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正盛,即使一路左右執扇送爽,頭頂有華蓋遮掩烈日,白嫻安還是出了一頭大汗,躁動不安,只想跳入水中浸入一片涼爽。
荷蓮加大了手勁,安撫道:“娘娘,馬上就到德妃娘娘的景華宮。”
白嫻安看她熱得一頭汗,搶過扇子,對花舞說:“你也不要扇了,風也是熱的,越扇越熱?!边呎f邊大力扇動扇子,還動手扯了扯領口,扣得這么死,她就像被掐住脖子一樣,呼吸都困難。
花舞察覺到白嫻安的燥熱,沒敢放下扇子,依舊兢兢業業的扇風。
應該選涼爽的傍晚前去才對,白嫻安后悔不迭。
甫一進入德妃的景華宮,白嫻安又覺得很值,靜謐的宮殿里有兩排筆直高挺的樹木整齊排列,樹下有幾壇綠意正濃的盆景,看不出什么面貌,未有花苞也沒有開花,卻也宜人。
靖德妃遠遠率宮人趕過來:“皇后娘娘金安。”
“起來吧。”
靖德妃笑道:“娘娘前來,怎么不通報一聲,嬪妾好準備一些小食點心招呼娘娘?!痹捳Z溫婉目光柔和地看著白嫻安。
白嫻安只是點點頭,視線凝視著兩排挺拔的楊樹,漫不經心道:“其他宮里多值花木,似乎就你這里栽種著筆挺楊樹,別樹一格?!?/p>
靖德妃用絲絹掩笑道:“為博皇上一笑,嬪妾也是煞費苦心?!彼剖遣缓靡馑?,靖德妃低下頭,掩住半邊臉,卻掩不住笑,她低頭巧笑斜斜飛了一個如絲媚眼,妖冶魅惑,“娘娘貴為皇后,自然不明白嬪妾的苦。”
白嫻安邁著步子,訝異道:“你已經是德妃了,位高權重,宮里高過您的可不就三位而已。”
荷蓮聽了心中擂鼓大震,小小聲提醒:“娘娘,您怎么能對德妃用‘您’字。”
靖德妃坦然受著,眉角都不動半分,向宮人吩咐道:“俏兒,快去準備冰鎮的棗泥糕、桂花糕、酸梅湯。”
“不用了”白嫻安淡淡開口,“孤坐坐就走。”眼珠子左右看了一眼,荷蓮會意領著其他宮女內監退至門外。
俏兒看向靖德妃等候指示,神色如常,不受荷蓮他們的影響,白嫻安一挑眉,定力不錯。
靖德妃笑意盈盈看著白嫻安,只用眼角看俏兒一眼,催促道:“怎么還不去,皇后雖然說不用,咱們可不能沒有禮數?!?/p>
“是。”俏兒得令也領著景華宮其他宮人出去了。
“坐吧?!卑讒拱仓钢蛔琅赃呉粋?。
“嬪妾怎敢與娘娘同坐上位?!本傅洛χ芙^,坐在了左下手的黃梨木椅上。
靖德妃一直笑著友好的看著白嫻安,態度親昵。既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曲意逢迎,只是不咸不淡的和她周旋。
白嫻安有意思地挑起眉角,閑閑道:“多謝你昨天晚上仗義相救?!?/p>
“嬪妾昨夜去探望了太妃娘娘,回程恰巧遇上行色匆匆的小安子,一問之下才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還好娘娘福星高照庇佑公主安然無恙?!?/p>
“德妃你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情嗎?”白嫻安繃直身體坐正,緊張地等著答案,雙目牢牢黏在靖德妃身上。
靖德妃努力想了想,突然訝異地瞪大眼睛,白嫻安緊著問:“想起了?”靖德妃表情僵在那里緩緩搖頭。
白嫻安失望地斜靠著炕桌,目光呆滯了一會,猛地聽見靖德妃恍然一聲低呼,她趕忙坐正:“怎么了?”
靖德妃搭著眉,苦兮兮地說:“實在想不起來?!?/p>
白嫻安眼睛兇狠一瞪,玩我?
靖德妃眨著真誠的眼睛回望,單純無辜。
遇到勁敵了,相對于白嫻安簡單粗暴,靖德妃這種軟綿綿彈性十足的棉花型簡直是克星。
白嫻安瞇著眼半響,面對靖德妃的笑臉勾起一個冷笑,隨意道:“多謝德妃你昨天的相助,要是以后有所求,盡管來找孤,只要能辦到,孤一定不會推脫。好好休息,天氣燥熱,孤就先回……”
“嬪妾當真了。”突然認真的語氣,讓白嫻安一愣。
“什么?”
“突厥語?!本傅洛掌鹦θ?。
“突厥語?”怎么跳躍這么大,白嫻安眉頭越來越緊。
“嬪妾遇到一群太監,拿著一件空著的太監服,行色匆匆,步伐穩健如禁軍,覺得奇怪攔下了他們。一番詢問并無異樣,放他們走的時候聽到了突厥語?!?/p>
白嫻安不太信:“他們敢在你面前說突厥語?”
靖德妃意味深長的笑了:“嬪妾耳力非凡?!彼蝗粶惤讒拱?,在她耳邊耳語道,“娘娘進宮第二日,嬪妾經過公主的浮生殿,聽到娘娘叫公主‘白沐糖’,而娘娘似乎并不清楚大雍的情況?!?/p>
白嫻安先是一陣驚慌,立刻鎮定下來:“切,幻覺吧?!?/p>
靖德妃只是笑,無所謂道:“或許吧?!?/p>
“你……”白嫻安不知道要怎么說下去。
靖德妃悠悠道:“有些事情,如果沒人信,錯得就是謊報消息的人。娘娘,記住您說的,若是您能辦到,一定會盡力而為。”
白嫻安嚴肅道:“你想要什么?”
“一定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如果是娘娘,您一定能明白的。”靖德妃眼里若隱若現的乞求和悲傷打動了白嫻安。
她堅定一笑:“好,成交。”就像靖德妃說的,說出來的話沒人信,受傷的是說話的人,白沐糖用得是公主的身體,她就是公主,誰會相信殼子里面的人已經變了。
從靖德妃處出來白嫻安得到了一個信息,突厥語。但她始終穿不起整條線,想了想她決定去另一個地方:“小安子,去畫院?!?/p>
越往畫院走,白嫻安越心煩,萬一自己進去了也遭遇不測怎么是好,到底是個煞氣重的地方,和那里掛鉤都沒好下場。正打算回頭,遠遠便看到了一行人迤邐而來,白嫻安眼睛猛地一亮,親切地招手:“魯南王。”三個字,飽含熱情,就差沖上去擁抱滿懷。
魏名揚的臉幾不可聞的抽了抽,走進白嫻安:“皇后娘娘吉祥。”
“起來吧,今日怎么進宮?”殷切的語氣令魏名揚眉頭都皺了起來。
“回娘娘,小王奉召入宮,也不知是何事。”奈何宮中耳目眾多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
“哦,原來是這樣。”白嫻安恍然,“想必魯南王早早進宮,還未到傳召時辰,便隨孤一起去趟畫院吧,有幅皇上打算賞賜魯南王的畫,早就想給王爺了,奈何國事繁忙一直未想起。孤正好要去畫院,就順便交給魯南王,也算幫皇上了了一個惦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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