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

男生，收起你的好奇心

27

佟顏夕看著年祈俊漫不經心的樣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在聽，你說…”

路燈下兩個被拉長的影子重疊。

“顏夕，你知道我胳膊骨折的時候是怎么寫字的嗎？”

“不知道，不用寫作業了吧。”

“要，我都是用左手寫字的，我左手比右手寫的要好很多！”

“嗯，我好像記得你日記里有寫過。”

……

沉默與夜色美妙的契合，氣氛凝結近兩分鐘，實質上兩分鐘能說的話能做的事還很多很多，只是被沉默占用真的很可惜吧。

形形色色的路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投過來的眼光也并無多少異樣，佟顏夕手中的課本握出了褶皺，她并不想和他走在一起，不自然的他們讓她感覺很尷尬，年祈俊的手指緊握，他欲言又止的嘴角，沒有規則的呼吸，不知所措。

“我們…”佟顏夕到嘴邊的話又猶豫了。

“顏夕，你想說什么？”年祈俊手里握著的賀卡在燈光下閃著金燦燦的光，他臉上躍出的笑有些許的羞澀，醞釀很久的話想要在把手中的賀卡送給佟顏夕時契合時機的說給她聽…

“我們分手吧…”佟顏夕仿若鼓足了全身的力氣，她忽然感覺對他說出這句話其實很輕松。

夜色凝固，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燈光下，星星都羞澀的黯淡無光。“顏夕，我…我不喜歡開玩笑…”

年祈俊假裝很不在意的樣子，可是笑容卻僵硬。

“我說我們分手，不是玩笑…”佟顏夕固執的倔強在夜色里清晰可見。“今天我沒有出操，在廁所遇見了葉小莫，你們很熟吧？”

“噢～”年祈俊恍然大悟的臉，深深的吐了口氣，“她是不是又說我什么了”年祈俊的呼吸毫無規律，跳動的心臟在聽到葉小莫的名字時也開始奔騰“其實我和她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來有點小誤會，顏夕你不會是因為她吧，她怎么說我？”

“她說你是個花癡，是個絕頂花癡！”佟顏夕忽然柄住呼吸，她的語言里也沒有絲毫的委婉含蓄，“年祈俊，到底是你幼稚還是別人無聊，你不知道女生的背心不是隨便亂動的嗎？”

“我…”年祈俊想起上午的蔣舒雨，“是葉小莫告訴你的？顏夕，我只是好奇，而且我也不知道那系在一起的是背心帶，我以為那只是衣服上的裝飾…”年祈俊焦急的解釋似乎全然沒有用了，他看著佟顏夕冷漠固執的臉，再說不出別的什么理由…

很多時候，女生真的很不懂男生的世界，男生也永遠管不住自己的好奇。28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想解人家衣服？”

有誰從他們中間走過吸引了佟顏夕的目光，她不自覺的加快了想要追逐的腳步，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等等我，陳述…”

“不是，顏夕如果是因為這件事我可以為了你再也不理會其他女生！”

看著依然沒有理會自己的佟顏夕，年祈俊始終沒有發現她表情上的變化，略帶笑意，“對不起顏夕，不過我很喜歡你吃醋的樣子”。

“吃錯？”佟顏夕不屑的看著年祈俊，

“現在這種情況你老實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年祈俊淡淡的說。

佟顏夕走到年祈俊面前，“你看著我，我很普通，而且脾氣不好，性格很直，還有很多缺點，你還喜歡？”

“喜歡…”

“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喜歡我什么？”

年祈俊抬起眼睛認真的看著燈光下的佟顏夕，“佟顏夕，我喜歡你，我連你的缺點都喜歡，從選擇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做好接受你所有缺點的準備了…”

“那如果我說我唯一的缺點就是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你呢…”

夜風，吹起的是誰的心傷，誰的心涼…

年祈俊的臉上出現的詫異，“顏夕，我不相信，”他的眼里寫滿虛榮的自信與十足的自卑，“我不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不是每個人都會覺得你優秀，你是許多女生心中的太陽但那許多女生中未必就包括我！”

佟顏夕的表情和言語里儼然有種不耐煩，“正如葉小莫所說，我也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花心大蘿卜，從入學軍訓第一眼見到你開始…”她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透明的眼，他的眼里盈滿了孤單的傲慢，有種癡恨，佟顏夕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有一股歉疚，“對不起，我喜歡的是另一個他…從剛升初中和他同桌開始…”她的眼里黯傷奪眶。

“真的，佟顏夕你說你真的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眼里心里裝的都是別人？”

她點頭，背過的臉寫著不為人知的沉默…

情竇初開的年齡里，我們唯一以為自己很懂，但是唯一又最不懂的就是愛情，是和在大人的世界里完全找不到的愛情…

他的心開始一片沉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從一開始就自作多情，”

夜色里的他們走的很慢，眼看著行人一個個從身邊經過，最后的小城街角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不是你自作多情，是我太壞，我不該在心里裝滿他的時候接受你…但是請你別理解為是利用好嗎？”

佟顏夕的腦海又一次浮現那個下雪的夜里，獨自一人踩在雪里孤傲的他…

女人永遠都是這么麻煩，她們從來都是一遍遍不停的催化自己，以為自己愛上了別人就會理所當然的忘了心中的他，可是她們從來沒有意識到，容易一往情深的只有女人，越陷越深的也只有女人，她們最可悲的事情就是真的相信了“一段感情的開始就是另一段感情的結束。”……

青春本就是這樣，無所謂自作多情，無所謂對傷的同情…

“他是誰？”年祈俊安靜的嗓音打破沉默，他的呼吸也漸漸變的安靜平穩。

“對不起，我不想說”。

“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不知道…”

“為什么不告訴他？”

“為什么要告訴他？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他所給的傷痛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被他傷的體無完膚，我也可以安靜的笑…”

兩個燈光的夾縫下，佟顏夕淡淡的笑很傷感，她自以為自己的暗戀很偉大，也自以為年祈俊會明白她什么。

沒有絲毫在意年祈俊的感受，“只要每天可以看到他，只要可以偷偷的跟隨他的腳步我就會很開心了…”

一陣微風轉換夜的角色，安靜的華燈街角，兩個失落的孩子，像是彼此迷失了前進的方向。

“佟顏夕你賤啊！”

……29

佟顏夕觸電般，她不敢相信的眼睛看著年祈俊，年祈俊很孤傲的抬眼看著他，看到佟顏夕的眼睛也沒有絲毫的回避。

從來沒有人用“賤”字形容她，也從來沒有人在她面前把她最忌諱的“賤”字說的這么直接，華燈下，清楚泛黃的兩張臉，年祈俊算不上憤怒的眼睛，激動里盈滿的失望，“喜歡就去告訴他，讓他知道啊！你以為自己是個情圣，其實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個每天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從身邊經過卻什么都不敢說不敢做的白癡！”

“我只是單純的喜歡，難道我連守住這點秘密的權利都沒有嗎？”佟顏夕悄落的淚里畫著所有委屈的臉，“我只是覺得看著他就夠了…”

看著她滴落的淚，年祈俊依然絕情的憤慨“如果眼淚可以解決你和他的問題，你就去哭給他看啊，看他會不會因為同情愛上你！”

“你閉嘴！”佟顏夕努力的叫著“不要再說了！”她微紅的臉看的他心疼，可是他沒有上前，手中的賀卡塞到佟顏夕的手中。

“不要！”

“拿好，送給你的分手禮物…”

他走了，佟顏夕看著他的背影有萬分的酸楚，她絕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她本也不想這么做，本沒有想過想去傷害任何人，只是每次看到陳述她都會忍不住傷害身邊的年祈俊，她以為被愛就會變的高尚，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也可以時刻被無條件的包容，可是她忘了兩個字—底線…

“誰要你的分手禮物！”賀卡被佟顏夕扔到暗紅色的地磚上，一個人站在街角的路燈下，一個人的影子被折成許多塊兒，像是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看著年祈俊消失的轉角，她又輕輕的撿起扔在地上的賀卡，心里說不出的味道，佟顏夕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對一個她所自定義的花花公子存有好感，哪怕只有一點點…

夜的燈光照亮金燦燦的賀卡，賀卡上透亮的周邊閃著銀白色的光，中心，兩個天真的孩子坐在藤樹下的長凳上，女孩抬頭仰望星空，男孩看著披著自己外套的女孩溫暖的笑，空白被金燦燦的鉆包圍，雖然都是幾塊錢一包很廉價的鉆，卻在燈光的照射下透出無價的浪漫。

打開，一曲輕揚的卡農鋼琴曲愉悅在夜的街角，鋼琴曲里透著淡淡的哀傷，卻也透著溫暖，賀卡里牢牢的粘著一張淡紫色的紙張，一行行再熟悉不過的字體印在佟顏夕的雙眸里，“顏夕，這是我自己做的賀卡，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呀！那天你跑去天臺的時候，我從人群中聽到了你的童年關于賀卡的故事，如果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換成是別人或許我會好不在意，但是因為是你，我的心里好難過，所以讓我們的賀卡做見證，我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會像賀卡中的男孩一樣陪你數星星，天冷了幫你披外衣，永遠都只會對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