難,但是不至于動搖大雍根本。”
白嫻安不悅道:“那么多廢話就是一句中心思想,進可攻退可守唄,直說就好了,我腦袋疼還要空出來想你話中之意,不麻煩嗎?”
肖烈淺淺一笑:“我下次改正,娘娘保重,告辭。”
“等等。”
“娘娘還有何吩咐?”肖烈止步。
“我叫白嫻安,綽號白老虎,隨便叫哪一個都行,別叫娘娘,聽了討厭。”肖烈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謙謙君子,風姿雅然,白嫻安對他映像不錯。
“好的,我記住了,白嫻安。”
肖乘離開后,白嫻安又躺下睡了一會便和凌姿回宮了,武功高強就是不一般,白嫻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塞錢又是威脅才得到一個出宮的機會,凌姿雙腳一蹬,拎著白嫻安的領子在墻上一踏就這么翻越了高而堅固的宮墻。
白嫻安被拎著一路回到靜和宮,雙腳落地的時候她惡心想吐,頭更疼了。凌姿聽到靜和宮正殿心月堂不同尋常的聲音,淡淡道:“出事了,你出宮一事被發現了。”
白嫻安正在費力換衣服,以往她都不用動手,等著宮女幫她穿著打扮就好,也沒注意那些冗雜繁瑣的衣服是怎么穿的,現在她一個人面對這些,有點手足無措,再加上一直抽痛的腦袋和酸痛的身體,索性不穿了:“是誰,來的有誰?”
凌姿細細聽了一會道:“瑤貴妃還有梅昭儀,葉昭媛和一些位份低的宮嬪,有啜泣聲,是荷蓮她們,應該是受刑了。來者不善,一定是知道你出宮的消息了。”
白嫻安蹲在地上,體力不支:“擦,現在沒有精力去對付她們,不管了,先睡一覺,打兩下不會死的,等我復員了再幫你們討回公道。”對著正殿方向說了這句話,白嫻安翻上床榻,被子一掀,把自己埋了進去。
快要睡著前,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掙扎著睜開眼睛,費力道:“你救的我?”
“不是,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床上了,桌上留著張字條,簡單交代了一下。”凌姿回答道。
哦,果然是花公雞出手的,得找個機會謝謝他,這么想著她漸漸沉睡過去。直到酉時才醒,雖然不至于神清氣爽,也較之前有了些精神。她醒來時,瑤貴妃她們都各自回宮為即將舉行的宴會梳妝打扮,她的宮內除了荷蓮留下來報信,其他的都被抓去了掖庭局。
“娘娘,是奴婢不好,沒能守護住靜和宮。”荷蓮眼眶紅潤,強忍著淚水,自責不已。
“怎么回事說說,別急著哭,先幫我換衣服。”
荷蓮一面幫白嫻安換衣服,一面把事情細細地說了一遍,早上瑤貴妃和各宮娘娘來請安,荷蓮一直推脫都搪塞不過,硬是被闖了進來。
白嫻安冷笑:“擦,平時也沒見來請安,這事她們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