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書房之中,暗紅色的書桌面前,岑然的背影隱藏在高高的皮椅之中,一動也不動,書桌前的眾人也動也不動,靜靜地等待著岑然的命令。
洛遠說,想要對付影殺,最徹底的辦法就是將影殺的靈魂一起滅殺,這才能消除隱患,然而要消除影殺的靈魂,則必須舍棄自己的靈魂。
龍裔的能量能夠做到這一點。
龍裔的能量在哪里?
楚旭的身上,岑然深嘆一口氣,看來男子已經抱定了想要與那黑影同歸于盡了,只是這煉制靈魂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只有最快地找到楚旭,才能阻止他這樣的自毀行為。
一抬頭,看著面前一動不動的數人,岑然的目光落在了為首谷西的身上。聚魂球,岑然當然知道,那是從小拿來當球踢的玩具,可是直到今日,才從承啟的口中知道,聚魂球的作用有多大,只是岑然沒有龍裔的能量,所以沒有用處罷了。
“誰知道我們所有的產業中,還有那些地方是至陰所在?”岑然冷冷地開口說道,煉制靈魂,不能有一絲絲的陽氣,必須是至陰之地,洛軼澈手中的地產她都翻過,所有的暗中據點她都查看了一遍,現在她才知道,她的手中有著這么龐大的資產,有著如此恐怖的能力,只是,準備了二十年,竟然連沙竭羅王手中一個影殺的殘缺都對付不了。
岑然心中一聲冷笑,龍裔后族幾百年內衰落了多少。沙竭羅王手中成千上萬的影殺才是最低級的軍隊,這就是為什么楚旭拼了性命也要阻止的原因,不能讓這個影殺逃出去,放出風聲傳出天外去。
“啟稟少主,屬下不知。”谷西回稟道,頓時幾個聲音也紛紛地回答著不知道,可是岑然卻知道,楚旭就躲在她手中那一摞中的哪一個地方。
兩天以來,岑然翻遍了手下的每一個產業,沒有任何發現,派出去的暗示如穿梭在古堡之中,每一個匯報,都讓岑然的心頭沉下一分。
兩天,兩天的時間,岑然沒有合上一次眼,而且她知道,越拖下去找到楚旭的希望就越小,默默地看向一旁沉默的承啟。
“承啟,你難道還不打算告訴我么?”岑然沙啞的聲音定定地望著面前同樣憔悴的男子,承啟不用休息,可是這兩日內心的煎熬卻讓他痛苦不堪。
“難道,你就這樣讓楚旭死去。”岑然吼著,男子又跪在了地上,這是兩天來,他做的最多的事情。
“少主,還沒到時候,我不能說,少主,請您忘了楚旭。”承啟低頭說著,聲音帶著懇切,“如果承啟能夠代替他,承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少主,我求您,你忘了楚旭吧。”
承啟知道再也瞞不住,即使他不說,岑然已經猜出來,楚少要干什么。
“忘了?”岑然一聲冷笑,讓她忘了?那么為何她離開古堡之時,你們一次次地追了上來,等她離不開的時候,又讓她忘了?
“我知道楚旭不會活著回來,整整八年,你覺得我能夠離開他么,能夠忘了他?”岑然的聲音靜靜地說著,一絲淚如斷線的珍珠流下,楚旭的種種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為什么?他一心為了這個少主,可是她卻不是那貨真價實的少主,如果知道了,楚旭會不會覺得不值得,不值得為她犧牲?
“茲!”一聲輕響,卻是絲綢被劃開的聲音,承啟一愣,抬起頭,卻見面前一道血紅。
“少主,你,快給我。”頓時間,承啟飛快地想要上前,岑然手中的匕首卻直抵自己的喉嚨。
“你別過來,你過來,我就一刀了結自己。”岑然冷冷地說道,一陣虛脫感傳來,左手腕上一刀鮮紅的口子,咕咕的鮮血不斷地向外流著。
“少主,你不要,讓小的為你包扎。”承啟面色一白,頓時慌在了那里,所有的暗士都被岑然遣走了,屋內只剩下了他一人。
“告訴我他在哪里?”岑然冷冷地問道,“他若死去,我不會活著,如果你現在不告訴我,那么,我便死在他的前面。”承啟說,時間未到,岑然只能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楚旭現在還活著。
“少主,你這是何苦呢,你這樣會毀了楚少的一片心啊。”承啟再也支撐不住,鮮血已經染透了岑然面前的地毯,而血液順著岑然的手腕不斷的留著。
“你有半個小時的考慮,半個小時后,我身上的血也流光了,到時候,你就是想告訴我,只怕我也見不到他了。”一陣眩暈傳來,岑然努力讓自己清醒著,右手的刀又近頸脖一分,頓時,鮮紅的血液滲出,承啟一慌。
“少主,楚旭他是為了你,為了整個皇族的血脈,才犧牲的,就算是死去,皇族會永遠記得他,你可以封他為親衛,封他為御寵,甚至是締約者,讓他有著至高的榮譽。”承啟艱澀地說著。
“榮譽?人死了榮譽有個屁用,況且一個破落家族的虛無的榮譽,我不需要這些,楚旭也不需要這些。”岑然激動地搖著頭。
“少主,我說,我都告訴你,承啟求您,別再傷害自己。”頸脖間的口子深入一絲,承啟的心就跟著驚跳一份,頓時,所有的顧忌已經放下,龍族也好,皇族也好,他是少主的親衛,只要少主高興,他只要抱住少主的命就行。
“說,在哪里?”岑然心中松了一口氣,自然知道,兩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面前的承啟看的,只是想要他知道,她岑然勢必找到楚旭,不死不休。
“就在古堡腳下的海底。”承啟潰敗的神情,告訴少主楚旭的消息,就是讓少主陷入無窮的危險中,可是,如果不告訴少主,只怕沒有等到楚旭摧毀黑影,少主已經流血致死了。
“帶我去。”岑然踉蹌地站起身,命令著。
“少主,先包扎一下傷口。”承啟上前,見岑然沒有阻止,撕下衣角,飛快地纏上岑然的手腕,一陣熱流飛快地從岑然的手腕處向下,頓時間,手腕的疼痛也漸漸地消失,血流也止住了。
“你若騙我,我仍會自盡。”岑然盯著男子傷痛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說著。
“少主請跟我來。”承啟卻沒有回答,轉身朝外走去,如果留下的薦塵,那么此刻,也許能夠將岑然騙得完美無缺,少主也就定不會懷疑楚少會有危險。
緩緩地來到了古堡外面,承啟默默地搬開了一座山頭,頓時間,一個建筑出現在山洞之內,岑然想也未想,走了進去,面前一個巨大的電梯直通海底。
“少主請跟我來。”承啟的聲音帶著疲憊,打開電梯,頓時間,失重的感覺讓岑然一陣眩暈,片刻之后,岑然已經感覺到他們已經直直地朝著海底墜去。
在古堡生活二十年,岑然卻不知道,這里會有這樣一個直通海底的密道,承啟看出岑然的疑問。
“這里原是少主的姥爺留下的,先前幾位主子都沒有發覺這塊島嶼,漸漸地,這塊島嶼變成了國家的東西,知道您父親發現了這里,也發現了海底的秘密,所以重新買下了這塊島嶼。
姥爺,那就是至少幾十年前,可是幾十年前,會有如此先進的電梯?岑然仍舊皺著眉頭,承啟的神色的確不像撒謊。
“自然,我們的技術比這里的人高明許多,許多他們無法解釋的事情,在我們那里都是可以解釋的。”承啟解釋著,自然,這個家族卻沒落著,為了生存,家族又何嘗不得賣出一些先進的技術,這才推動了第二次工業革命,推動了這個世界的現代化。
“到了。”就在岑然還在發愣間,承啟的聲音喚醒了她的思緒,面前一道長長的甬道,匆忙地腳步聲打破了海底的寧靜。
“少,少主,您怎么來了?”薦塵一聲驚訝的聲音,頓時間一片驚慌之色,岑然冷哼一聲,卻沒有回答對方,直接朝著薦塵身后的門走去。
“少主,不可。”薦塵一慌,頓時跪了下來,拼命地攔在了岑然的面前。
“承啟,你……”一轉頭,看到跟在岑然身后的承啟,薦塵立刻高聲喊道。
“薦塵你讓開吧,少主不會離開的。”承啟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薦塵還未反應,已經被岑然拉開,伸手碰上面前的石壁。石門沉重,憑岑然的力氣是推不開的。
“薦塵,打開。”岑然冷冷地命令道。
“少主,您已經來晚了,楚少他……”薦塵撲通一聲跪下,搖了搖頭。
岑然面色一變,她來晚了,難道楚旭已經……踉蹌一步,岑然搖了搖頭。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把門打開。”岑然堅定地說著,伸手推著面前的石門。
“承啟……”岑然的聲音響起,卻并未放棄去推石門,承啟上前兩步,走向岑然的身側,緩緩地將石門朝后退去。
“承啟,你瘋了。”薦塵一件,驚慌地想要拉承啟,卻被岑然的眼神給瞪住。
“少主,我求求你,快離開這里,只有楚少能夠消滅那最后的黑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徹底的安全。”
“我們的安全就是要楚旭的生命的作為代價么,這樣的安全我寧愿不要。”岑然冷冷地說道,眼前一暗,頓時間,石門已經被打開,岑然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
“少主,少主,你這樣做,后果不堪設想啊!”薦塵懊悔莫及,就應該死死的擋住石門口,哪怕是岑然殺了他,他也不應該讓開。
岑然卻沒有聽到薦塵說些什么,而是一下子站在了那里,靜靜地看著面前躺在水晶棺中男子絕美的容顏,一時間,卻不知如何進退。
楚旭?一聲輕輕地叫喚聲,岑然心中一沉,薦塵的話在腦海中響起。
少主,你來晚了,楚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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