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謝皇上恩典,小王很期待是一幅怎樣的畫作?!濒斈贤跻恍芯痛烁讒拱驳霓I子一路向畫院走去,白嫻安狡黠一笑:“畫卷的名字叫做,鎮(zhèn)鬼符。”
“鎮(zhèn)鬼符!”魏名揚看著白嫻安,眼神并不友善。
彼時她們已經(jīng)站在了畫院層層鐵梨木架子前,畫院總共分為兩層,第一層中央是個寬闊的空地,幾張長長的桌子,似乎是畫師作畫的地方。幾個青花罐里豎插著幾卷畫卷,十分冷清。除了荷蓮和小胡子守在二樓的樓梯口,其余都在一樓等候。
二樓則是存放各類畫卷的畫架,畫架雖多并不雜亂,畫架之間等距離排放,和現(xiàn)代圖書館一樣整齊。分文別類放好,纖塵不染。
“畫院這么空曠啊,說明皇宮里文娛活動不興盛。”白嫻安老調(diào)夫子一樣嘆息,把話題繞開。
這點小伎倆糊弄不過魏名揚“哼?!蔽好麚P冷冷回應(yīng)。
白嫻安笑瞇瞇地說:“那不是你武功高強嘛,區(qū)區(qū)畫院妖魔鬼怪,不敢近你的身?!绷枳艘呀?jīng)是高手,魏名揚武藝更甚凌姿,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他在白嫻安比較放心。
白嫻安煞有其事的恭維讓魏名揚很舒心,他淡淡瞟她一眼算是揭過去:“妖魔鬼怪是沒有,有的是別有用心的人,難道突厥人以為畫院會有布防圖嗎?”
“你是說他們來這里找布防圖?”
魏名揚隨意翻了翻幾卷畫卷:“不然,畫院能有什么值得殺人滅口的東西嗎?等等?!?/p>
白嫻安探過頭來:“發(fā)現(xiàn)什么了?”
魏名揚的眼睛一暗,神色冷峻:“哼,本來不信你,現(xiàn)在信了?!?/p>
“你快說呀?!卑讒拱泊叽俚?。
魏名揚拿了兩卷畫卷給她:“你看看有哪里不一樣。”
“嘖”白嫻安指責道,“浪費時間,你直接說啊!”
魏名揚無奈地搖搖頭,睨她一眼,指著捆綁卷軸的黃色綢帶:“兩個結(jié)打法不一樣,這個很明顯是宮里的打結(jié)法,兩邊蝴蝶結(jié)羽翼大小對稱,翅尾長度一致,活靈活現(xiàn)亦美觀。反觀這個,羽翼大小不一,手法粗糙,翅尾一邊長一邊短。這里好幾幅圖都是這樣,說明,有人在找東西。”
白嫻安聽完就近從架上取下一個卷軸打開,詫異地退開兩步:“明明畫架上寫著山水,這幅畫卻是人物,仕女圖。”
魏名揚聞言也將手中兩幅圖打開,一幅山水一幅人物,魏名揚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這幅是太宗狩獵圖。”
“啊,那又怎么樣?”她自顧自道,“看來他們是在找人物的畫像?!?/p>
魏名揚趕緊扯過白嫻安打算收起來的那幅圖,他了然一笑道:“這是前朝名士陶延的作品,陶延善畫人物,我爹也有一幅他畫的墨筆,平叔說畫得很好,看到畫卷就仿佛看到我爹年輕時候的風姿。”
白嫻安看他突然笑開,會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找的都是皇室宗親的畫像。難道要去刺殺?”
魏名揚利索收起畫卷:“刺殺還需要看圖嗎,皇室宗親那么明顯。我的意思是,在這里活動的人并不知道他要找的畫卷在哪里,太宗的畫像和歷代皇帝的畫像是嚴密保管的,而陶延的作品收錄在名臣遺作的畫架,兩幅不同的作品卻出現(xiàn)在這里??梢耘懦嬙褐腥吮O(jiān)守自盜?!?/p>
“我猜測這件事情是這樣的。”后邊的話魏名揚拖了一個長長的調(diào)子,戛然而止。
“嘖?!卑讒拱膊荒蜔┏雎暎澳阒苯诱f完就好了。”
魏名揚故作神秘:“要是你不明白,我不就白費口舌了嗎?”
“一點口水噻,用不用這么寶貴啊,我不懂?你白姐姐我道上混的時候一直把自己定位在諸葛亮的角色,多艱難也為了統(tǒng)一江城區(qū)啃下一本三十六計。雖然現(xiàn)在忘光了,但是我腦子不是擺設(shè),發(fā)育良好。這件事情要說起來就得追溯到半月前。”白嫻安直挺挺的站著,指著魏名揚,兇狠道,“聽好咯?!?/p>
本來一點頭緒沒有,現(xiàn)在被魏名揚一激,反倒打通了關(guān)節(jié),事情呼之欲出:“兩個月前司茹調(diào)到畫院做打掃之事,據(jù)荷蓮所說,司茹并不通曉人情世故,所以她進宮十年,一直待在浣衣局,雖然苦累,但是安全。兩個月前她來到這里,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握有證據(jù),并且依著她的性子已經(jīng)被看出了古怪,終于有一天她露出了馬腳,被人用親人威脅交出東西。她深知就算東西交出來家人也無法幸免,于是她鋌而走險,來行刺我,將事情鬧大,希望引起注意,待到東窗事發(fā)要株連九族,可以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失蹤的親人,整件事會變得疑點重重,這件事就會被追查下去。好的結(jié)局,能救出親人抓住壞人,不好的結(jié)局,親人俱亡壞人也能繩之于法。”
魏名揚拍手贊道:“分析得很好,只是,到底是什么秘密。”這并不是一個問句,就像一個早已知道答案的夫子在考驗他的學(xué)生一樣。
白嫻安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宮里有突厥細作?!?/p>
此話一出,魏名揚眼里沒有驚訝,而是眼睛彎了起來:“聰明?!?/p>
白嫻安一仰頭:“那是。本來我把這件事牽到瑤貴妃身上,已經(jīng)走錯第一步,若是這樣查下去,只怕很難查到真兇,可是——”她陰冷一笑,“這個人太不爭氣了,瑤貴妃都不敢動的詩婼公主,他竟敢下手,幫忙洗脫了瑤貴妃的嫌疑,還留下了證據(jù)?!?/p>
“不過”她斜眼看著魏名揚,“你又是怎么知道宮里有突厥細作的,要不是我說出來,其實你不知道吧。”白嫻安得意笑出來。
魏名揚邪氣一笑,淡淡道:“錯,我早就知道了,雖然皇上還沒親征,但是??妼④娐暑I(lǐng)的五萬大軍已經(jīng)駐扎前線,可是短短三天時間,突厥騎兵以雷霆之勢破城大敗大雍士兵,常將軍更是以身殉國,這個速度實在太快,幾乎每一次行軍都被洞察先機,不能不令人懷疑?!?/p>
“等等。”白嫻安懷疑地看著他,戒備道,“你不是不插手大雍朝廷事務(wù)的嗎,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難道你想乘亂起義,撈一把?”
魏名揚冷笑:“哼,撈一把,祁順道義何在?!彼难凵衩偷匾粍C,再沒有剛才的溫度,如同冷硬的冰石,“所有人都以為祁順一定潛藏禍心,卻不知道祁順一顆真心。”
白嫻安囁嚅道:“我哪里知道。”不自在的眼睛瞟向其他地方,愧疚難當。
“雖然我也想造反,但是總不能順著那班老臣的意思吧?!蔽好麚P輕飄飄地說。
白嫻安跳起來,得意道:“哈哈,你果然想撈一筆,剛才裝什么裝?!焙Φ盟敲磧?nèi)疚。
魏名揚不理她:“這些都是宰相二公子告訴我的,他懷疑朝中有細作,現(xiàn)在看來,還要更嚴重。連宮中也有細作?!?/p>
“怪不得。”白嫻安恍然大悟,“我就說宰相實在弱爆了,1v1都弄不過瑤貴妃,現(xiàn)在看來是二打一啊。嘖嘖,瑤貴妃的陰謀搞得天下皆知,真是失敗。”
“哈哈”魏名揚笑得前仰后合,“你的關(guān)注點實在太奇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