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九這日，禮部左侍郎沈大人大喜，京城中與侍郎府有親的，與五老爺是同僚或是同窗、同鄉、同科的紛紛都來道賀。而作為侍郎府嫡長女的錦蕓，此刻并沒在老太太的院子里陪著老太太招呼各府的太太小姐們。這樣的場合，錦蕓拒絕出席。但是錦蕓并沒明著這么說，只是對老太太說自個年紀小，怕沖撞了各府的客人，就打算不出席了。蘇老太太也明白錦蕓的心思，便允了錦蕓這個任性的要求。至于錦嫻，雖然被解了禁足，但是也同樣沒出席。而錦淑自然是跟著錦蕓走，錦蕓不出席，錦淑也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唯獨蘇容陪在老太太身邊。蘇容如今訂了親，對自己的要求也自然不同了。以前她是最不喜這些應酬的事情，如今卻要主動學起來。將來出了門，到了顧家，到時候就是當家管事的太太，若此時不趁著機會多學著一點，蘇容真怕到時候給顧文安帶去麻煩。因此蘇容跟在老太太身邊，學的極為認真。老太太見了，滿意的點頭，訂了親后果然是不同了。這談吐，這氣度就比以前好多了。

蘇老太太忙著應酬的時候，錦蕓則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在窗戶邊，看著外面被風吹起的落葉。今兒倒是老天開眼，竟然出了太陽。

翠蘇走了進來，擔憂的看了眼錦蕓，“小姐，還是到屋里吧。這窗戶邊上風大，小心著了涼！”

錦蕓淡漠的笑道：“翠蘇，如今是什么時辰了？新娘子可進了門？”

翠蘇恭敬的答道：“去接新娘子的人還沒回來，想來還是在路上。”

“哦？這都快到吉時了吧，怎么還沒進門，可別耽誤了時辰。”

翠縷便笑道：“小姐這會還有心操這份閑心。小姐既然不打算出席，何必管這么多。誤了吉時就誤了，正好讓咱們也看看笑話。”

“胡說。”錦蕓笑罵道：“都是我平時太慣著你們了，讓你們一個個都沒了規矩。老爺太太豈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

翠縷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她算哪門子太太。等她明兒一早給老太太敬了媳婦茶，拜了祖宗再叫太太不遲?！闭f完后，遲疑了一下，“小姐，咱們今兒就在院子里，不出去了嗎？”

錦蕓不甚在意的說道：“出去作甚？今日府中人那么多，說不準還有喝醉了酒，走錯了路的人。咱們今日就關起門來，過自個的小日子就是了。讓下面的丫頭都規矩點，別想著看熱鬧，都往外院跑。”說完，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今日那些守二門的婆子們有沒有好生當差?！?/p>

“小姐何必擔心那么多。要是有人闖到咱們這里來了，直接打了出去就是了。”翠縷笑著說道。

錦蕓笑了起來，“說的沒錯，直接打了出去就是。也好給這大喜的日子添點興頭才是?！?/p>

“小姐，九小姐和十小姐來了?！贝湎氵M來回報。

“九妹妹和十妹妹來了，快請進來。”錦蕓讓丫頭收拾了一番，這才出了屋，到外間迎客。

和錦嫻也有一個多月沒見了，錦蕓乍然見到錦嫻，便吃了一驚，這錦嫻怎么會這么憔悴?！熬琶妹?，你這是怎么了？可是有誰給你氣受了，姨娘呢？姨娘沒好生照顧妹妹嗎？”

錦嫻眼中含著淚花，搖頭說道：“不關姨娘的事，是我自個心里苦悶，生生的給憋出來的。”

“妹妹快坐。如今老太太解了妹妹的禁足，妹妹以后有苦悶的時候就找姐姐好生說說，或是到花園里散散心也好。妹妹若是有什么話要說，盡管說便是了。十妹妹，你說是不是？”錦蕓誠懇的說道。

錦淑點點頭，“七姐姐說的是。昨兒晚上老太太吩咐，守門的婆子跟著就離開了，妹妹就去看了九姐姐。九姐姐心里苦，七姐姐開解開解九姐姐吧?！?/p>

錦蕓握住錦嫻的手，“妹妹心里有什么不快的，大可給姐姐說說。咱們姐妹之間也沒那么多顧忌。”

錦嫻低著頭，過了會才搖了搖頭，最后說道：“七姐姐，妹妹謝謝你。只是姐姐也是知道的，妹妹的性子就是個跳脫的，平日里一天不出院子大門，就渾身不對勁。這回讓老太太禁足，足足一個多月，妹妹這其實也是憋的。整日里不是練字就是繡花，好要學著給老太太做衣服，這日子過的實在是沒點意思。妹妹心里有氣，難免就讓大家擔心了?！?/p>

錦蕓心里笑了起來，說的也是。讓一個性子跳脫的人，整日的守在那方寸之間，的確是一件很苦悶的事情。錦蕓握著錦嫻的手說道：“如今妹妹出來了，以后在老太太跟前多孝順一點，自然也不用再受這般的苦楚。妹妹心里也別有怨氣，日子也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如今老爺娶親，府中也有了正經的女主子，往后這后院事務自然是井井有條，不再會有克扣咱們姐妹們的事情。妹妹大可放心了。”

錦嫻抬起頭來，盯著錦蕓，眼神顯得有點奇怪，好一會才問道：“七姐姐心里就沒點怨氣或是不滿嗎？”

“我為何要有怨氣？”

“老爺續娶，以后這府里就有了新的太太。那母親之前辛苦那么多年，結果卻是白白的便宜了一個什么鄭家的姑娘。妹妹就不相信姐姐心里就一點都不怨恨。若是母親還在，如今這府里何至于如此不堪。老太太雖然有心管家，可是也架不住下面的人有別樣心思。姨娘都跟我說了，不管家不知道，幫著老太太管家理事后才知道，這里面究竟有多少名堂。也不知老太太那院子里的人究竟克扣了多少好東西去?！卞\嫻越說越氣，好似最初的滿腔怒氣，經過這么多天的日子，還是沒有消散，反而怒氣加劇。

錦淑擔憂的看著錦嫻，“九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九姐姐這才剛解足，萬一被老太太知道了九姐姐胡說，怕是又要……”

“怕什么？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地，這么膽小怕事，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說。就跟吳姨娘似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好處。”錦嫻重重的冷哼一聲，對錦淑毫不客氣的斥責。“再說了，這里是芙蓉院，是七姐姐的院子。難不成你還擔心這院子里會有老太太的人在？七姐姐這么能干，又是管過家的，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允許發生。十妹妹，你也未免太過謹小慎微了?！卞\嫻對錦淑真的是不假辭色，一點臉面都不給的就斥責起來。

錦淑被錦嫻說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求助的看著錦蕓。錦蕓面色平靜，她對于兩個妹妹之間的爭論，不發表評論。錦嫻無非就是想要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氣，若是能將自己拉下水，那就更完美了。錦蕓握住錦嫻的手，“九妹妹別氣，這樣的事情無論在哪個府上都是避免不了的。所謂水至清則無魚，這樣的事情知道就知道了。咱們又不管家，何必操那份閑心。妹妹們，咱們還是說說高興的事情，別說這些讓人掃興的話?！?/p>

錦嫻卻不這么想，她盯著錦蕓，似是想判斷錦蕓這番話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錦蕓也是大大方方的給她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有些話藏在心里，自個咀嚼就行了，也沒必要說給別人聽。免得成了茶余飯后的笑談，那豈不是太過悲催。

“七姐姐心里真的就一點不滿也沒有？這新太太進府了，也比咱們大不了幾歲，你說她怎么當這個家？這新太太又怎么比得上母親的能干和公正。單就是老太太那里，我心里想著只怕就會有一通鬧騰?！?/p>

錦蕓淡笑道：“鬧騰不鬧騰的，有什么關系。咱們自己過自個的，以后無非就是多個請安的地方罷了。妹妹何必操心這些事情?！卞\蕓略有深意得看著錦嫻。

錦嫻略微皺眉，“姐姐真的不在意？那上房以前可是母親住的地方，那里面的一應擺設也都是按照母親還在的時候布置的。如今新太太這一進門，這上房的擺設，裝飾都要全換新的。七姐姐看著心里就沒一點難過，就沒為母親抱屈？”

“九妹妹今兒來看我，就是想知道我心里是否難過，是否有怨氣，是否為母親抱屈嗎？”錦蕓目光直視錦嫻，錦嫻打的什么注意，她一聽就明白了。

錦嫻微微避開錦蕓的目光，“七姐姐說的哪里話。妹妹不過是擔心姐姐心里難過，這才順嘴問一問。”

“明知我心里難過，妹妹還一再揭開傷疤，妹妹是嫌姐姐心里還不夠不痛快是吧？我當真要問問九妹妹，你究竟是真好意，還是假情假意。”錦蕓此時說話也不客氣了，問的話又毒又辣，讓錦嫻根本就下不了臺。

就是錦淑在一旁看了，也是又氣又急，都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才是?！熬沤憬悖憔蛣e說了吧?！?/p>

錦嫻一把甩開錦淑的手，毫不避讓的看著錦蕓，“七姐姐是在懷疑我的心意嗎？妹妹自然是真心好意。妹妹不過是為過世的母親感到不值罷了，故之前說話多有不妥當之處。但是姐姐，你可是母親的嫡親女兒，妹妹怎么就不見姐姐有一絲傷心難過？難道才這么一年多的時間，姐姐就將母親給忘了嗎？”

錦蕓冷笑，“九妹妹今兒是誠心不想讓人過個安生日子嗎？我心中是否難過委屈，不需要妹妹來關心，也不是擺在臉上讓人看的。倒是九妹妹這般，凡事都要在臉上擺著，生怕他人不知道似地，才是讓姐姐佩服。妹妹整日的擺個臉色，也不嫌累的慌。難道白姨娘就沒教過妹妹，凡事都得有個度，別太過了。”

“多謝七姐姐教誨，今兒妹妹也算是長了點見識。之前妹妹言語多有無狀之處，還望七姐姐不要怪罪我?！卞\嫻很誠懇的給錦蕓道歉。

錦蕓看著這一幕當真覺得好笑，這錦嫻的脾氣當真是一出接著一出的，以往都不是這么的讓人厭煩。今兒這般言行，難道是因為憋得太久，遷怒到了自己頭上?！熬琶妹茫愦罂梢院臀艺f說實話，無需這般拐彎抹角的?！?/p>

錦嫻傻愣，“妹妹不知道姐姐這話的意思，還望姐姐能教教我。”

錦蕓淡笑道：“妹妹可是因為禁足久了，心里生了怨氣，連帶我也是怪罪上了。今兒就是來找不痛快的吧。偏偏今天又是個大喜的日子，可是咱們的心里還真心是高興不起。妹妹這是想要訴苦，更想讓姐姐為妹妹出個頭，鬧上一場，還讓妹妹看場笑話，出出氣，是嗎？其實這也沒什么，這后院女人一多，事情就難免也會多起來。鬧是遲早會鬧起來的，妹妹又何必這么著急著想要看笑話。九妹妹，不是姐姐說你，你也太著急了點。還有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以及喜歡自作聰明的拉人下水的伎倆，以后多少收斂一點。妹妹這點手段，真心的說可真不夠看的。有空還是多和白姨娘學學吧，學學白姨娘如何才能達到目的的同時，還能將自己給撇清了?！?/p>

錦蕓這番話說的可是一點都不留情面，幾乎是將遮羞布都給全撕爛了。將所謂的姐妹之情，將錦嫻的心思赤|裸裸的展露在彼此眼前。

錦嫻臉是紅一陣白一陣的，最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姐姐教訓的是。姐姐這番話，當真是讓妹妹自愧不如。妹妹以后也不會在姐姐面前班門弄斧的，徒惹人笑話?！?/p>

錦蕓卻笑著握住了錦嫻的手，溫柔的問道：“九妹妹這會心里可舒坦了一點？有話就說出來，不用憋著。但是姐姐希望妹妹以后別在我面前耍這些小聰明。姐姐也不是妹妹心目中的那個笨蛋。至于府中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和老爺操心，我們就聊聊風花雪月的事情就好了。那些煩人得瑣事，就讓長輩們去操心吧?！?/p>

錦嫻低著頭，沒有說話。錦淑左右看了看，趕緊笑道：“七姐姐說的是，府中的大事自有老太太和老爺操心，咱們只要顧好自個了就可以。”

“十妹妹說的沒錯，九妹妹你說呢？”

錦嫻抬起頭來，看著兩位姐妹。“七姐姐說的是，是妹妹莽撞了?！比缓髧@了口氣，“這些天來，妹妹心中始終是不甘心的。妹妹嫉妒姐姐，姐姐可明白？”

錦蕓笑了起來，“我有什么好讓你嫉妒的。大家都是沈家的女兒，彼此都是姐妹，沒什么好嫉妒的?！?/p>

錦嫻卻搖頭說道：“當初七姐姐忤逆老太太，事情那般嚴重，最終也不過是禁足了事。而且父親還親自為姐姐說情。咱們姐妹當中，也唯獨只有姐姐才被父親如此的看中。而妹妹我不過是指著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大罵一通，而且是事實俱在。結果也被禁足，還要求要做一件衣服出來。姐姐看看妹妹這手，這上面都是一個個針眼，哪家官家小姐會和我這般被要求天天做些丫頭們做的事情。雖說咱們都是沈家的姑娘，可是妹妹和姐姐比起來卻是天差地遠。即便母親沒了，姐姐依然能活的安心自在。妹妹無論如何努力，都是比不上姐姐的。妹妹這心里也難免會嫉妒?！卞\嫻倒是直言不諱，一點避忌都沒有。就這么直接而干脆的將自己的心思攤開了。

錦蕓很淡定，錦嫻這番心里話并沒有讓錦蕓動容。錦蕓只是說道：“人之常情。妹妹沒必要如此。”

“姐姐不怪我嗎？妹妹多次為難姐姐，上次姐姐被禁足的事情，也是因為妹妹一時嘴快，這才惹出了麻煩。姐姐心里當真就不怪我？”錦嫻的眼中全是懷疑猶豫。

錦蕓嘆了一聲，“九妹妹今日是來追憶過去的嗎？事情過去了那么久，妹妹為何還要提起？不過既然妹妹問了，我便說與你聽。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自然是怪妹妹你胡亂說話給我惹了麻煩。不過事后嘛，想了想這事遲早是要發生的，只不過來的早了點，突然了一點罷了。即便沒有康哥兒落水這回事，總歸還有別的理由。這事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倒是妹妹你，沒想到還記在心上?！?/p>

“我自然是要記得?！?/p>

“姐姐，姐姐……”康哥兒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屋里?？蹈鐑号艿轿堇?，見錦嫻和錦淑也在，這才堪堪的收住了沖向錦蕓懷抱的腳步?！熬沤憬?，十姐姐?！?/p>

“康哥兒這是去哪里了，怎么滿頭的汗？”錦淑關心的問道。

“十姐姐，自從曹先生停了課，弟弟便每日早早的跟著郭師傅練武。七姐姐，今日郭師傅還夸了我，說是我學的很快，比郭黑頭還要厲害?！笨蹈鐑貉鲋^，一臉的得意，就等著錦蕓夸他。

錦蕓笑起來，從素秋手上接過毛巾，給康哥兒擦汗，還順便在康哥兒的包子臉上掐了把，“咱們康哥兒最是厲害不過了。既然郭師傅說你這般有天分，以后就跟著郭師傅好生的學。把身體練結實了。不過也不能耽誤了曹先生那里的功課。咱們沈家是書香世家，族中男子走的都是文舉。你可別本末倒置，學武棄文，這要是讓父親知道了，非揍你不可。還有瞧你這滿頭大汗的，也不知道擦擦才回來。外面那么冷，也不怕吹了風著涼。”

“姐姐，我一點都不冷?！笨蹈鐑号呐淖约旱男⌒馗?，做出一副男子漢的樣子，“姐姐你放心吧，曹先生前幾天還夸了我，說是我寫的字有很大的進步，還讓我每天寫貼子。等明年開了年，曹先生回來后就要檢查的?！?/p>

“那就好，可別荒廢了學業。在咱們沈家，這文舉才是正經之道?！卞\蕓邊給康哥兒擦著汗，邊跟康哥兒說著這些道理。

素梅走了進來，“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錦蕓便幫康哥兒理理衣衫，然后說道：“趕緊去洗個澡。有什么話等洗完了澡再說。”

“姐姐，那我先走了?！笨蹈鐑赫f完，蹦蹦跳跳的跑了。

自始至終錦嫻和錦淑都只是看著錦蕓和康哥兒之間姐弟情深，當真是讓人羨慕。錦嫻說道：“看著康哥兒這樣，身體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要是母親還在，知道了定是極為高興的。”

“這是郭師傅教得好。當初幸好請了郭師傅回來，給康哥兒調理身體?！卞\蕓含笑的說道。

錦嫻看著錦蕓，“妹妹這回算是真的明白了，當初為何姐姐執意不肯讓康哥兒去老太太那里住了?！?/p>

錦蕓含笑不語，有的話不用說出來，大家自個心里明白就是了。

這時候翠香又進來回報，說是四小姐來了，還有太師府泰大奶奶也來了。

錦蕓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太師府泰大奶奶是指二姐姐錦萍。錦蕓急忙站起來，“快將四姐姐還有表嫂請進來，正好咱們姐妹又聚在一處了。九妹妹，十妹妹，咱們一同去迎迎兩位姐姐吧?！?/p>

“姐姐說的是！”錦嫻和錦淑異口同聲的說道。

“妹妹別出來了，外面冷得很?！卞\芷和錦萍一同走了進來，脫去遮風的斗篷，讓丫鬟們拿下去。錦蕓急忙上前，“四姐姐，表嫂，外面那般忙亂，沒想到你們倒是有空來看望妹妹們。”

錦萍笑了起來，“在叔祖母那里沒看到你，就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你們三姐妹可都不給新娘子面子，一個個的連個臉都沒露。就連康哥兒聽說今兒還在跟著武師傅學習。蕓妹妹，你們這是怎么了。齊齊的要給那位鄭家姑娘一個下馬威嗎？”

“瞧二姐姐說的什么話，咱們只是不耐煩那應酬的事情，便都在院子里躲清靜。我和九妹妹，十妹妹可沒二姐姐說的那心思。新太太進門了，我們做女兒的只有敬著的，絕無那不恭敬的心思?！卞\蕓坦然的笑道。

錦萍和錦芷坐了下來，錦芷便笑了起來，“二姐姐說那么多干什么？這五嬸才走了一年多，五叔就又娶了個太太回來。蕓妹妹她們有點小心思豈不是很正常的很。再說了，那位新娘子出身也只是一般罷了，蕓妹妹想要鬧點小脾氣她還能怎么樣。難不成還真敢讓蕓妹妹在她面前立規矩嗎？真是笑話！要真那樣，太師府第一個就饒不了她?！?/p>

“四妹妹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有你這般胡亂說話的嗎？”錦萍不客氣的教訓道?！盁o論這位鄭家姑娘是什么樣的出身，她將來都是咱們的五嬸，咱們在她面前都該恭恭敬敬的?！比缓笥治罩\蕓的手笑道，“我自是知道蕓妹妹是沒那些心思的。可是這架不住外面的人這么想??！今兒咱們太太在叔祖母那里沒看到蕓妹妹和兩位妹妹，就差了我特意來問問，是不是蕓妹妹這心里頭難過，受了委屈。要真是這樣，盡管說出來，即便叔祖母不為蕓妹妹做主，咱們府上老太太也是要為蕓妹妹做主的?！?/p>

錦蕓站起身來福了福，“請表嫂代我謝過大舅母，多謝大舅母這般為我著想。不過妹妹并沒有受什么委屈，老太太對我也很好，還請嫂嫂和外祖母說一聲。就說妹妹很好，不用擔心。”

錦淑和錦嫻在這樣的場合下，自然是跟著錦蕓走。錦蕓說是不在意，她們自然也說不在意。

錦萍笑道：“那好吧。既然如此，為何妹妹們都不出席？也不曾見到康哥兒?！?/p>

錦蕓淡笑，“姐姐不用為我們擔心，妹妹們不過是覺得煩悶罷了。外面人多，懶得出去應酬見客，就不出去了。姐姐們能來看我們，妹妹們這心里都很感激的?！?/p>

錦萍略有深意的看著錦蕓，“蕓妹妹能想開就好。即便這新嬸子進了門，妹妹只要規矩禮數上沒錯，便是沒事了。想來那位新嬸子也是不會為難妹妹的?！?/p>

錦蕓聽罷，淡笑不語。錦嫻卻問道：“二姐姐，你如今是王家的大少奶奶，那你有和這位鄭家的姑娘打過交道嗎？咱們之前也就見過她一面而已，這都過去快一年的時間了，都快記不清究竟是長個什么樣子，就記得好像是穿了件翠綠的衣衫，連臉盤子是圓是尖都不知道?！?/p>

錦芷一聽就笑出聲來，“九妹妹，我倒是在太師府上有見過一回這位鄭家姑娘，看上去很是端莊的，也很有規矩。就是性子嘛，我也說不上來。二姐姐，你說說那位新娘子是個什么性子？”

錦蕓含笑的聽著大家議論，并不發表任何評論。

錦萍略微想了想，這才斟酌的說道：“其實我與那位鄭家姑娘也沒說過幾回話，就像四妹妹說的那樣，是個規矩的。只是性子似乎有一點傲。不過這只是我的片面之詞，當不得真?！?/p>

“傲？她有什么資格傲。她能嫁到咱們沈家，還是嫁給五叔，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錦芷大聲的嗤笑道。

“四妹妹請慎言！”錦萍怒斥道，“今日是五叔的大喜日子，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話，不用姐姐來教你吧。”這錦萍自從做了王家的媳婦，這氣勢也是一天比一天足，很有當家少奶奶的派頭。

錦蕓抿著嘴笑了笑，便玩笑似的問道：“二姐姐如今可是幫著大舅母管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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