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次造反聲勢浩大,但皇宮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作為一個國家權力的最終集合地,當祭月一行人歸來時皇宮已經(jīng)燈火輝煌得擺開數(shù)百米宴席,到場的文臣武將大小官員王公貴族足足有六百之多!
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南陽小曲軟軟的聲音在靡靡酒香中升騰,翻滾,最終融化進每一個人的心里,唱的人又軟又酥,不知今朝是何年。
當北風耀一行人進入時,他們就仿佛是強盜,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裹挾著強烈的冷兵器的血腥味正步走入。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嚴肅得冰涼,像是誰都和他們結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坐在底下不少人皺起了眉頭,他們就不知道換身衣裳再來?就這樣骯臟得帶著血得出席皇上生辰宴席,他們是想要觸皇上霉頭?哼,看樣子,死了一個平王,又來一群平王!俱是狼子野心,不安好意!
北風耀,風清,魏都目不斜視得上前一撩戰(zhàn)袍,對著高高在上的歐澈明行了一個禮,朗聲道,“恭喜皇上,亂臣賊子已除,臣幸不辱命!”
“三位愛卿辛苦了,快快請起。”歐澈明亦然擺出了一個皇上的架子,雖然他的臉色略有蒼白,但他眉宇間的氣度卻浸染皇帝貴氣十余年。
宴席開始,舞女歌女上了一輪又一輪,其中不乏天姿國色的女子,動人而妖嬈的身體輕輕掠過三位將軍的身邊,有些膽大的甚至撩撥。誰都知道這一場戰(zhàn)后,最遲明日這些人就將受封,他們的地位必將扶搖直上,勢不可擋!此時,若是能讓他們收入房內(nèi),絕對是只賺不賠的買賣!
歐澈明笑著,因為這場大亂,成年禮必備的祭祀祭祖許多禮節(jié)都來不及,最終經(jīng)過五十多個學士唇槍舌戰(zhàn)的爭論,最終只剩下這場宴席,這既是他的慶成年,也是慶將士們的得勝而歸。
場面上的氣氛倒是融洽,雖然北風耀他們穿著血衣盔甲而來,卻沒有故意尋事。歐澈明畢竟做了那么多年皇帝,只稍一眼,他就明白他們心中所想。他們是氣月不來吧……
歐澈明依然笑得溫和,那深深的落寂和真正的心思被埋葬在心底的最深處。
“右相小女青姑娘到!——”隨著一聲尖銳的叫喊,青葉飛身著華麗彩服,踩著金蓮小步,畫著明艷的亮妝從黑夜中走來。儀態(tài)端莊,溫柔賢惠,有才有貌,賢良淑德,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青葉飛都可以當之無愧的做一個皇后。
她的到來,一下子就將場上無數(shù)女子比了下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青葉飛柔柔得一福身,滿天星辰都不及她的嬌羞,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啊!”有好幾人恍若初醒。
禮部侍郎站起身來對著歐澈明行禮道,“皇上既已成年,皇后之位也當速速確立!”
“經(jīng)此一役,陵城人心惶惶,惶恐不安,皇上若能早日完婚,也能盡早為天下蒼生討一個福澤!”尚書李清也站了起來。
“皇上乃九爪金龍,正缺少一只金火嫡鳳,大漢王朝若有皇上的圣明再加皇后的圣賢,到時候定能龍鳳合鳴,順風順水!何愁大漢不昌盛?!”大學士徐白一臉嚴肅道。
歐澈明撫撫額,他就知道會面對這樣的狀況!看了眼低垂著眉羞紅了臉的青葉飛,腦海中卻閃過一張夸張的面具,頓時心生疲憊,他搖了搖手,“朕累了,此事日……”
“皇上!此事還是早早定下為好!皇上與青姑娘早已有太后懿旨在先,兩情相悅在后,現(xiàn)在定下,之后還要選個好日子,備置迎送禮品,發(fā)帖子等等,待得大婚也要好些日子!”
“皇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眼,坐在下面的王衍望著皇上不禁替這些人捏一把冷汗,他們看不出皇上的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冷的么?現(xiàn)在這個時候光想著拍未來皇后馬匹,贏得她的好感,可注意到皇上心里的想法?
這些年,他們真是太習慣無視皇上的想法了……王衍皺緊眉頭,心中微微一嘆。
青葉飛不言不語,這談婚論嫁的事兒女兒家還是不要參與的好。抿抿嘴,偷偷在心里樂。
“夠了!”一聲刺耳的拍桌聲驟然響起,嚇得歌舞都停了下來。原本喧鬧的場面驟然寂靜無聲。
北風耀抿著小酒,抬眼看了皇上一眼,將酒杯放好,老神在在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魏都和北風耀也差不多,低頭喝酒裝作不知道。
而被歐澈明一聲大喝嚇到的一個舞女腳一軟,直接倒在風清懷里,風清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終接住了又像個燙手山芋一樣甩了出去,看美女毫無形象得趴倒在地,抬頭可憐兮兮得看著自己,風清縮了縮頭,憨厚得紅著臉笑笑,不好意思得舉舉酒杯,就是沒有伸手去扶。
這是真傻還是假傻?!舞女心中那個委屈啊!呆子!
相比這里的小鬧劇,眾大臣心中已經(jīng)跌入冰谷。這么多年來他們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如此強烈的表現(xiàn)自己的情感,他用他的行動告訴他們他很不高興!這代表什么?一個皇上可以不用再隱瞞自己的情緒,可以強烈的告訴別人他需要傳達的情緒……
小小的一個改變,卻說明已經(jīng)沒有能對他造成威脅的人了!這個朝堂日后必將是他的天下!
暗懷鬼胎的眾臣子只覺得后背冰冷,冒著虛汗。其中有曾經(jīng)平王的勢力附庸,有仗勢欺人暗地詆毀過皇上的,有陷害過皇上給刺客大開方便之門的,有別的幫派結黨營私的……
歐澈明冷冷一掃,絕美的臉上是冰點般的高貴和漠然,冷哼一聲,“今日是朕的成年禮,朕希望你們記住成年禮到底代表什么!朕的太傅太師已經(jīng)于三年前亡故,朕還不覺得今時今日還有誰能當朕的太傅太師!你們弄清楚了站在你們面前的是誰!”
歐澈明冷眼從上位走下,從右側的臣子一個個看過去。帝王的威壓悄無聲息得彌漫開去,被歐澈明看到的臣子都不禁低頭縮了縮身子,就怕皇上一個不高興當眾拿自己開刀!
這一切的改變,只有一個字——權!
平王的死,注定了那一方龐大勢力的土崩瓦解。他們以為還能像從前一樣隨意揉捏小皇帝,而后安然無事得收平王的勢力,壯大自己……但現(xiàn)在,皇上站出來了。他不打算韜光養(yǎng)晦,隱忍下去!
時機已經(jīng)成熟,這一次,他會牢牢把握機會,將該得的權力全部收回來!
“大學士徐白!”歐澈明走到徐白身邊厲聲道,負手緊迫得盯著他。
徐白唯唯諾諾,不復剛才一派昂首之姿,“臣……在。”
“你身為大學士,飽讀經(jīng)書,滿腹學識,不是讓你整天盯著朕的婚禮,朕的皇后!是要讓你述百姓的苦,解百姓的憂,給朕提建議,說諍言!你說說這些年來你到底干過些什么政績?!給朕提出過多少良建!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再來管朕的家事!”歐澈明疾言厲色,冰寒的氣勢嚇得徐白連退三步。
下意識得徐白辯解道,“臣,臣也是關心……”
“徐白,你還要狡辯嗎?!”歐澈明的聲音已經(jīng)冷到極點,逼近一步,森冷的聲音仿佛從喉嚨里滾出來一般,“做好你自己的事!朕的事朕自有主張!不用你操心!”
歐澈明壓低聲音在徐白耳邊輕聲道,“越俎代庖的人古往今來從沒有好下場的……”
怦的一聲,徐白嚇得腿一軟跌倒在地,蒼白著臉哆哆嗦嗦得不敢看皇上。
真是一個可憐的人……歐澈明居高臨下憐憫得望著被自己嚇到的徐白,眼睛一斜,掃了在場的人一遍,“還有人要說的?”
“皇上。”青葉飛微紅著眼上前一步,眼光含淚,楚楚動人。
歐澈明撇過頭去,在這里他唯一心有愧疚得就是這個女子,“朕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了。”說著歐澈明匆匆離去。
青葉飛連追兩步,留給她的只有一抹融入黑暗的明黃色身影。低頭慘然一笑,付出了那么多,他還是沒有一丁點,哪怕一丁點的喜歡自己么……
右相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這個女兒從小聰明絕頂,又天姿國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人都不能讓皇帝喜歡,那么他究竟是冷情冷性不懂情愛還是早已心有所屬?青葉飛的執(zhí)著他這個父親看得最清楚,無論多苦多累,在見到皇上的時候她都是滿面桃花,燦爛美麗,在他的面前青葉飛從不抱怨一句,默默無聞得付出。
左相老眼昏花得揉揉眼睛,頭一磕一磕得像是要睡著。旁邊有大臣詢問他,讓他說說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左相呆滯了很久,在幾乎讓人崩潰的時候才慢慢道,“不是說了嗎,做好自己的工作。”
聰明的大臣都知道左相口中的做好自己工作和皇上口中的做好自己工作是有區(qū)別的,他的言下之意便是:皇上要動手了!
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別讓皇上抓到把柄,要不然就等著滿門抄斬吧!
眾人一悚,正襟危坐,小心思全部活絡起來。
北風耀見皇上都走了,反正這宴席也沒意思,就拉著風清和魏都一同離開。同他們一起來的將士也隨之離開。
左相抬起眼,老眼昏花得看著一個個離去的黑暗,接下來是大刀闊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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