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門庭荒草叢生,凜然冬風吹打在我的面頰讓我的身體止不住哆嗦。我的腳下一個踩不穩,不受控制的身體就要往雪地上摔去。
安泠訣眼疾手快,伸手趕忙扶住我。我沉厚的身子撞在他身上使他沉悶哼聲,好在他只往后退了一小步便站穩腳跟。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小腹上,幽幽的聲音響起:“本來我的孩子也這么大了?!彼斐龃笫郑蛭业男「埂?/p>
我不自覺地向后退去,擔心安泠訣一個用力我的腳下全是紅色污跡,殷紅我素白羅裙。
“姚惜年,你怕我?”安泠訣收回手,陰森眼光一直在我面上與小腹間徘徊。見我似乎起了懼意,他嘴角的笑意加深。
我想我愈是害怕,愈是符合他的心中所思。索性抬起頭,冷笑出聲:“十一殿下,難不成你還想跟我這個弱女子過多計較?”我不著痕跡地拉過裘衣,遮蓋自己隆起小腹。
“我自是不會與你計較,可你姚惜年是弱女子?呵呵!是嗎?”安泠訣狂笑出聲,瘆人笑聲引發底下人更無懼的殺意。亮起手中的刀劍,晃黃我布滿血絲的眼。
站在凌寒風聲我欲要開口,安泠訣搶先我一步出聲:“帶下去!我知道你在安泠意心底份量。所以,我不會傷害你?!?/p>
昏黃的房間內,我坐在蓬松稻草上與我肚里的孩子一起。透過破敗的窗戶朝遠望去,焦躁不安集聚在我心尖愈撩愈旺,籠罩我的心房。我想見到泠意,可是又害怕他會出事;我想他成為救我的英雄,可是我又憂慮我的自私會奪取他的性命。
天空飄落的雪花,白茫茫鋪滿庭院。身上裘衣擋不住從外面刮進來的寒冷,我紅潤雙唇凍得發紫。一抿嘴巴,齒間留存清涼。
我熬不住昏昏欲睡感覺,隨意靠在門窗上睡去。約莫半夜,嘈雜聲音漸漸響起將我吵醒。我一個激靈,扒開窗戶凝視而去。外面雪止,傾瀉月光投射到泠意身上。站在庭院里渾身浴血的他生生刺痛我的眼睛,我抓緊窗柩不肯放過分毫場景。斷截的木條戳進我的手指,流出鮮血仿佛與他一起痛楚。
“惜兒,我來了?!彼麏A帶清風的體溫溫暖我的身心,張手抱起我沉重的身子趕緊往門口奔去。他緊張地連聲詢問:“惜兒,你怎么樣?”
“我沒事。”我說出確切感受,只是有他在真的安心!我掃向四周的人影,附在泠意耳邊提醒。
“安泠意,你倒真是個情種!”安泠訣從死人堆里爬起,支撐他起身的劍上染滿斑斑血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充斥我稀薄空氣,我驚懼出聲:“泠意,當心。”
“安泠訣,你不過是喪家之犬。如今,難不成還想作垂死掙扎?”泠意溫柔的眉眼瞬間變得幽深。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是嗜血的瘋狂,這樣的他讓我下意識攥緊他的衣袍。
泠意稍稍愣征,急切問道:“惜兒,你怎么了?不要害怕!”
“不!泠意,先放我下來?!蔽医吡刂菩闹旋b牙生長的憂心,示意他放手。站在遠處的安泠訣步步緊逼,泠意見此情景把我掩蓋在身后不使我受到傷害。
泠意撿起地上一柄青光色的長劍,直直地指向安泠訣。他清絕聲響無邊無際地響徹四方:“安泠訣,你還想說什么?”
“說什么?自古成王敗寇,對于皇位我是輸給了你!但是,對于傾嫣我未必輸你?!卑层鲈E像站在巔峰的皇者,極其享受言詞里透露出的悲惋。
泠意的眼眸猛地淋上血色,握緊刀劍的手被撕裂,滴落的血液,浸紅白雪。觸目驚心的景象讓我說不出一句話,地獄煉制的黑魂使者聲音蕭索傳來:“傾嫣,是屬于我的?!?/p>
“那你把姚惜年當做什么?”安泠訣不屑地瞟我眼,清泠目光下似乎還隱藏憐憫與凄傷。像極奔跑在黑暗失去愛侶的孤狼,不追為何我居然會這樣聯系。
“她,哼!”泠意仿佛瞬時變成另外的一個人,不是守護在我身畔細心寬慰的伴侶。他的一聲“哼”把我從幸福的高端拽落,墜入永不可回的深淵。
“哈哈哈”安泠訣狂妄的笑聲盤旋在我頭頂,令人置息的言語逼迫人停止心跳。他句句捏錯我的七寸:“姚惜年,你是個替身!原來你是個替身!來到我身邊,我們一起殺死這個害你匪淺的男人!”
“不!”我倔強地抬起頭,我應該選擇忽略這些不好的景象。這都是在夢里的假象,夢醒時分我會得到安寧?,F在我只需要堅定地選擇站在泠意身邊與他并肩作戰。
“姚惜年,你真傻!”安泠訣的劍鋒一偏直直向我小腹刺來,我似乎無法動彈只能迎著他的刀鋒向前。我仿佛聽到刺入我小腹的聲響,痛苦得令人永不超生。
泠意收斂光芒,用他寬厚的胸懷抱住我孱弱的身體。能夠撐起一片天的脊背被泛著冷光的刀鋒刺透,涅槃般澆透失守的心房。對上他恢復清明的眼眸,溫馨軟語輕聲在我耳畔響起:“惜兒,我怎么會丟下你?!?/p>
迷醉聲音在濃霧的夜色里讓我淚如雨下,我拾起旁邊的劍用力地刺穿在原地發怔的安泠訣身體。我決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我所愛之人,哪怕我將會成為地獄修羅也再所不辭。
“泠意,你要撐住?!蔽曳銎鹚\浀纳眢w,艱難地向前走去。我知道今日他來救我,必定只身一人。因為,他已是帝王有太多的不可為。惱人的非議他必不多生。
“惜兒!”他的聲音飄遠,失去力量。
我拼命地堅持,我不能讓他死在通往那條路的道上。他不可以出事,我們還有孩子,我們還有未來。如果他要先走,我在乎今后的人生瞧不見他的身影。我的錯愕難過,能落入誰的眼里。
泠意,答應我。你說過陪我一起,尋找我丟落的光芒。你是九五至尊,君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