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堯強撐一口氣,沖我喊:“女人,千萬不要答應他的要求。你的體質禁不起折騰,相信我的話……”他的話還未說完,一口鮮血噴出灑在空氣中滴落在地上。
我伸手胡亂摸向他的脈搏,雖然紊亂但好在氣息穩健并沒有出現不適。我重舒口氣,要是楚向堯出事怕不是我內疚如此簡單。
“你們快去醫治,讓他提口氣可以聽見朕的說話聲。”安泠意冷漠吩咐,好整以暇地坐在旁邊抿茶。閑適的表情倒是顯得輕松無比,眉毛輕挑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戲幕。
“你們輕點。”看到他們手下力道不輕,我連忙著急地喊出聲。
我責問安泠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答應你的事為何要牽扯楚向堯?”
“因為只有他可以想辦法,熬制藥物。”安泠意事不關己地告訴我真相。其他人的生死于他無關,他不過是生死的掌控者。高高在上絲毫不會體諒別人的感受。
我嗤之以鼻,照他說法把我變回原來的體質這同時意味著我的生命剩下四年不到的光陰。他假使想要我死何必這么復雜,。要不就是他不想讓我死的痛快欲要慢慢折磨我。我目光平淡,只關心楚向堯。至于他人,我沒有時間精力兼顧。
只有一條他們最好記住:犯我人者,定是他亡。
“我不會讓你的計謀得逞。”楚向堯醒來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眉目間俱是慘烈之色。楚向堯抓緊我的袖管,苦苦哀求:“你不要管我,你快點離開。”
“楚向堯你腦子糊涂了嗎?”我無奈輕笑,讓他好生躺好。我們在安泠意的眼皮子底下,怎么逃?他受重傷我自顧自跑掉,我會是這樣不顧情意的人?
楚向堯猜到我的反應,張張嘴型告訴我:小心安泠意。我點頭,小心安泠意是當然的事情,只是現在不得不聽從他的擺布。
“兩個人郎情妾意夠了嗎?朕告訴你們,如果達不到朕提出的條件。等待你們的將是遺臭萬年的千古罵名。”安泠意換種方式威脅,可惜他的這種威脅絲毫不會影響我。千古罵名無所謂,那時候的我早已作古還在乎這個虛名?
我抬頭輕瞄安泠意眼,坦率問道:“你把你的條件先說出口,說得模糊不清你讓我們怎么做。”安泠意婆婆媽媽的功夫倒是見長,十六哥以前也是一個婆媽的哥哥。念及十六哥心疼了下,畢竟是我從小依賴的哥哥。說不傷心,肯定不是實話。
“好!朕需要用尖刀取你身上最細嫩的皮肉做藥引子救人。”安泠意一點兒都不覺得他言語的殘忍,仿佛這樣做極是理所當然。
楚向堯驀地直起身,兇狠地大叫:“安泠意,絕不可能。我不會用傷害惜年的方式為代價,你不要忘記當初的承諾。把我惹急了,未必有你們的好下場。”
“當初的承諾,朕自是沒忘。只是嫣兒病危,不得不為。”安泠意面有苦澀,仿佛真是走投無路才走這樣一條不歸路。他輕輕灑灑把眼光對向我,里面竟出現一絲內疚。
我寒毛頓豎,驚覺他口中的嫣兒是南宮傾嫣。為什么南宮傾嫣病危需要我身上的嫩肉?為什么小時候的噩夢再次糾纏上我?莫不是兩者之間有奇異的聯系,抑或是……我停止瘋狂的想象,律法上的條例浮在我眼前:若是婦人產下同性別的雙生子,子必不可存活,一并殺之。
“安泠意,我跟你說過多少回。惜年的體制已經不允許你用殘忍的方法為南宮傾嫣續命。你們能不能不要殘酷?以前的折磨難道還不夠多?你不信我的話,可以去問姚氏夫婦。”楚向堯及時停住他未說完的話語,他們都隱瞞我重要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來了解前因后果,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地呆在原地被別人當作傻子一樣戲弄。
我悲哀地抱住頭,不讓所有的聯系融合在一起。我咬緊嘴唇大喊:“楚向堯,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知道真相,一輩子做個自欺欺人的人也好。至少不會痛苦,至少不會為前面犯下的罪孽煩心。
“惜年,你不應該知道。”楚向堯嘆息差點把剩下的話說出口,他的聲音未續。安泠意的手勢昭示他不愿意說的往事。
我緩過神,不讓自己亂了陣腳。我卷起袖子挽到手臂高處指著上面淡得無處尋覓的疤痕笑語:“他們以前割我這里,你若是想要隨便多少。”
“不,惜年。安泠意你不聽我的話,你會后悔!”楚向堯急得大叫,他真的很在意我。罷,再痛比不上心。
安泠意命人把我綁在架子上避免我反抗,他執起一把尖刀往我胳膊上靠近。刀上的寒冷刺到骨頭里,小時候的景象令我不由自主閉上眼睛。
“惜兒,恨我嗎?”安泠意手下用力,尖刀割入我肉中。
“恨!”我的臉上浮現奇異的笑容,不再懼怕許多。唯獨痛入神經末梢的感覺這般強烈,逼迫人妥協。我習慣這樣的痛楚,不過是命運再來一次而已。
“既然恨!請記住這時候的感受。”安泠意刀起肉落,噴灑的鮮血還有我的體溫。溫熱的感覺流淌,難以忘懷。
我一字一頓:“不忘,謝謝您的賜予。”瞧胳膊上的血窟在不停地向外冒血,仍是平靜地望著。似乎割去的不是自己皮肉,從容不迫的樣子讓太醫看傻了眼。
安泠意峻聲怒罵:“一群廢物,還不快上前給我止血。”聽到安泠意怒不可遏的聲響,太醫還過魂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跟前,放我下來幫我止血。殷紅的紗布扔的到處都是,原來我身上的血流不盡。
臉色的蒼白刺激我的眩暈,這種討厭的感覺又來了。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忽略太多的東西。
我自身不喜計較太多,但命運教會我:你不計較,別人未必放過你。所以我一直努力朝前走,未及收拾一塌糊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