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平復(fù)剛才緊張的情緒，屏息凝神彎著腰向前面走去。落腳點踩于平整的道上，避免踩到枯枝爛葉發(fā)出不必要的聲響。

“等一下。”楚向堯忽然竄到十六哥身前，揮手示意我們停下腳步。我們困惑看向他，不解他此舉何意。惶惶不安的感覺卻在此刻愈發(fā)顯然，我心驚莫不是有陷阱？

楚向堯與我對望，視線里透露的不再是往日的平靜。他壓低嗓子，快語：“整座牢獄居然沒有見到一個守備，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剩下的四人用眼神迅速交流下彼此心中的思慮，我搶先一步開口：“你的意思是這就是一個徹底的局？”

“不！我來過這里，里面確實羈押著姚府的人。”十六哥急急辯駁，似乎為我們不信任焦躁。他對上我的目光全是擔憂，生怕我否認他。

我搖搖頭，用眼神給他傳遞一個微笑。我說出楚向堯心底的想法：“十六哥，不是不信你。而是擔心安泠意用你特地給我們設(shè)下一個局，若是有詐我們隨機應(yīng)變。”

“惜年，要是有詐你不要進去。”十六哥連忙拖住我，不想讓我處于危險。

他的力道有些大，扯得我略微感到疼痛。我吸口氣，笑言：“你們都是舍命陪君子，不過是為我走今日這遭。如果我不進去，今天不是白來。我倒是要瞧瞧安清的國君對謀略的設(shè)計能夠到什么地步。”說著徑自往前面走去，不再給他們留下勸阻我的機會。

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用生命冒險的，但要不冒險我會渾身不自在。我總會想起爹娘，讓我享受家的溫馨體會人間真愛的父母。為了他們，我區(qū)區(qū)一條小命算得了什么。可我得為身后的人考慮，我不愿他們出事。

潛進底層大牢，寂靜無聲。徒留蕭肅的風聲呼嘯，警告我們像風一樣飄離這兒。

“沒有人！”十六哥率先反應(yīng)過來，反扣我的手腕順勢背起我朝大牢門外走去。

“嗖。”無數(shù)的冷箭鋪天蓋地射來，一支支的箭頭涂有劇毒在漆黑的夜里散發(fā)耀眼的銀色光芒。大門早已被封鎖，目前的情形算得上是甕中捉鱉。

“十六哥當心。”他不肯放下我，我只好在他背上為他擋箭。然而雙手難敵四拳，其他人逐漸招架不住如此多的暗箭。只好往大牢里面躲去，利用墻壁躲閃。

不盡快想出辦法，我們得全部葬身于此。我不禁懊悔自己方才目空一切的決定，不為我他們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內(nèi)疚代替不了我此刻的心情，說再多對不起不如先解決當下的問題。

我的目光停留在光滑攀不住任何異物的天牢頂上。五個人心意相通，舉起手上的利劍插入鋼筋鐵器制造的頂上，幸虧利劍都是用玄鐵打造所以很容易將天牢頂戳得糊爛。

彭蒿鼓勵望我們眼，率先沖出天牢頂。我們暗自噓口氣，好在對方百密一疏不然我們插翅也難飛。

“啊！”凄厲的慘叫割碎我們的幻想，只聽彭蒿拼勁全力的聲音響起：“有埋伏，你們不要上來。”伴隨話音落下的是彭蒿的頭顱，雙目圓睜似有不甘。

我猛地閉上眼睛，鮮血淋漓的人頭宛若人生最陰鷙的夢魘直直刻進我的腦里。讓我剩下的人生全部為此纏繞。十六哥扶住我，不讓我向后跌去。

環(huán)顧四周我們就如困獸，再多的掙扎改變不了我們的生活。我恨得咬牙，那種叫囂在血液咆哮聲在我心尖處徘徊。我失聲大叫：“安泠意，你給我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若是想取我一人的性命何必為難別人？”

“惜年，你瘋了。”十六哥連忙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后面的話撕心裂肺而出。

“十六哥。”我打掉十六哥的手，憑什么不讓我說。

“姚箴晨，原來如此。”楚向堯冷笑出聲，用復(fù)雜的目光打量十六哥繼而恍然大悟地點頭。他拍拍手大聲贊道：“不惜用妹妹做誘餌，我們太放松戒備了。”

楚向堯的話無疑雪上加霜，我明白他話底里的意思。但我無法相信十六哥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我轉(zhuǎn)頭緊緊盯住十六哥的眼睛鎮(zhèn)定詢問：“十六哥，事實不是像楚向堯說的。對嗎？”我的慌亂全部體現(xiàn)在我面上，可我不斷否定。假使連最親的十六哥也欺騙了我，那么在這個世上我到底還可以相信誰。

十六哥沒有否定，他不敢直視我探求的眼神。他在害怕，他在躲避。我捏住他的胳膊，我只想他告訴我一句肯定的答案。甚至虛假我都不在乎，因為我輸不起什么。

“姚箴晨，你是朕的人。你出來吧！”安泠意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恚瑲缧缘男孢@一事實。依稀能夠感受到安泠意清幽無雙的深眸仿佛帶著嘲笑，冷眼看一幕由親人表演的戲。

我抬手準備狠狠甩十六哥一個巴掌，到了面上我卻下不了手。我欠他這么多即使他欺騙我，全當還債又如何。我只是難過他欺騙我一人即可，何必連累別人。

沒有淚水，只剩下在火上烙得生疼的心。我收回手余不下感情，語氣飄揚：“你走吧，從此不相問！”十六哥，我把十多年親情或許摻雜的純潔愛情一筆勾銷。讓那些過往隨著時間的流逝遠去，趁我不想恨你之前快走。

“惜年！對不起。皇上您答應(yīng)過我不傷害惜年，您須得一言九鼎。”十六哥跪在安泠意能瞧見的地方不停磕頭。為留我一命他什么都肯做，只可惜他忘記問我是否在意這殘缺的命。

“姚箴晨！朕說過只要姚惜年配合，留她一命又何妨？”安泠意似乎依舊在輕笑，我記得他對于人命從來不重視。惹他不開心，隨便一道旨意足以殺死別人。以前太子的時候就已肆無忌憚，如今成為安清的主子怎么還會怕別人的反抗。

我踏出牢房門，嫣然笑語：“你要的交易，我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