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這個看我直搖頭的紅姐我來到了蘇瑞的房間。房間里二奶奶，也就是蘇瑞的母親坐在床邊正端著碗一勺一勺地喂蘇瑞吃飯呢。她一看我來連忙放下碗指著我說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著頭：“回二奶奶，我叫離兒。”

“哦，離兒。那你趕緊過來我跟你說，現在我還有事情要忙，你趕緊伺候三少爺吃飯聽到沒有。注意啊，得給我用心伺候好了，不然我回來要是發現你偷懶的話，看我不打死你?！闭f著急匆匆地拿起手絹擦了擦手就和身邊的紅姐一起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我眨了眨眼睛。他們是不是弄錯了什么問題。我是洗衣工，我并不是賣給他們家的丫鬟，他們這樣命令我，恐嚇我算是怎么回事？難道我不是來幫忙的嗎？正想著，之前在走廊大喊大叫的那個丫鬟看著我小聲說道：“我跟你說啊，你現在就喂三少爺吃飯吧，你要小心一點不要著急。我先出去忙了，”說完看了我一眼就走出去了。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著躺在床上只是眨著眼睛無辜看著我的蘇瑞我搖搖頭問道：“她們都這么嫌棄你啊。你說說，你平時得多招人不待見啊?！彼€是眨眨眼睛嘿嘿笑著看著我。我打了個哆嗦看著他：“你怎么笑得有點嚇人啊?！?/p>

他看著我：“怎么嚇人了？”

“不懷好意，陰謀得逞的感覺?！蔽胰鐚嵒卮?。

他呵呵笑著指著床前桌子上的碗：“快點吧，我餓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桌邊為難地端起碗看著他：“你為什么不自己吃呢？”

“你瞧我現在都這樣躺在床上了，還怎么吃啊?！?/p>

看著他油嘴滑舌的模樣我笑著：“是嗎？難道你的手也斷了不成？”

蘇瑞看著我，小聲說道：“我問你啊，你不就是個小丫頭嘛，你怎么敢這樣教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少爺。”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如何？”雖然這樣說著，但我還是端著碗走到床邊遞給他。“喏，你自己吃吧。別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但是這件事情不行?！?/p>

他看著我：“你好想并不高興是嗎？”

聽他的話我呵呵笑著，看著他我在他床前來回踱步著。他看著我又問道：“怎么，你當真不高興？”

看著他我笑著：“三少爺的意思是怎樣？難道我被剛才的人抓來就這樣被迫地安排在這里伺候你，我會很高興？還是說我現在這樣站在這里和你這位尊貴的三少爺對峙著我會很高興？又或者是本應該在后院洗衣服的我被這樣無緣無故派遣到這里，看你這位三少爺趾高氣揚的表情我會高興？”

“唉，離兒啊，你這話，你這話倒真是奇怪了。我本也是好意啊，原是想著你在后院干粗活又累又苦的，想讓你趁著這個機會到前面來，你怎么還不識好人心倒打一耙啊？”蘇瑞看了我一眼很不滿地哼哼著。

看著他我搖搖頭，他現在哪里是不舒服？他哪里是犯病了？看著他我呵呵笑著：“三少爺？蘇瑞？那我能否問一句，您現在這是犯的什么??？抽的是什么風？我要怎么伺候個你呀？”　他眉毛動了動，忽然咬著牙躺在床上就大喊大叫地哀嚎著：“哎喲，我的小花啊，你去哪兒了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天上的太上老君啊，地上的山神水鬼啊，地下的閻王老爺啊，你怎么把我的小花帶走了。哎呀……”他忽然像唱戲似的大喊大叫著，床板也被他踢得“轟轟轟”直響。

“喲，三少爺，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又犯病了啊，哎呦我的奶奶哦，你去哪兒了啊。這三少爺又犯病了啊……”那丫鬟忽然從外面一下子跑進來，也不顧三七二十一就趴在蘇瑞的身上抱著他的腰哭天抹淚著?！鞍ァ铱嗝娜贍敯。阍趺凑f犯病就犯病啊。是不是誰又給您氣受了啊。要是誰欺負了您，您就告訴我小綠啊，我小綠一定會為三少爺好好教訓他們的?！?/p>

站在原地看著歪著嘴嘆著氣直抽筋的蘇瑞，順便也聽著這個小綠的指桑罵槐加哭號。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讓人越來越不知所措了。

看著他們這樣和諧的畫面，我覺得與他們這么格格不入。于是我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一直走到走廊里，還能聽到小綠的哭爹喊娘聲。真不知道這外人聽了是不是要以為這里要出什么大事兒了。走到了后院，秦媽依舊一個人坐在樹底下搓洗著衣服，見我回來了她笑著指了指身邊的木墩子：“來，累了吧，趕緊坐下來歇會兒?！?/p>

坐下之后我看著秦媽笑著問道：“秦媽，您說這算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瞧著不明白呢？”

“唉，還說你不明白呢，就算是我，看了這么十來回了也不知道這是鬧得哪一出。瞧瞧這門里的丫頭不像丫頭，少爺不像少爺，奶奶不像奶奶的。唉，管他了呢，咱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安安分分洗衣服，到月底領著工錢就算是完事了。”

看著秦媽我想了想小聲說道：“秦媽。您說的這是什么意思啊？”

秦媽看了我一眼忽然低下頭又開始洗衣服。我以為她是有什么不便說的，沒想到她停頓了才又說道：“這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特別是像他們這樣的大門大戶的有錢人家，看著讓人羨慕不是，可是啊，這其中的故事也讓人琢磨。不說別的吧，就說這老爺的三個兒子，你說他們兄弟仨長得像不像？”

“啊？”我愣了一下不禁吃了一驚，看著秦媽我小聲說道：“秦媽。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啊，這要是讓人家聽見了不是要麻煩大了?！?/p>

“這怕什么？我又不是胡編亂造的，我說的這可都是有憑有據的。”她看著我不信干脆卷起袖子擦擦手，就這樣看著我說道：“你不知道吧，就咱們這院里的二奶奶，你知道先前她是干什么的嗎？”

我搖頭。

她神秘地笑著：“我跟你說啊，其實這兒奶奶先前其實就是個唱戲的戲子。后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的手段才當上了二奶奶。這從此就過上了吃穿不愁的富貴日子。你別看她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的，其實她背地里還不知道是很么人呢?！?/p>

看著秦媽說的熱火朝天，我連連搖頭：“秦媽，算了，還是別說了。這樣在人家背后議論總歸不好。會惹是非的。”

“這個不怕。你不知道秦媽我這個人啊，別的什么都行，哪怕不吃飯我也不怕，可就是不能不讓我說話。你要是一會兒讓我不說話啊，我非得憋死不可。再說了，咱們就兩個人在這里說的悄悄話，又沒人聽見，怕什么？”

我搖搖頭：“秦媽……”

“哎呀，你別說話了，你趕緊聽我說吧。剛才我說到哪兒了？哦，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是說道咱們這個二奶奶啊，你看著她一天到晚的擦脂抹粉的漂漂亮亮的，可是你知道她背地里是什么人。你肯定不知道吧，我跟你說啊，不過你不能告訴別了。其實這二奶奶平時就是個娼婦。你可別說這是我秦媽在造謠，要知道這話根本也不是我說的，是咱們西門外第二家的張家的那個洗衣婆子說的。她說有一次她上街去買東西的時候，看見咱們二奶奶跟著一個男人坐在一輛馬車里。你說說這不是傷風敗俗是什么？兒子都十五歲的人了，她都半老徐娘了還賣什么風騷。這簡直就是丟人現眼，這幸虧是她看到了，這要是讓這院里的其他人看到還不翻了天了?！?/p>

我不知道秦媽現在是怎么了。我知道她平時沒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歡和別人聊聊天，說說閑話什么的，可是也沒見過她像現在這樣談論起自己門里的東家了啊。這些污言穢語實在是讓人難堪，雖然我只是旁聽者，可我也覺得實在不妥，不妥得很?？粗貗屛覝蕚滢D身離開。秦媽看我站起來連忙說道：“對了，我就快洗好了，你趕緊去給我提幾桶水過來。得多提幾桶啊。也不知道少爺們是怎么穿的，這衣服這么多。還有，這二少奶奶的衣服，也真是的，對了，我想起來了她肚子已經不小了，估計是要生產了吧。唉，這女人啊，這輩子都有這么一遭的，真是活受罪啊……”

我走到金邊，放下水桶在進水里左右搖擺著，然后扶著井沿慢慢地往上拉。沒想到秦媽又說道：“對了，我剛剛說的二奶奶啊，我又想起來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以前李嫂之前還有一個婆子是和我一塊洗衣服的，那個婆子人真是好，在這也沒做多少時候可是給了我不少東西呢。不過可惜了，她自從那次回家去之后就再沒有回來。我估計啊，她一定是被二奶奶給辭退了，要不然她說好的回家過兩天再回來，可是直到現在我也沒看到她的人影啊，還說要帶什么她自己家種的什么甜梨給我吃。對了，你知道她是為什么不干了嗎？”

看著秦媽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秦媽，您瞧您說的，我都不認識人家，也沒見過人家，我肯定不知道啊?！?/p>

“哦，沒關系，你不知道我知道啊。因為她以前跟我說過一件事情。本來一開始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后來我想了想，她離開肯定是和這件事有關，保準是這樣的，錯不了。”

看著親媽我只能搖搖頭苦笑著。一邊提著水倒在另一個大木桶里，一邊又繼續去井邊提水。但是秦媽的嘴巴是一直沒有聽過。聽她說的話我真是膽戰心驚。背后議論別人總以為別人不知道，但事實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其實人家早已經知道了壞話是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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