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修澤身形微動，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小琥珀伸過來的小手，眸子里的光芒因為琥珀口里的“漂亮”二字而有了異樣的閃爍！

琉璃直覺就想把琥珀拉回來，這孩子平日里話也不多，特別是對著外人，怎么個今日竟說出這番話來！

琥珀小小年紀，自然不會察覺到什么異樣，還一個勁兒地往鳳修澤身邊湊：“大哥哥，你從哪里來的？是不是從天上下來的？”

鳳修澤目光深沉地最后看了琉璃一眼，唇角微微地彎了彎，沒搭理琥珀，竟是轉身就走了。

鳳修澤明明什么都沒有說，但不知怎么的，琉璃竟覺得那目光里別有深意，好一陣兒，心里都無法平靜下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一直纏著她問東問西的小琥珀，琉璃終于能舒了一口氣，接下來的時辰，卻是忙得再沒有空隙去尋思那俊美貴公子的目光里到底有何意味！

用了午飯，琉璃哄了琥珀小睡，聽得門外有動靜，她掀了門簾出來一看，頗是意外！

竟然是，樓子里的書寓姑娘——鳳竹！

這鳳竹容貌俏麗，但讓她在醉紅樓里得了書寓的稱號，之后享譽京都的，卻是她一手的好琴藝！

琉璃前世便與世無爭，與樓子里的姑娘們相處得頗是融洽，獨獨與這鳳竹，接觸甚少，而屈指可數的幾次相見，鳳竹對琉璃的態度，都是漠然冷傲，甚至，帶著幾分厭惡的！

琉璃自問并沒做過什么虧心之事，姑娘們的用度之上，也是按照媽媽的吩咐按時按量地發給她們，別說書寓了，就是長三，幺二的東西，琉璃都沒短缺過！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得罪這位書寓姑娘的！

再者，以往，鳳竹何時來過這倉房后院？她有什么事，都是身邊的小婢子來辦的，今日突然過來，倒是出人意料呢！

琉璃起身，態度不卑不亢：“鳳竹姑娘，來這后倉，所為何事？”

鳳竹身上自有一股清高孤傲的氣質，如空谷幽蘭，縱使無人觀賞，也自有其獨特芬芳。

只她那眼神太過冷冽高傲，看人視物無不帶著輕視和鄙夷的意味，生生地將她這份傲然的氣質沾上了幾分黯淡的色彩！

琉璃和她不甚熟識，故而不知她是只對自己如此刻薄，還是對所有人都這般態度，但想想，也實在想不出自己與她有何得罪之處，想必，終日被人吹捧夸贊的才女，都是這般樣子的吧！

可話說回來，樓子里其他的書寓姑娘，也不似她這般眼高于頂了，用翡翠的話說，她再能耐，不過是個青樓里唱曲的，有本事，你倒是找個人贖你啊！

琉璃知道，其實樓子里的姑娘，表面上看嘻嘻哈哈鬧成一團，其實私底下勾心斗角也司空見慣。

能不斗嗎？不說別的，就長三和幺二的待遇差別，足以讓一個女人心懷嫉恨，拼了命地想從幺二升級為長三。

而長三，也自然是有機會成為花魁的。

至于書寓，是每年一度的萬花節上評選出來的，姑娘要身家清白，才藝卓絕，兩點齊備，才能成為萬人矚目的書寓。

當然了，一旦書寓被贖身，有了男人，日后若是再入這青樓，那便只能做花魁了——破身了，便注定和書寓無緣。

所以，每個樓子里都有一個或者幾個鎮山之寶，就是才藝卓絕的書寓姑娘們。

有的姑娘善舞，有的姑娘擅唱，有的彈琴，有的吹簫，算是各展神通，只是，要請得她們獻藝，則需要大把大把的銀票才行。

琉璃聽人說過，曾經有個書寓姑娘，說是歌聲如鶯啼，琴聲如天籟，帝都里的世家公子，皇權大少都趨之若鶩，曾經一度出現了萬金難求一曲的盛況。

只如今，這一年的萬花節評選出來的書寓們，似乎沒有那般出類拔萃的。

可即使如此，每個樓子里的書寓姑娘，都是老鴇媽媽精心呵護的對象——畢竟，樓子里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可都在她們身上呢！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琉璃都不可能和鳳竹強硬地對抗，即使好幾次她都主動示好，得來的卻是鳳竹的不屑和漠視，但這次，她還是含笑開口：“想必是為了明日的首飾而來吧？姑娘稍等，琉璃這便拿了來，姑娘只需摁上手戳，便可以拿走了。”

“且慢。”鳳竹素手輕抬，腕間玉鐲環佩叮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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