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狂奔,忽左忽右,見桌翻桌,輕輕一躍便輕松跳過,沒有絲毫阻滯。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陣黑色的旋風狂妄得在院子里四處搗蛋,它跑得甚歡,四蹄一撒,全然不顧自己惹下多大麻煩。
中年人見重陽沒事,心中稍安,立馬昂頭對著站在圓形拱門邊的下人大聲叫道,“還不快去找紅雪!”
下人像是突然驚醒,當即轉(zhuǎn)身。
重陽離得黑馬遠了,心中漸漸安定。聽聞中年人的話,重陽想著有紅雪這么好聽名字的人,應(yīng)該是個漂亮女子吧。一個女子能將這樣一匹烈馬馴服,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如此想著,重陽有些好奇得朝那拱形院門望去,期待得想看看那該是個怎樣英姿颯爽的女子。
旁邊的中年人隨口介紹起這匹黑馬的來歷,“這黑馬名叫黑鴉,本是草原上三千野馬里的頭馬。草原上的野馬群哪是好惹的,即使是當中最瘦弱的一批也比家養(yǎng)的馬強百倍。據(jù)說奔跑的速度足足比家養(yǎng)的快一倍。更何況是這野馬的頭馬。小黑子若是拿到市場上去賣沒有五千兩絕對買不下來!”
“五千兩?”風雅想著這次老爺給二小姐買的孤本也就五百兩,這五千兩買一馬,也頓時覺得這黑馬身價不菲。
中年人看出風雅的心思,搖搖頭,道,“是五千兩——黃金。”
這回連重陽都驚訝得轉(zhuǎn)過頭,五千兩黃金,那真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整個重家所有家業(yè)加起來大概都不值這個數(shù)……重陽的心思更重了,這禾嘉,到底是發(fā)了什么財……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褐色麻衣的下人牽著一匹紅馬從院門進來,紅馬的毛粗而長,顏色有些灰暗,不似黑馬那般盈盈發(fā)亮。紅馬乖順跟在下人身后,被他牽進院子。
此時,站在重陽身邊的中年人卻是恭敬得跑上去,對著那馬說著一溜兒的馬匹話,聽到重陽目瞪口呆。
“馬大爺,您幫幫忙給制服制服那黑小子吧?”
“我晚上給您把上好的豐木草當飼料好不好?幫個忙,讓黑小子安靜下來。”
“您快讓黑小子停下來,再下去整個府邸都要給它糟蹋了!老爺回來看到肯定會生氣的!”
“馬爺爺,您就幫幫忙吧!”中年人幾乎是哀求著在紅馬旁邊說話。見紅馬還是不給自己面子,他又招了幾個下人一起對著紅馬奉承,拍馬屁。
重陽古怪得看著一大群人對著一匹馬說盡好話,極盡利誘,怎么看怎么別扭,她低頭詢問,“紅雪小姐呢?你家管家怎么跟一匹馬說話?它能聽懂嗎?”
下人古怪而好笑得看著重陽,回答道,“這紅馬就叫紅雪。”
頓時,重陽鬧了個臉紅。這么美的名字竟然是一匹……馬的。她尷尬得輕咳兩聲,扭過頭。又忍不住拿眼望向那瘦弱的紅色大馬,重陽不懂馬,但看得出這馬的精神氣已經(jīng)不足了,大約再過幾年就要死了,算是一匹老馬。難道就要靠這樣一匹羸弱的馬去制服另一匹比它壯碩十倍的野馬?
周圍人每說一句好話,紅雪就點一下頭,悠閑得晃蕩著腦袋四處張望,黑馬依然在院子里撒歡的鬧。重陽看著這一幕真是古怪萬分,又是說不出的好笑。
終于紅雪收下中年人所有的贊美和利誘,從鼻尖發(fā)出一聲喘息,然后高高抬起頭顱,沖著黑鴉小跑過去。
重陽看得都為紅雪捏一把冷汗,黑鴉一看就是匹年輕力壯的駿馬,紅雪卻是一匹年老快跑不動的老馬,如此大的差距,紅雪能應(yīng)付的了嗎?
紅雪不緊不慢得跑上前,對著殘存下來完好的花盆,桌椅都是輕輕躍過,躍不過的就慢吞吞繞開,沒有破壞一樣?xùn)|西,看得重陽嘖嘖稱奇。
黑鴉一看紅雪跑來,轉(zhuǎn)頭想跑。紅雪嘶鳴一聲,前提在地上狠狠跺了跺,令人驚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黑鴉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扭捏得轉(zhuǎn)過身,小跑著跑到紅雪身邊,圍著它轉(zhuǎn)了好幾圈,還親昵得蹭蹭它的脖子。
紅雪很不給面子得撇過頭。
黑鴉只要鍥而不舍得繼續(xù)討好。
重陽有些高興又有些不敢置信得看著這一幕,覺得很高興。她也說不出為什么,明明和這紅雪沒什么關(guān)系,但看到它只跺跺腳就馴服了黑鴉,打心眼里她就是為它高興。
“好了好了,快把小黑子帶下去!”中年人在一旁喚道,就有下人上前對著紅雪說了一陣好話,然后牽著它離開。沒有人管黑鴉,黑鴉卻是歡快得貼在紅雪身邊,拿尾巴不時掃紅雪幾下,又把頭伸過去蹭蹭紅雪的身子。
那樣子,說不出的親密溫馨。
中年人走到重陽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得撓撓頭,“讓小姐見笑了。”
重陽柔柔一笑,道,“紅雪很可愛。”
中年人搖搖頭,一副想著紅雪的脾氣露出一副好笑的神色,“那是小姐沒見過,紅雪的脾氣實在太難伺候了。”
這時一聲粗獷的聲音忽然大叫起來,“哎呀,誰砸了我的東西?!”
“老爺,您終于回來啦!”中年人見到男子的時候幾乎喜極而泣得跑上前,將剛才黑鴉出來鬧場的事情簡單說了下,然后指著重陽主仆二人道,“這兩位小姐來找老爺?shù)摹!?/p>
此時此刻有什么東西能清晰的表達重陽的心情嗎?重陽的臉燒得火燒火燎,一片鮮紅,似是要滴出血來。
“咦?這位小娘子是來找我的嗎?”看起來有幾分文氣卻身材厚實,舉止間帶著一股野性的男子疑惑得看著重陽,倒有些不好意思得臉紅起來,硬學(xué)著才子間文縐縐得方式問道,“那,那啥,小姐有何貴干?”
“這,這不是禾府?”
“禾府?哦,你說原宅子啊!賣我宅子的人的確姓禾,昨兒他把這宅子賣給我就連夜出城了!”
“連夜出城……他可有留下什么?”
說起禾嘉,男子一臉鄙夷氣憤道,“那小子死扣!硬是把筆墨紙硯都給賣了,連張紙都沒我沒留下!”
重陽望著天空,說不出話來。
這禾嘉……得了五十兩銀子,竟是連夜賣了宅子無恥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