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秦子其就敲開了晏紫兒的房門,她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身子倚在門后,只將一張還沒完全睡醒的臉伸出來?!澳愀陕??”
“收拾東西,我們現(xiàn)在就走?!?/p>
“什么?”
秦子其一身輕爽,似乎不僅洗漱好,而且還洗了個澡?!澳惆l(fā)什么神經(jīng),這么早你要回去干嘛。”
“快點收拾東西,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想知道原因的?!鼻刈悠湔f完,也不等她明白,就將她的頭按進去,然后帶上門。
……
……
上海虹橋機場。
昨天他們買了太多東西,一下車,陳越楠跟酒店一起前來送機的一名經(jīng)理將行李送去關(guān)口過重托運。
秦子其辦理完登機手續(xù)后,從口袋里摸出一支淺藍色的手,遞到晏紫兒的面前?!敖o你?!彼读撕靡粫?,只是看著手機,沒有去接。這個她處心積慮想了兩天的手機,現(xiàn)在就在眼前,她卻突然不想接了。
秦子其收了手機是不她跟付夜寒聯(lián)系,可是,他現(xiàn)在給自己又算什么?叫自己跟他聯(lián)系?好端端他為什么要給自己?這時她有一個不好的預(yù)感。
“這里是機場?!?/p>
她回答的很嚴(yán)肅,表示自己不要。
“他拒絕治療?!彼跉獾?,沒有什么情感。
晏紫兒眉頭一皺,聲音發(fā)顫,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字一字的喊出的:“我不要,我不會相信的。他為什么要拒絕治療,你不讓我打電話回去,我也沒有打,他不可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不信,絕對不會信的?!?/p>
他看著她,并不打算將手機再收回去,反而執(zhí)意要她拿回去。
她倔強的拒絕著,她知道,只要接過這個手機,秦子其一定不會再干涉付夜寒的事;只要不接,再求求他,他一定會攬上的。是的,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別哭,不準(zhǔn)哭?!?/p>
他看著她莫名其妙的搖著頭,眼里打轉(zhuǎn)掉下來的眼淚突然出聲,顯得有些暴躁。晏紫兒鼻子一吸,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全掉了下來。眉頭紅紅的,她突然一下就鉆進了秦子其的懷里,聲好似受傷的野獸嚎哭了起來。
秦子其身體一震,眉頭皺得很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果然不出所料,在這種時候她的大腦還可以清晰的分辨事態(tài)?,F(xiàn)在這個難題落到了自己頭上,他本是不愿攬在身上,現(xiàn)在她就在自己懷里痛哭,這么明顯的降服,他再鐵石心腸也不能撒手不管了。
“你先別哭,回去了解一下情況,再做定奪?!?/p>
“秦子其!”見他開口說話,說明事態(tài)有轉(zhuǎn)換的余地。
他看了晏紫兒一眼,知道她在思想交戰(zhàn),想求自己又不敢開口。換了任何一件事,她都敢和自己爭,唯獨涉及到人情,她不敢,這是好事,證明了他的震懾力。他松開她,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機,邊拔號,邊離開她的視線。
秦子其認(rèn)真的時候就會變成一個迥然不同的人,就像穿上了一件無形的衣服,渾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威懾與莊重,讓人望而生畏。這種感覺很難形容,晏紫兒皺著頭,一直盯著立身窗前的男人,他高大的身材,優(yōu)雅的舉指,談吐間隨意的口氣,很有親和力。
唯獨對自己,他要么柔得化作一灘水,要么嚴(yán)肅的叫人難以相信。這樣的一個男人,到底有幾副心腸,叫人難以琢磨。
“晏小姐?!边@時辦好一切托運手續(xù)的陳越楠走過來,見只有晏紫兒一個,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她一笑,會意?!扒刈悠湓诖螂娫?,有事嗎?”
“沒事!”陳越楠溫和地笑著搖頭。跟這個男人雖然相處得并不多,但是她發(fā)現(xiàn)他們在秦子其面前很嚴(yán)肅,但是在自己面前他們很隨意,比方在外買衣服嘲笑自己呀,還有我要頂綠帽子,到秦子其面前揭發(fā)我呀,敲開房間門時,看到我時揶揄我呀。不過,這些事情似乎并不能造成自己去不喜歡他們,反而,更讓自己想和他們親近,雖然沒有機會親近。
“這是飛往金海最早的一班機,”陳越楠突然開口?!疤祚R現(xiàn)在有大事等著秦總回去處理,你別怪他,我覺得我們秦總對你真好。評估局這次的案子就快定下來了,秦總突然放下不管了,來到上海。似乎這事現(xiàn)在卡在了南環(huán)那處正在新建的工程,評估局不劃額,銀行兩億多的貸款下不來,房地局那邊也中斷了,稅務(wù)局那邊目前還不清楚情況?!?/p>
“秦子其只有一天不在公司,會出這么大的事嗎?”晏紫兒不解,那要沒有秦子其天馬集團還不轉(zhuǎn)了?
“晏小姐你有所不知,這一期的工程目前跟我們競標(biāo)的政府后面那塊地有所關(guān)連,這次銀行的兩億是劃到南環(huán)的,公司現(xiàn)在的錢不可他處挪用,政府那塊地,幾年前就會要著手了,代價很大,不可以撒手不管,而且藍天集團也在競標(biāo),奮斗了幾年就快到手了,也不知道秦總是怎么啦,打電話給銀行董事長,約在公司大會議室,結(jié)果,他把我跟劉洋帶到了上海,其實我們也摸不清怎么回事?!?/p>
晏紫兒這時似乎懂了,也就是說劉洋跟陳越楠是要跟秦子其一起回公司跟銀行劉董事長開會的,結(jié)果……那天下午突然自己發(fā)神經(jīng)說要來上海,就這樣,壞了他的大事。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轉(zhuǎn)頭去看窗口邊,這時秦子其收線走了過來。
“怎么了?這樣看著我?”
“秦總!”陳越楠打恭敬的招乎。
秦子其點點頭,輕嗯一聲說:“辦好了?”
“是的,秦總!我們登機吧,廣播叫了好幾次了。”
“嗯!”他點點頭,看向晏紫兒,“走吧!”說著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這一次晏紫兒沒有再扭扭捏捏,反倒是在他的手心握得更緊了些,秦子其回頭只是一笑,以為她在表示感謝自己。
……
……
從上海飛回金海只要四十五分鐘,晏紫兒的早餐是在飛機上解決的。秦子其還很抱歉的跟她說對不起,這讓她更加心里有愧,是她害他的,反倒現(xiàn)在他來跟自己說對不起了。
晏紫兒笑著說:“機上的早餐很好吃呀,你看多豐盛,面條、稀飯、炒飯、咖啡、飲料、還有酒,多好呀,在家里還沒有這么多呢!有什么好對不起的?!?/p>
秦子其溫和一笑,下飛機后,他給晏紫兒招了輛的士,自己倒是坐著他那輛老氣橫秋的林肯回了公司。
她直接坐到了醫(yī)院。在付夜寒原來的病房沒有找到人,嚇得她臉色發(fā)白,趕緊在包里找手機,打給賈靜慧。
“喂?靜慧,夜寒呢?”她的聲音破敗,顫抖得有些古怪。
“你人現(xiàn)在在哪兒?為什么前天就打不通你的電話?夜寒剛剛換了病房,他拒絕治療,醫(yī)生都在病房,很棘手?!?/p>
“在那個病房,你快告訴我?!?/p>
“在七樓,七零四病房,你快過來吧,我真的是不有辦法了?!辟Z靜慧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晏紫兒一收線,直沖七樓,連電梯都不等了。
……
……
“我說了,我不治了,走開,都走開?!备兑购直┑耐崎_試圖抓住他的醫(yī)生?!澳銈兌冀o我滾,聽到?jīng)]有?”
“付先生,你不要這樣,你的女朋友都被你嚇哭了?;熾m然痛苦,可是,你這樣你的家人更痛苦不是嗎?”一名年紀(jì)不算太大的護士看不過去,扶著賈靜慧說著?!澳悻F(xiàn)在要配合醫(yī)生的治療,這樣對你的病情才有幫助,你這樣一味的拒絕是不可以的。再說了,你現(xiàn)在的治療是社會出資,你這樣對得起那些好心希望你健康的人嗎?”
付夜寒一聽,反倒是笑了起來,他兩手一揮,將桌上放著的東西全掃到地上。一雙眼睛都氣紅了,雙手支著桌面,大口的喘氣,還拌著干嘔?!皾L,全都給我滾。”
“夜寒!”賈靜慧捂著嘴,哭倒在護士的肩頭。幾名無法控制他的醫(yī)生搖了搖頭,顯得很無奈。半個小時前接到院長的電話,將這個人換到特種病房,用醫(yī)院最權(quán)威的醫(yī)生,甚至還從其他醫(yī)院調(diào)來關(guān)于血液權(quán)威的名醫(yī)。這個人年紀(jì)輕輕,脾氣卻特別的固執(zhí),讓他們無計可施。
晏紫兒沖到門前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病房地上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甚至還有飯菜。她越過房間里所有的人,將地面上的破玻璃踩得吱吱作響,也不曉得有沒有割到腳。
她沉默著,一言不發(fā)。走上前去,從后面將付夜寒緊緊的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