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五老爺回了府，便去了內院上房。鄭氏表現的極為熱情，臉上始終帶著有點羞澀的，又有點討好的笑容。鄭氏殷勤的伺候完了五老爺換衣凈手吃飯，吃完了飯，鄭氏想著趁著這個時候也將蘇容的嫁妝單子的事情說說，便說道：“老爺，今兒妾身去老太太那里回稟事情的時候，老太太拿了容丫頭的嫁妝單子給妾身看了眼。妾身初步估算了下，按照老太太擬的單子，只怕沒個兩千兩是置辦不下來的。不過蘇家那邊只給容丫頭準備了五白兩的嫁妝銀子。”鄭氏說到這里便打住了話題，等著五老爺的反應。

五老爺表情都沒變的喝了口茶，然后問道：“哦，那老太太是怎么說的？”

“老太太倒是打算拿出五百兩的貼己銀子來貼補一二。”鄭氏說完，便小心的看著五老爺。

五老爺看著鄭氏，“這不是還有一千兩的虧空嘛，老太太有說什么？”

“老太太的意思是讓公中將這一千兩的虧空補上。”鄭氏有點惴惴不安的，總覺得老爺是不是不高興了。

五老爺似笑非笑的看著鄭氏，“那你的意思呢？”

“妾身聽老爺的。老爺說辦，妾身便用心的去辦。老爺若是說不合適，妾身就……”鄭氏說著話的時候，小心的看著五老爺。瞧不出五老爺究竟是個什么意思，鄭氏這下面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五老爺點點頭，“行了，我知道這事了。我會和老太太商量的，你不用操心。到時候你按照單子上的置辦就是了。”

“是，妾身明白了。”鄭氏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猶豫。老爺這意思究竟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難不成還真要為蘇容準備一千兩的嫁妝銀子？鄭氏看到五老爺，趕緊收斂心思。老爺不常來上房，這機會可是要好生把握才是。

說完了正事，便是要說別的了。鄭氏略顯嬌羞的說道：“老爺今晚就在這里歇息嗎？”說完后，又略微的低下頭去，顯得很是羞澀。

五老爺還挺愛鄭氏這模樣，用手挑起鄭氏的下巴，看了看，便說道：“今晚自然是在夫人這里歇息。”

鄭氏不甚歡喜，“那妾身這便伺候老爺更衣。”說著便站了起來，走到五老爺跟前。五老爺打量著鄭氏，所謂燈下看美人。鄭氏雖說不是絕色，但是也是別有一番風情。五老爺當即一拉，便將鄭氏拉到了自己的懷里親熱起來。丫頭們見了，紛紛捂住嘴出了門。并將門給關上。

春桃咬著牙，站在門口，想走又不想走。那眼神看著似是想將門盯出一個洞似地。春杏正盯著她了，看到她這樣子，便嘲弄的說道：“哎呦，春桃妹妹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思春了？哦，我知道了，這都到春天了，連那貓都開始叫……”

“春杏姐姐，你說便說吧，若是被太太和老爺聽到了，妹妹可是幫不到你的。”說完，春桃便越過春杏走了。

春杏氣得跺腳，跟在春桃后面追了過去。

錦蕓在素月和趙家的陪伴下出了芙蓉院。翠蘇就守在芙蓉院門口，小聲的說：“小姐，你可得早點回來。其實小姐大可不必去見香草的，小姐何必要去沾染那晦氣了。”

“人都快死了，還說這些有什么用。就當是滿足她死前一個心愿，也算是給自己積福。”錦蕓笑著對翠蘇說道：“放心，有素月姐姐和趙媽媽陪著，出不了什么事情的。你看好院子，這會也不會有人過來。若是我們回來的晚了，你便先去歇息。”

“小姐真會說笑。小姐沒回來，奴婢怎么能去歇息了。小姐你快去快回吧。”等錦蕓三人走遠了，翠蘇和翠縷這才關上了院門，守在門口。這會離著上夜的婆子們查夜還不到一個時辰，希望小姐能夠早點回來。別被上夜的婆子們給見到了。

錦蕓跟著素月后面，趙家的則是落在錦蕓身后。趙家的很不滿的盯著素月，真是個多事的丫頭。香草那丫頭又不是咱們芙蓉院的，也不是太太生前調教出來的，不過是夏姨娘身邊的一個賤婢，連夏姨娘自個都不管了，咱們還管那么多干甚。小姐也真是的，被素月幾句話就給鼓動了。小姐別的都好，就是有時候未免心軟了點。一個賤婢，都快要死了，還有什么可看的。

到了一個僻靜的院落，這里非常的荒涼，平常日子里都是沒人來的。而香草就是在這里面養著。錦蕓進去只看了眼，就皺皺眉頭。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留著一個將死的人獨自在這個院子里，這人情冷暖也未免過于現實了點。進了屋子，豆大點的燭火燒著，看著躺在床板上的人，若不是那人聽到聲音，頭跟著轉向門口，錦蕓幾乎以為那上面躺著的就是個死人。待錦蕓看清了香草的模樣后，錦蕓是真的嚇了一跳，她這是第一次看到一個長相不錯的丫頭，短短半個多月，變成了一個讓人實在是不忍目睹的慘樣。

香草看到錦蕓來了，眼里冒出了一點點生命的火花來。她掙扎的要坐起來，想要給錦蕓行禮。錦蕓連忙說道：“別起來了，躺著吧。這個時候還講這些禮數作甚。”

“小姐，奴婢就，奴婢就盼望著小姐能來。奴婢以為自己死之前都等不到了，沒想到小姐真的會來見奴婢這個卑賤之人。”香草斷斷續續的說著這番話。說完后就猛烈的咳嗽幾聲。

錦蕓站在床前，“別這么說自己。如今我來了，有什么話便說吧。”

香草搖搖頭，笑了起來，“小姐你心真好。你將來一定好人有好報的。”

錦蕓有點不忍看著如今的香草，強忍著心中的一點難受，說道：“香草，你讓素月請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錦蕓盡量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看到香草這模樣，真的是心有不忍。

香草搖搖頭，“小姐，奴婢知道你是個好心人。奴婢心里面藏了一件事，誰都沒說過，就連夏姨娘也不知道。奴婢請求小姐，將來若有機會能否幫著奴婢帶個信給一個人，也好讓他知道奴婢已經死了。讓他不用在惦記著了。”

“你說。若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為你辦。但是若是辦不到，我也沒法子。”錦蕓猜測著，香草究竟要自己帶信給誰？

“奴婢知道，奴婢就是存了個念想，想讓自個的親人也能知道自己的去處。”香草透過錦蕓，透過素月和趙家的看著窗外，悠悠的說道：“奴婢從來都沒對人說過自己的來歷，今日便對小姐說說。不知小姐是否知道十二年前的揚州大案？”

錦蕓點點頭，“有聽說人說起過。”

“那時候小姐還沒出生了，沒想到小姐連這事也知道了。那年死了好多人，整日里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奴婢的父親當時是揚州府同知，知府大人為了脫罪，便將所有罪名都推在了我父親身上，炒家殺頭流放變賣……”說到這里，香草的聲音越來越小。

錦蕓三人都心中驚呼，沒想到香草竟然會是官家小姐出身。只是看她如今遭遇未免太過凄慘。一個官家小姐淪落至此，這讓人不免唏噓。

香草繼續說道：“母親和姨娘們都自盡了，我和姐妹們一起被發賣，大哥和父親被斬立決。小弟和家中其他男丁都被流放。大姐受不了侮辱，在被發賣的第十天就自盡了。死之前還特意囑咐我要我活下去，活著看到楊家能有香火傳承。一直活著小弟他們能夠有一天被大赦。后來妹妹得了病也沒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活著，拼命的活著。一直到跟在夏姨娘身邊伺候，我才算是能夠過上點平靜的日子。夏姨娘為人雖說有時候有點……但是這么多年，我也只是在夏姨娘身邊，才算過了幾年的好日子，還能有個盼頭。去年皇上立太子，大赦天下。我們楊家也在大赦的名單內。小弟，小弟他……他或許已經知道我到了京城來了，他若是知道了，一定會來找我的。如今我是不行了，定是等不到他了。求小姐，求小姐，若是將來有個叫做楊天放的人找上門來，小姐便派人告訴他一聲。就說我，就說我一直在等著，活著，實在是活不下去啦。母親，姨娘，姐姐，妹妹都沒了，就留著我一個人還活著有什么意思了。如今我也要去找她們了，我終于不用再活著了。咳咳……”香草說完就猛烈的咳嗽起來。

趙家的和素月都忍不住抹眼淚，曾經也是被人伺候著的管家小姐，如今卻落到這般下場。這人的命啊，真是說不準。錦蕓忍著眼中的酸澀感，“你放心，若是你小弟楊天放找上門來，我定會告訴他。香草，能否告知你的名字，你父母親給你取的名字。”

香草笑了起來，“小姐真是心善啊！小姐將來一定會有福報的。小姐，我叫，我叫楊天玉，家人都喚我玉兒。”香草說到這里，神情微微有點發愣，似乎是想到了過去的日子，想到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歡心日子。

“玉兒。”錦蕓先是輕輕的喊了聲，然后又放大聲音喊道：“玉兒。玉兒姑娘放心，你的心愿我會竭力為你達成。”

“謝謝小姐，奴婢這輩子是報答不了小姐的大恩了。只等來生做牛做馬的報答小姐。”香草的臉上終于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似乎是將一切都放下了。

“玉兒姑娘，千萬別這么說。下輩子投到好人家家里，一輩子平平安安的，順順利利的。”錦蕓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來。她這是見證了一出活生生的悲劇，錦蕓的心里只覺的堵得慌，很難受，很難受。卻又找不到發泄的渠道。

香草搖搖頭，笑了笑，“小姐，我就是個苦命的人。我也不奢望下輩子能有多好，若是下輩子能夠投生做個花啊，草啊的，我也是極高興的。”香草說完后，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錦蕓嘆了口氣，香草如今已經到了最后的日子，只希望她能走的安心。

香草咳嗽完了后，又說道：“小姐若是有機會和夏姨娘說上話，能否幫奴婢帶句話給夏姨娘。”

“玉兒姑娘有什么話要我轉告的，請說。”錦蕓語氣平緩的問道。

香草眼里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光芒，“請小姐告訴夏姨娘，我從來就沒后悔過。我心里一直都是在乎她的，一直是向著她的，我這輩子都很感激她。希望她將來能夠收收脾氣，別再那么任性了。若是老爺厭棄了她，便勸她就在府中安心過日子吧。能有個一男半女的陪在身邊，這輩子也該知足了。小姐，我很感激你。這個時候你能來，我……”

“玉兒姑娘，別的話就不用說了。”錦蕓真的是不忍再看香草這副樣子，安慰了香草后，便默默的轉過身出了房門。

錦蕓站在荒涼的院子里，看著夜空，干凈的一塌糊涂，星空美的一塌糊涂。錦蕓想起上輩子，抬頭看星空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想了好一會，卻都想不起來，根本就想不起來。連上輩子很多事情都開始變得模糊。似乎她已經真的成了一個古代的閨閣女子，恪守著這里的規矩，努力的做好一個官家小姐。

素月和趙家的先后跟著出來，“小姐，香草已經躺下了。”

“素月姐姐，如今莊子上的桃花該開了吧。”

趙家的搶先說道：“小姐，這個奴婢清楚。前兒在鋪子上還看到了田莊頭，他說莊子上的桃花都開了，請小姐有空的時候就去看了。說是景色極好的，很多公子小姐都慕名去咱們那莊子上看桃花了。”

“哦，真的嗎？那看來咱們這兩天也得找個機會出府才是。”錦蕓淡淡的笑道。

“小姐說的是。就是不看桃花，那莊子鋪子，小姐也該去看看了。”趙家連連附和。

錦蕓轉過頭看著素月，“素月姐姐，你說香草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就真的一點都不恨嗎？她就真的沒怨過夏姨娘嗎？”

素月想了想，這才說道：“奴婢想來，她心里即便是有恨有怨，這會也該是放下了。”

趙家的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時辰不早了，眼看著上夜的人就要來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錦蕓嘆了口氣，說道：“走吧。”

翠蘇和翠縷見到錦蕓她們回來了，這提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謝天謝地，小姐終于回來了。小姐，快進來喝口熱茶。如今這天氣雖說白天還算舒服，但是這夜里還是極冷的。”

錦蕓接過熱茶喝了起來。翠蘇見三人表情都有點奇怪，似是有什么事情落在心里，拔不出來似地。便問道：“小姐，香草那丫頭叫小姐過去，是說了什么嗎？”說完，又詢問似地看著趙家的和素月。

素月望著錦蕓，錦蕓點點頭。告訴翠蘇和翠縷也無妨。素月得到錦蕓的首肯，于是便將香草的身世說了出來。翠蘇和翠縷聽了之后，也都是唏噓不已。誰會想到一向不太討人喜歡的香草竟然會是官家小姐。只是這命運坎坷，讓人心中生憐。

翠蘇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哽咽說道：“小姐，這香草真的沒救了嗎？”

錦蕓搖搖頭，“太晚了，已經是油盡燈枯，沒法救了。”錦蕓心里有點難受。若是早知這一切，當初她還會不會將錢管事叫去，接著就是侍書和香草的兩條命。錦蕓自嘲的搖搖頭，即便當初自己放過了兩人，讓他們走了。最終結果也改變不了。畢竟當初那么多人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這事是瞞不住的。只是鄭氏未免做的絕了點。若是自個早知這一切，是否會不顧鄭氏的臉面，直接派人請了大夫來給香草看傷？若是事情再倒回去一次，錦蕓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這么做。為什么人總是活的這么矛盾了。

第二日，錦蕓便聽素月回報，說是香草在快天亮的時候去了。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錦蕓正在繡花。聽過之后，放下手中的活計，沉默了一會便說道：“讓人好生安葬了。”說著便要起身去書房。錦蕓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種鈍鈍的痛在心中蔓延。同樣是官家小姐，差別何其之大。若是有朝一日老爺也遭了難，這府中這么多人是不是都像香草那般，最終都落得個凄涼的下場。錦蕓甩甩頭，這樣的事情讓人太過恐懼。不，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老爺是個精明的人，最是會趨利避害，想來也是不會的。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素月趕緊扶住錦蕓。就這么一會，錦蕓已經是滿頭大汗。

錦蕓站穩了，疲憊的擺擺手，“我沒事，只是剛才起的急了點。素月，香草那邊你再費心一下。”

“小姐，這事太太那邊已經有了吩咐，說是拖出去丟到那亂葬崗便是了。”

錦蕓睜開眼睛，此刻心里對鄭氏有說不出的厭煩。錦蕓按捺住情緒，“翠蘇，稱個十兩銀子交給趙媽媽。讓趙媽媽去處理這件事情。給香草置辦個棺木，好生安葬了。以后她的家人真的尋了過來，也好有個祭拜的地方。”

“小姐，若是太太知道了……”

“太太怎么會知道。讓搬運尸體的人閉上嘴巴不就行了。這么點事情，誰會眼巴巴的跑到太太跟前嚼舌根子。想討好太太，就不怕得罪我這個小姐？太太能辦了他，難道我這個小姐就不能辦了他。”錦蕓突然十分嚴厲的呵斥道。

翠蘇極少看到錦蕓這般嚴厲的時候，趕緊答應下來，“小姐，奴婢這就去稱銀子。”

錦蕓又對素月說道：“素月姐姐，你去找趙媽媽將我的話告訴她。這事辦好了，我有賞。我就不見她了。讓趙媽媽好好生辦差，咱們那鋪子她得多看顧一點。我畢竟是不能隨意出府的。還有，鋪子這事你讓素秋適當的時候給錢管事透個風聲。讓錢管事心里有數，適當的時候和老爺說說。若是有一天府中的太太和老太太知道了，有老爺看顧著，咱們也沒什么事。”

“小姐放心吧，這事奴婢會辦的妥妥當當的。”

錦蕓很是疲憊，揮揮手，說道：“我去書房呆一會，我沒叫你們，你們都別進來。”

錦蕓將自己關在書房里。素月和翠蘇都是擔憂不已。翠蘇便問素月，“素月姐姐，小姐這是怎么了？”

素月不甚確定的說道：“小姐可能是在香草的遭遇痛心吧。”

翠蘇想到香草這般年紀輕輕的便去了，心里也是難過的。“小姐昨晚已經去看了香草，也算是滿足了她的心愿。小姐這會還在為香草難過，萬一傷了身子怎么辦。不行，我的去叮囑一下廚房，給小姐做兩個滋補的湯水喝。”

翠蘇急急忙忙的走了，素月還站在原處，看著緊逼的書房大門。素月走到門前，敲敲門，“小姐，別難過了。”

錦蕓沉默的坐在桌前，桌上鋪開的宣紙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謀’字。聽到素月的聲音，回過神來，“素月姐姐你還沒去辦事嗎？”

“奴婢不放心小姐。人各有命，小姐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命格，將來一定是一輩子都榮華富貴的，小姐何必為他人的命傷心。”

錦蕓打開書房的門，“素月姐姐，我一直都說你是丫頭當中最是伶俐的一個人。沒想到，我這點小心思，也逃不過素月姐姐的眼睛。”

“奴婢只是跟在太太身邊，見的多了，便多少知道一點。還記得小姐六歲那年，那時候咱們還跟著老爺在任上。有一戶和太太相熟的人家，因為受了京城里一個本家親眷的牽連，全家被抄家，所有人都貶為庶民。一朝之間，從天落到地。那時候很多人家都逼著那戶人家，生怕受了牽連。那戶人家打算回到老家，卻連路費都沒有。最終是那戶人家的太太出面求到了咱們太太跟前。當時太太就讓奴婢拿了兩百兩銀錢，衣物無數給了那位遭難的太太。那位太太當時當著咱們太太的面就哭了出來，很是傷心。說是求了那么多平時相好的人家，卻沒想到最終只有太太肯見她一面，并且還贈了銀兩。事后奴婢問起的時候，太太就說了，誰都有遭難的時候。能夠一輩子平平安安的人畢竟是少數。能幫的時候就幫一把，說不定就是積了善緣，將來就福報到自個身上或是子女身上。再一個，各人運道不同。看著別人遭難的時候，別想著幸災樂禍，應該好生提醒自己別犯了同樣的錯誤。以免有一天自己也落得那下場。也別因為別人遭了難，就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也遭了難。不管如何，平常心過日子就是了。即便真的有一天大難臨頭，該享受的也享受了，該有的也有過了，沒什么好遺憾的。若是整日里戰戰兢兢，自己嚇著自己，那這輩子過的也未免太過辛苦。這話是當時太太說給奴婢聽的，奴婢便記在了心里。今兒奴婢便將太太這番話轉告給小姐，也望小姐能和太太那般想。”

錦蕓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謝謝你素月姐姐。母親是極有見識的人，只是我沒那福氣，沒能在母親跟前盡孝，母親便去了。”

“小姐別哭，小姐這么一哭，奴婢也想哭了。”素月哽咽著說道。

錦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不哭便是了，素月姐姐也別哭了。”兩人相互著擦干了眼淚。正好翠蘇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小姐這是怎么了，眼睛都紅了。莫非小姐剛才是哭過了。”

錦蕓抽泣了一下，說道：“沒事，我這都好了。不用擔心。”

素月也說道：“翠蘇妹妹放心，小姐已經沒事了。”

翠蘇見小姐又像平常那樣子，便總算是放下心來。“小姐沒事那便好了。小姐，奴婢已經吩咐了廚房那邊給小姐燉湯，小姐到時候可都要喝光了才是。”

“放心吧，如今我可是什么都能吃下的。”錦蕓終于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容來。素月見了，總算是放下了提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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