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太后的一番談話并沒有改變我原本的想法,幫楚向堯奪得天下是我唯一的目標。
楚向堯趁安泠意不備連夜逃回傲冬準備兩國的戰事,等安泠意發現的時候早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我坐躺在眷陽殿上冷冷瞧著他欲要泄憤的面容。
“原來我中了你給我下的套,假裝配合嫣兒治病實際上為楚向堯攻打安清做遮掩。”安泠意穿著龍袍踏步走到我跟前,身上龍涎香的味道愈發濃烈。
我低眸嗤笑:“區區的楚向堯就令你大驚失色,看來你這個皇上實在憋屈。”
“姚惜年!你枉我對你的信任。”為什么他口吻中極其敗壞的成分遠比失望少,他想要對我說些什么。難不成是欲要對我表述他依舊認為我還是當初天真愚笨的姚惜年?
“安泠意,反正事情發生誰都不可能把時光倒退。現在你要么賜我死,要么離開!”我的恨意什么時候到了這樣的時刻,仿佛只能用自己心底瘋狂的想法不停地消除難過。其實我仍忘不了安泠意,或許他對我造成的傷害比任何人要多。說出狂妄于世的言語,僅僅是因為我放不下。若是我可以瀟灑地離開,是否真遺忘曾經的記憶。
他的大手撫上我的面頰,沉默許久才泠泠作答:“從前的我們不是這樣子,你如今依然能做我的惜兒。為何我在你身上只看到被仇恨蒙蔽的雙眼?有時候換個角度想事情跟你不如你想的糟糕。沒把自己逼到絕境,你用心去體會好嗎?”
“安泠意,你明明比我還清楚現在的日子根本倒退不回從前。你何必自欺欺人,我和你的關系早已在你向我舉劍的那一刻起恩斷義絕。既然你能對我殘忍,我為何不能對你決絕。我不妨告訴你,安清的命門楚向堯知道。”所有的東西褪去原先的風貌,殘破不已。
兩人的目光彼此平時,仿佛能擦出些許火花。所有的平和被外面的呼嘯聲打破,仿佛安清的天于此刻也暗下來。我感受到風和雨的來臨,籠罩眷陽殿上空的是一片死氣。
“皇上,傲冬兵臨城下說是要您放了眷妃娘娘。”外面跑進來一個公公,目光有意無意在我身上掃視。他口吻中的那份恐慌寄托不安,瞥向我的余光中似乎隱藏憤恨。
安泠意猛地上前拽過我的衣服把我往門外拖去,像被人甩在地上的破布一路向外拖去。我沒有做任何的抵抗,只是控制自己的身體少受點兒傷害。手掌心的皮任由粗糲的石子劃破然而疼痛居然絲毫不讓人感受。他騎上馬,把我拴在馬腿上一路拖行。塵土淹沒我清晰的視線,譏諷謾罵聲不絕于耳。
我在想除卻別的狼狽,此時我已殘破不堪。如果我欠安清的債能夠用這樣的方式還清,其實剩下什么都不再重要。
結實的臺階上留下我斑斑血跡,我眺望城墻外那個原點忽然掛上淡淡的笑意。楚向堯身上的盔甲亮的戳入我的心尖,臨別那天我說:“我喜歡上你。”結果這個傻瓜真的甘愿為我冒天下大險直接問安清要人。我欺騙你就得先欺騙自己,似乎我騙的很成功。
因為接觸到你投射給我的眼神,我竟然能微笑。說到底由于不在乎你,所以才無所謂你的冒險。我不過是借你喜歡我的由頭來讓你來幫我復仇,顛覆安清的江山是我最后的心愿。
“姚惜年,你滿意嗎?”安泠意拽緊我千瘡百孔的身體命令別人幫我綁在柱子上,衣衫襤褸的模樣竟與剛逃出牢籠的我別無二致。
楚向堯騎著高頭大馬向前一步,揮動手中的長劍高喊:“安泠意,你何苦為難一個女人。你這樣的做法和流氓強盜有什么區別?”
“我是太仁慈才讓你們這些強盜有機可乘,對我來說光明正大的手段未必抵得上你的陰謀詭計。當日你給我的十座城池,不過是下套的誘餌。今日你想救姚惜年的命,退兵三十里!”安泠意的手指撫摸他手中利刃的刀鋒,順勢刺進我的大腿。
楚向堯拿下他頭上的盔甲往旁邊一扔,憤怒大吼:“你只會用女人來做籌碼!我如果不退兵,你奈我何?”
“楚向堯,那你永遠別后悔。”安泠意手起刀落,那么準確地刺進我心的部位。胸口綻開紅色的小花,我莫名得到安詳。痛苦的仇恨離散,殘留過往的美好。
淚彈不出我干涸的淚光,只聽聞我虛弱的聲音慢慢消散人間:“安泠意,你可為我心動過?”我得不到答案,為什么走到物是人非才看清這一步。我期盼朗日皓月能擺脫這份魔咒,做一個勇敢直面人生的人。
身體從城墻上跌落,斷線的風箏飛旋的衣衫蓋在我身體上成為唯一的遮羞布。楚向堯狂奔的身體接住殘碎的我,模糊的霧靄依稀能看到他悲痛欲絕的面容。
江山,楚向堯選擇江山!我不怨恨他所作的選擇,畢竟姿容妍麗者無數。卑微的我配不上這份驕傲,值得慶幸的是能死在他的懷抱。
隱約在眾人的狂喊城破聲中聽到充滿春意的一句話:小姐可也喜歡迎春。那年的迎春花開得真是絢爛,只是再看不見那樣的景致。
“女人,求你留下。”魂魄升騰,耳畔縈繞他泣不成聲的言語。
傻瓜,終是我利用你自私地報仇。我信這是自己的命數,你無須糾纏記憶。
我以為睜開眼睛能看見張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沒想到卻是楚向堯疲憊的倦容。我詫異地驚叫:“你來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死了?”
“不是,我把你救活了。你不要說話,否則繃帶得斷了。”楚向堯端過藥碗,勺起溫潤的湯水灌入我心間。
我還未從接受死亡的狀態中反應過來——沒有死。那么還得面對自己遺留下來的問題,倒不如一了了之來的痛快。
“有我照顧你,誰還敢欺負你!”楚向堯安撫我焦慮的心,堅定的力量比往日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