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王某此生從未見到一個真正能將腐朽化為神奇的人。今日見到公子,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終我一生,怕也趕不上公子半分。”王秋實真心誠意道,他是徹徹底底被祭月折服了,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又長得如此豐神俊朗,這才是世間才子們真正應有的風采!“敢問,公子貴姓?”
“姓……重。”祭月頓了頓道,“單名一個月字。”
“原來是重月兄!”王秋實眼睛亮亮得看著祭月,打定主意日后要與此人多多結交。如果他肯對自己小小的指導一番,自己的水平定然能夠突飛猛進。
祭月略一點頭,表情淡淡,對著地上的禾嘉道,“離開吧,離開鹽城。要不然,我見你一次,辱你一次!”
禾嘉聽到祭月名字時稍稍皺了皺眉,似乎在哪里聽到過,一下子記不起來。他知道自己再也沒資格在這鹽城待下去,落魄得慢慢站起來,在眾多鄙夷的目光中朝院外走去,他拱著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那些看自己的眼神看得真疼。
祭月的身邊一下子圍過來許多才子,他們像惡狼看到羔羊一般,七嘴八舌得問祭月,問她的年齡,婚配,籍貫,問她師承何處,哪里人士,讀過什么書。
祭月卻是推開眾人,慢慢走到莽大漢金鐵牛面前,再一次說道,“王府不要你,你又沒事干,不如來我府上做我侍衛。”
禮賢下士不過三,對于一個目不識丁的莽漢一請再請,足可見祭月對金鐵牛的重視。眾人不解,這樣莽漢天下何其多,重月公子何必如此執著這一個?
金鐵牛不懂這些,他只知道這漂亮的小公子要讓自己做他侍衛,而且心是真得。所以他猶豫,到底是為了自由放棄還是為了他的誠意跟了這漂亮公子?“你能給我什么?”
“你要什么?”祭月淡淡一笑,她知道他猶豫了。
“一個月多少銀子?”金鐵牛很實在得問道。
“無。”
“什么?”金鐵牛瞪大眼睛,他聽錯了吧?
“無。”祭月笑得得意飛揚,她就喜歡和這些粗魯簡單的人在一起,不用擔心自己的后背,偶爾興致而來也可以戲弄戲弄。
“無?無?無?你什么都不給我我干嘛給你干活!”金鐵牛不干了,拆著粗腰氣得差點吹胡子。
祭月仰頭哈哈一笑,道,“跟著我,可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沒有人傷了你而不付出任何代價!你可以留下也可以離開,你永遠是自由的!”
你永遠是自由的!金鐵牛目光灼灼,身為侍衛,向來是命如草芥,拿著一份錢受著一份辱,將腦袋提在手上隨時為了主子沖鋒陷陣當肉盾,從心理上便低人一等。而他,卻不以金銀相許,以尊嚴和尊重相邀。不知道為什么,金鐵牛就是相信如有一日他真得要離開,只要自己開口,這漂亮公子還是會給自己一筆錢。這種信任沒有緣由,就是這么毫無條件得相信。
“好!”金鐵牛一拍胸脯,朗聲應道。
遠處湖心亭許多女子早就豎著耳朵聽這邊的風聲,也有不少原本害羞的女子悄悄撩開帳子要看看哪個男子如此囂張肆意,做出這般眾多的佳句。重陽和重星回到亭子,滿亭子都是女兒家的碎碎言。不少女子對著祭月評頭論足,臉上掩不住一抹欽佩和羞澀。她們都是年少的芳華正茂的女子,對于有才學有本事而且又年輕又漂亮的公子自然心生愛慕。這天下要真能比配這些條件的少年郎還真不多。
可是這一切看在重陽眼中卻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那個重月就是妹妹,可是她能說嗎?瞧瞧這滿堂的香粉女郎都在偷偷得打量著重月,儒慕著重月,她若真敢說也不怕犯眾怒。到時候覺得重家“欺人太甚”,這重家的名聲也到頭了,最重要的是重月的婚事啊!
錢家小姐在重陽身邊大肆談論著重月公子如何如何,還笑著說,這重月公子的名字和你家二妹一樣。如果錢家小姐仔細看重陽,就會發現那時她的微笑有多僵硬。重陽嘆了口氣,可是不說穿……那便是赤裸裸的欺騙人,若是被人發現重月的女兒身份,惹來“由愛生恨”的惱怒,這重家更沒法活了。
到底是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堪比今晚燒紅燒魚還是清蒸魚一樣嚴肅的問題。
重陽很糾結很糾結,而相比重陽,重星很快樂很快樂。她眉飛色舞得拉著陳家小女轉圈圈,大呼,“重月啊重月,那可是我們家的重月啊!”
陳家小女被重陽轉得頭昏眼花,不知究竟,氣結道,“你以為叫重月的都是你們家的啊?你說認識就認識?”
其實也怪不了陳家小女以及這亭子中許多女子不認識重月,因為重月露面的機會真的不多,即使露面也不聲不響得一個人坐在角落,不和人說話也不和人要東西。她存在或者沒存在,其實一個樣。除了同一家的重陽和重星,記得重月容貌的真不多。
雖然兩個都叫重月,但一個是女子,寡言少語,木訥靦腆,如同隱形,另一個是男子,瀟灑大方,驚采絕艷,明亮如日,一時間眾人也沒有將這樣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水石站在一塊石頭上,迎風而立,長發翻飛,他含著一抹極其古怪而特殊的笑容,然后對著被眾人包圍的祭月動著嘴巴,無聲得說話,“我知道你是女子。”
這個女子,他真得印象頗深。
沒想到她居然敢女扮男裝來赴宴,而且文采之高,讓人嘆為觀止。她說她不喜歡祭將軍的詩,他想他有些明白了。原本以為她只是故弄玄虛,而事實是這個女子有著不輸祭將軍的文采!都說兩個同樣文采卓絕的人很容易惺惺相惜,但也不排斥因為某些原因而相互敵視對不對?
這個秘密,在場的人只有他知道,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得到了一個新奇而好玩的不被人知道的玩具,這樣隱秘的快樂讓他心情出奇的好。
祭月瞇著眼睛遙遙望著那個像是抓住自己把柄而頗為喜悅的長發男子,扯了個淡淡笑意,便不耐煩得推開周邊的人,小聲得在金鐵牛身邊說了幾句。
金鐵牛大驚失色,“你說的是真的?”
祭月一臉正色道,“當然是真的!”
“那還不快走!”金鐵牛二話不說急忙拉上祭月,眾人一見金鐵牛那魁梧的身子便非常自主得紛紛繞開,要是被他撞上,不死,骨頭都得斷三根。
眾才子還想和祭月多多套話,好好結交一番,誰料轉眼之間不見蹤影。
等到走出王府,周圍看不到人時,一臉猙獰緊張的金鐵牛才放開祭月,指著祭月哈哈大笑,“就你們文人規矩多,要走人都那么不痛快!還要你爺爺幫忙。”
祭月無所謂得聳聳肩。她很狂,但狂得不至于不懂禮貌,她很傲,但傲得不至于目中無人。他依然是那個世人眼中風度翩翩的佳公子,無論日后誰要抓她把柄都難找借口。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是女的。”祭月看著笑得岔氣的金鐵牛瞇著眼淡淡道。
正取笑得歡快的金鐵牛,在大笑三聲后突然戛然而止,把一雙銅鈴大的眼珠子落在祭月的胸部,見鬼一般結巴道,“不,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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