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妹啊，你可真是好福氣哦。這兒孫環(huán)繞膝前不說，還這么孝順可真是難得啊！”被姐妹這么夸任誰都會笑得合不上嘴。想起孩子們的聽話孝順，老夫人心滿意足，但是心頭的那一遺憾悔恨又讓她心頭酸澀流過。如果大兒翼兒還在，那該多好！

耳邊依舊歡聲笑語，“想當(dāng)年，我們誰也沒想到妹妹你能這么有滋有味得過一生。早知如此，當(dāng)時我們也應(yīng)該向你一樣奮不顧身！”、這話里話外誰都聽得明白。其實誰又不是呢。活在京城，雖然富貴有余，但是親情總因為些身外之物顯得淺薄多了。不說家中先夫的三妻四妾，就是那些等不急她這老太婆百年之后就已經(jīng)虎視眈眈那些財產(chǎn)的子子孫孫了。那些白眼狼的野心早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聽著她們的話，莫老夫人為他們感到無奈，當(dāng)年自己忤逆父母，背叛家族被趕出門外。與丈夫真是吃了不少苦頭也才有現(xiàn)在這份安寧。可是……她望著眼前都已滿頭銀絲的姊妹們，無奈地嘆口氣。世間之事，誰說得明白，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路吧。或許應(yīng)了佛門思想，世間萬物有因有果，誰都得在這紅塵中苦苦掙扎，或許到了末了，也不知此生究竟是對與否。

說到這里，幾個老太太都像個孩子似的滿眼委屈。外人眼中風(fēng)光無限，但其中苦悶誰又知曉？豪門深宅，恩怨似海。能活到現(xiàn)在，便要叩謝天恩了。圍城也不過如此！人選擇了人生路，但又迫切想要知道身邊岔路口之外的另一天。

人老了老了便又返璞歸真了。經(jīng)歷血雨腥風(fēng)之后反而此時想個孩童般天真，一輩子說長不長，但說短……那些苦難的日子豈是三天三夜就能說得清其中萬分之一？誰都知道有錢的日子好過，可是誰又真正想過能在豪門中存活下來是怎樣一場驚心動魄？不，那又怎可能只是一場，而是一輩子，這一輩子的嘔心斗角的日子讓人壓抑地不知所措。

莫老夫人擦擦眼角，她暫時不想拿已經(jīng)登陸西方極樂世界的大兒子。此時，她得安慰安慰這些苦了一輩子的姐妹們，“是是是。他們確實都是好孩子啊，我算是享福了。不過老姐姐你也別羨慕我啊，我那侄兒也是能干啊，上次聽幾個老姐妹還說起，說是在京城當(dāng)上大官了。你現(xiàn)在可是重如泰山啊……”

顯然這話被身邊的老太太聽了很是受用。她捂著嘴哈哈直笑，“說話，確實我那兒子不錯，給我們老楊家長臉了。不過話說回來……”老人嘆了口氣顯得似乎又不再那么興奮了，臉上頓時的愁容讓身邊幾個聽著話頭的夫人們好奇。

莫老夫人看著楊夫人關(guān)切地問道：“瞧這話是怎么說的？難不成還有什么難言之隱？”楊老夫人苦笑著：“也不是，只不過這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咱們婦道人家還是不說這些男人們的事兒了。”

莫老夫人點點頭，恰好這時門外又走進(jìn)來好幾位穿著華麗的女人。莫夫人和李氏迎上去之后便將她們引到了老夫人面前，之后便轉(zhuǎn)身出去又招待其他客人了。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我站在院門外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來往的客人。原來竟不知道奶奶的朋友這么多，而且還都是些平常不太看得到的大戶人家。我的眉心情不自禁微微跳動。

莫家宅子不算很大，但是比平常百姓家倒是寬敞何止一點半點。此時這個幾乎門庭若市的院子讓鎮(zhèn)上所有人都把眼睛放到了這里。有些嘴里嗑著瓜子的婚女還忍不住趴在墻頭窺個究竟，只是啊，墻頭太高，里面什么光景誰能看得仔細(xì)？

老夫人的屋里頭坐滿了老夫人們，而莫迎的房間也聚了不少的千金小姐們。此時面對眾多的千金們，莫迎這個大家閨秀倒是應(yīng)對得綽綽有余。聊得春花秋月，談得家長里短。而莫熙也招呼著跟隨老太太一起前來祝壽的兒媳姑娘們。她們這些婦女們講起話來可比那莫迎房間的姑娘們熱火多了。男人好壞都在這些女人們口中說了個透徹。好似這里才是大家一起傾心隨欲的好地方。

也難怪，自古三個女人一臺戲，現(xiàn)在這里聚著的，又何止一臺戲？怕是在那鎮(zhèn)西頭最寬廣的空地上擺上戲臺唱個三天三夜也唱不完啊！

那邊熱火朝天了。這這外面的回廊外的金菊前，幾個志同道合的少年也是唾沫橫飛。他們談的既不是老夫人們的兒孫趣事，也不是姑娘們的竊竊私語，更不是那些夫人們所說的多情男人。只見他們個個神情激昂，說得臉色通紅，看起來談得十分愉悅。就連平時寡言的莫小禎也時不時點頭稱贊，有時又低頭不語靜靜傾聽，有的時候有微微皺眉。而潘允還是那副順心所欲的豪邁勁，一會兒爽朗大笑，一會兒又嬉笑怒罵。

其中在這四五個小青年之中，除了莫小禎和潘允之外，比較另類的就是那個身穿銀白色長跑的少年。他個頭一般，身形消瘦，眉宇間有一絲的無奈和滄桑。他每每說話之時總要先搖搖頭，隨后才略顯謹(jǐn)慎地發(fā)表些言論。

其他人看他這不冷不熱的模樣也都識趣地不再搭話，為了免去尷尬也只能轉(zhuǎn)身離去。“好了各位，你們先聊著，我過去看看……”

待人群散去之后，潘允看著眼前也欲轉(zhuǎn)身的人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稍作停留便也站定了。潘允呵呵笑了笑：“楊兄弟，雖說咱們剛見面也并不熟悉，但是小弟倒是好奇，楊兄弟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那人聽這話眉毛一挑，顯然沒想到潘允會這么說，或許又是沒想到潘允竟如此直截了當(dāng)。莫小禎看著潘允和身邊滿臉通紅的人連忙笑道：“楊兄不要見外，我這兄弟就是心情直爽，沒什么壞心眼，你可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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