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彬還要再說下去時,突然左右有人一擁而上,剛才在身邊路過人似乎此刻團團將她們圍住,善醒臉色一驚看向虞洛彬道:“你帶了人來。”
“二小姐叫小人們好找,太子爺讓屬下帶二小姐回八神。”為首的將軍騎在馬背上,神情倨傲道,他剛要下馬,虞洛彬身邊守護的兵馬已然一沖而上,雙發立時廝殺起來,慌亂中善醒想起五月快步跑回家中,路上看不見一人,她慢慢害怕起來,突然被虞洛彬一把抓住道:“是我的疏忽,想來那批人定是尾隨我而來。”
善醒沒有時間多想,她幾近發怒道:“五月還在家里。”正說著,前面一隊人馬朝向他們而來,侍衛把五月交給虞洛彬道:“屬下們守在院中,遇到敵人的襲擊,小人將五月小姐帶出。”他身上有幾處血跡,想來是經過一番殺戮,虞洛彬帶著善心和五月往海邊的方向跑去,道:“我的船在海岸口,等上船出了海面后便好。”
一行人死命往海邊去,善醒突然胸口一陣絞痛猛地跌坐在地,毒發無預兆的朝她沉沉敲打,喉間濃重血腥味,停頓的片刻追兵已然趕到,那將軍喝住馬快步跑來道:“二小姐別讓屬下為難,跟我回去才是出頭路。”善醒被五月攙扶起來,虞洛彬對了那人道:“八神的將軍竟然帶了士兵捉拿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真真是天下的笑話。”
“大膽刁民,你是誰,膽敢在此地橫加阻撓本將軍,還不快滾,不然小命不保。”他說著要拔出背著的弓箭,善醒急忙道:“他是小女在鎮上替侄女找的夫婿,一介布衣自小未見過這般陣仗,將軍大人請高抬貴手,小女跟您回去。”
“二小姐自是要跟我回去,這人也要跟我回去,私藏這樣精良的兵馬肯定不是善類,都給我一起抓了。”
“將軍要帶的只是小女,放了我侄女隨他夫婿一起走,不然小女絕不隨將軍走,強硬帶走的也只會是小女的尸體。”善醒拿出隨身帶著的匕首,那年她和易墨涼帶著五月過生日,也是這槐花時節,冰冷的太陽照到她眼中,易墨涼交給她用以自保。
那人思索過后不耐道:“放了他們,二小姐快隨我啟程。”周圍的人漸漸散去退開出路,虞洛彬上前小聲道:“醒姨忍耐片刻,我有辦法逃出此處。”
善醒用手壓住胸口面有痛苦之色,頓了頓道:“八神我始終是要回去的,這樣也好。五月你帶走,剛才我講的話不要對她提起,只是你要記住,我是不得己才將他暫時托與你。”虞洛彬眼光聚攏,點頭道:“我記住了。”
她把五月從混沌驚慌中拉出,輕聲說著:“這匕首是醒姨送給五月的,危急之時才用,以后自己做決斷,記住這世上誰也不能輕易相信,對誰也不要輕易托付真心,你立下誓言應承我,不然就是死我也不能讓你離開。”善醒大口喘息,五月雙眼通紅道:“醒姨,我們一起走吧,回三貝去。”她滿目血紅昏眩,剛才走得急手臂被傷到,現在陣陣痛感襲來,還沒有真正經歷過血腥的五月慢慢暈倒在虞洛彬懷中。
八神的人把善醒帶到賀仲鵬面前時,秋天的桂花開滿了整個屈原祠,善醒才知道冬天時候看見的滿院子陰綠的樹全是桂花樹,那濃烈混著哀傷氣息的甜容易使人想到長明庵。
孫夫人照例每年這時候去長明庵請長明燈,十月初八。蓮花燈排放在兩層高的燭臺上,她寫上“福佑安康”將那燈平穩放在蓮花臺上,王后也放上了燈,國主那日昏迷過后還是醒來了,只是不能做大行動或整日坐著看公文,朝中上下的事情都是賀仲鵬和大臣們做好了決斷在請示,無論如何他從死神手中搶回了時間,她抬起手順了順胸前的衣襟,桂花香味由遠及近飄散過來,王后笑道:“今年的桂花開得可好,老遠的就聞到香味,是賞花的好時節。”
妙音師太陪在她身邊低了身子道:“后山種的多是血桂花最是清香四溢不妨在那里設座,請王后和孫夫人在山坡上的客舍中用些齋飯。”
“這就是好的了,勞煩師太和眾位道姑們,佛門清凈地多有叨嘮。”王后點頭過后,對了滿臉愁容的孫夫人道:“你總是想太多,才會到現在這樣,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狠心一些。”
“我雖不曾養過她一日,到底是親身骨肉,我連看一眼說句話都不能,對她做了這樣殘忍的事情,心中有愧疚,為人母卻將親身女推入絕路,我是該死的人。”孫夫人說著已是淚水漣漣,忙不住用手帕子擦眼淚。
王后聽了臉后臉色越發暗沉,她低了聲道:“過去的事情再懊悔也無用處,身在這吃人般的地方,你不吃人,別人便要吃你,這世上我真正剩下的親人只有你一個人了,傻妹妹千萬別做傻事。”
“國主看來是過不了今年,二王子雖好到底非我親生,當初為了仲鯤的事情大家心里已經存了隔閡,如今線放了出去,愿者自會上鉤。”王后嬌艷臉上顯出吃人神情。
愿者上鉤的賀仲鵬在第二天便道王后宮里請安,他笑了說:“帶來了最好的雪蓮,是今年新采摘具長在5000米的懸崖處,今年雨水多又適值陰冷之季,恐母后大人病痛發作,一刻都不敢延誤送進宮。”
“還是你想得周到,底下的人做事總是不如人意,每日一大幫人圍著問著,卻是半個知心的也沒有。”王后看著賀仲鵬說道,后者當然知道王后想要說道話,便沒有遲疑的說道:“孫善醒是父王大人的親生女兒,王后為何要告知與小兒。”
“以前的恩怨不過是男女之間荒唐的情事而已,告訴你這件事情,只是不想國主將她認祖歸宗,高高在上的王后也是一介女子,人心該有的妒恨我也有,孫善醒是不能告白天下的一件丑事,只是希望二王子能夠了解哀家的一片苦心。”
“兒臣知道了,母后不必為此事擔憂,為了八神這是為臣子該做的,為了母后這是為兒子該做的。”
王后放下手中青瓷蓮花紋蓋杯盞,慢慢的說道:“你是聰明不過的孩子,八神交到你的手里我也會放心,朝中大臣也會放心。”
他離開王后宮中去給國主請安,滿屋子昏沉的藥味,他照例問過太醫后想去內屋,門外太監急忙進來通報說有急湊,他去到書房時韓韋挺跪在地上,賀仲鵬上前拉了他道:“韓將軍不必多禮,有何事求見。”
“三貝與大虞的戰事議和了,先下兩國都已退兵,三貝與大虞訂了盟約,開放三貝五個通海口給大虞定期做來往,大虞應答重新開放從羅永到開陽的陸路,簽訂盟約定在兩國交界處的魯陽國內,就在下月初七。”韓韋挺身份尊貴,是國主外戚中在朝中勢力最強盛的一支,他從小沙場上征戰,飽經風霜的臉上刻畫出深邃的痕跡,賀仲鵬揮手退下了所有人,對了他說道:“依照岳父大人看,這其中有何變故。”
“兩國交戰之時只是派兵駐守僵持,究竟從未正面交過戰,我當時便疑惑這是誘敵之計,待到入夏總會有結果,到時候看機行事我們可從中獲利,不想三貝出了太子謀反一事,現在又議和,難免不是勾結行事。”韓韋挺說道
“岳父大人是說易墨涼與虞拾夕早有計謀,借開戰之故實行殺太子之計。”賀仲鵬疑惑說道
“將這件事從去年看到今年,老夫也是想不出頭緒,惟有做如此推斷。”韓韋挺道
“真是這樣又是誰先出手,能夠商議一致,定是有共同的目的達成,絕非簽訂的盟約這般簡單,又或許和那顆珠子有關聯,三貝開放的一個海岸口便是易城,誰都知道那里有乙真山,那顆珠子到底在不在丞相府,至今誰也不能知道。”賀仲鵬臉上顯出猙獰。
“國主現下還是掌管朝政,許多事情我們不能自作主張,他有心將離塵珠的事情擱置,丞相府如今雖只有孫夫人一人,但這身后站著的是王后,她的女兒又是三貝的王妃,這事情萬不可強求。”韓韋挺沉著聲音道
“查了許多年,均是霧里看花。”賀仲鵬道
“這事情我已經派了人去查,太子爺先沉住氣切莫動聲響,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繼續籌備兵馬用的經費,我已派人上下打理好一切,王后那里太子爺要費心,畢竟她才是最大的后力。”韓韋挺說著,站立起想要告辭,賀仲鵬及時叫住道:“岳父大人既然來了宮里,便去看看德芳可好,她產后身子已無大礙了,只是近來想家厲害,小婿想過幾日隨她一起去將軍府探望岳母大人。”
“我的女兒最是任性,宮里豈是由她隨便進出之地,太子爺不能如此嬌慣與她。”韓韋挺說著已然轉身出門往太子寢宮走去。
門口太監上前磕頭說是國主急召,他匆匆前去請安,賀焰嘯臥躺在花梨木刻北極仙翁鑲金絲榻上,案頭上擺放奏折,他看見賀仲鵬來了,便將手中的折子扔向他罵道:“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你連這道理也不懂,妄為一國太子。”
賀仲鵬撿起折子看了道:“如今各國收成均是大豐,真是充實國庫的好時機,父王為何生氣。”
“百姓看天吃飯,收成大豐時加重稅收,只會帶來禍事,命令下達之后又有多少官員中飽私囊,層層掠奪后拿來的或許是平常人家活命錢。”他劈頭蓋臉將賀仲鵬一頓怒罵,駁回了折子,當朝的時候又將此事涉及的官員悉數處理,世人都是知這是給太子警示卻又不敢言明,少了稅收的錢財,賀仲鵬用在兵馬上的費用捉襟見肘,不得不另想它法,他原本埋在心頭的火線又被漸漸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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