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了,杜聿轉醒,幾個堂主都在屋內,杜長青拄著拐杖站在窗邊。
“義父,咳咳……”杜聿起身,扯痛了傷口,不禁咳嗽起來,卓楓和杜長青幾乎是同一時間跑到了床前。
“青幫……總堂。”杜聿裝得像模像樣,但其實早前流血太多,腦袋確實不怎么清醒,他對自己到底是狠絕的,就像是自己給自己放血。
“老五,你回來了,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杜長青的口吻就像是父親對兒子一般。
杜聿搖搖頭,“肩上有些痛,頭還有些暈罷了。”
“你這小子,終于回來了,你不知道這兩天上海灘上被你搞得人人自危。”卓楓確定了杜聿沒事,才敢和他開玩笑。
丫鬟端了些湯水給杜聿,杜長青待杜聿有了精神,才開口問他,“那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我開車回桐園,想先換了衣服再去見馬老板,路上有一幫子人沖著車子開槍,后來……無意間被流彈射中了肩膀,再后來我只好暫時逃到附近的一處人家。”
“是什么人暗算你,你知道嗎?”杜長青直視杜聿,似乎在等著一個績效可能的答案。
杜聿仔細一想,立馬搖了搖頭,“太混亂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杜長青松了一口氣,似乎沒從杜聿口中聽到杜金峰三個字,讓他能夠替杜金峰挽回一些機會。
“不過……”話鋒一轉,杜聿輕輕喘息幾聲,“一直有人在追查我的下落,好不容易才避開了他們的糾纏,剛才我吩咐老萬他們去找那幫人了。”
杜長青的臉上復有擔憂的神色,“嗯,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絕不放過那群人。”
老萬和飛虎似模似樣地找了兩天,終于是找到了杜聿口中的那幫人。
被帶到青幫總堂的時候,那些人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連我青幫的堂主都敢動。”
為首的小混混聞言,瞬間跪下了,“杜……杜……杜幫主,我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物啊,要是知道,打死我我也不敢。”
“在街上槍擊老五的可是你們?”
為首的那個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
“到底是還是不是?”
那混混頭子咽了口水,鼓起膽子說道,“杜幫主,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確實奉了命令一直找尋那日他們槍擊的那個人,可是我們并沒有和那些大哥一起開槍的,所以……所以我們沒有份的,至于追查他的下落,則是受人之命。”
“奉了誰的命令。”
幾個人低下頭,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
杜長青的拐杖聲響徹大堂,“說。”
“青幫的……大……大少爺。”
杜金峰原想著沒有證人,所以他抵死不認,被帶到總堂的時候還不自知。
直到他看見堂中央跪著的幾個人,這才大驚失色。
里屋,有人扶了杜聿出來,待杜聿端坐好,杜長青冷著臉看向杜金峰,“哼,如今證人在這里,你這孽子還有什么話可說。”
杜金峰仍舊抱著僥幸,杜長青一把逮著他的衣領,甩手,杜金峰剛好跪在了杜聿面前。
“老五,就是這畜生找人伏擊你的,今天我當著眾堂主的面將金峰交與你,全憑你處置。”沒有懲罰,他如何在青幫立足,他兒子犯了事,老子就包庇了去,不知道底下人會傳成什么樣。
杜聿只看了杜金峰一眼,就像是豹子看著爪子下的食物一般犀利。
而后轉向杜長青,卻沒了犀利的眼色,轉而變得有些許病人的蒼白。“煞費苦心,不過是怕我幫三哥,罷了,義父,念及金峰經驗尚淺,這次就算了吧。”
“老五,這可使不得,青幫規矩有過必罰,有功必賞,你說吧,就算是要……要他這條命,我也照樣賠給你。”
杜聿轉身抬起那杯茶,手卻拿不住,茶杯應聲碎了,看得幾個叔叔輩的堂主覺得心疼。“好吧,義父,我要替三哥討——名震堂。”
“他媽的,杜聿,你……夠狠的,殘了要我的名震堂。”杜金峰聽著他平淡地說著,就像是要了微不足道的東西,可名震堂是青幫七大堂口中油水最足的,若不是沈煜,他杜金峰也得不到,如今白白交給別人。
杜聿正色,“你敢如此,不過是仗著你是名震堂的堂主,可今后你依舊是青幫大少爺,而我呢,我廢了一條手,又該怎么算?”未受傷的左手握拳,面上有些憤恨。
杜長青眼見著杜聿已經是最大的讓步,用名震堂換杜金峰一條命,實在是值得得很,“今日起,名震堂交與卓楓打理。”
杜聿嘴角劃過一絲微不足道的笑意,雖然代價還是不小,但終究沒有白費。
……(我是一條分割線)……
晚間,杜聿在書房練字,用的是左手,雖然右手不至于傷殘那么嚴重,可醫生說了,恐怕以后過重的東西,都不要碰,最好用槍都能換成左手,還好他左右手都算靈活。
咚咚——
“進來。”
來人走路極輕,走到杜聿身旁,看著宣紙上書一忍字,大氣內斂。“杜金峰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你玩了這么一出。”
“我不是針對他的,如果他不來惹我,我怎么可能利用這個機會。”
“謝了,兄弟。”如今名震堂握在他手上,便不必懼怕沈煜了。
杜聿沒有回答,其實欺騙杜長青,對于他來說太難,可是還是做了,有一再有二,原來就沒那么怕了,這一是墨月錦,這二就是這次的計劃。
他不說話,卓楓卻看出了他的顧慮,“其實,你對杜家也算盡了人事,且不說這么多年在青幫所為是為了報恩,如今費盡心思弄這么一出,不也是為了義父。”
卓楓拍拍他的肩,“如今金峰沒了實權,再不能和我們抗衡,以后凡是都會避忌,我們不太可能同他正面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