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噩夢有些長，再次醒來是躺在松軟的大床上。我環顧四周詫異發覺這個地方似乎曾經相識，但由于相隔的時間過長導致自己的記憶出現模糊。

我低頭瞧見胳膊上早已用紗布細細包扎好，咽下口水感到口渴。于是下床倒水喝，我只奇怪偌大的寢殿竟沒有其他人。

“有人嗎？”我還想要詢問楚向堯他們的情況，安泠意把我帶來這個地方做什么。

“娘娘，奴婢在呢！”好熟悉的聲音，怎么那么像……還不等我想出個所以然，素柯燦爛的笑臉出現在我面前。我被嚇了一跳，直直往后退去。

我顧不上其它，只能不可思議地出聲：“素柯，居然是你！眷陽殿的其他宮人呢？他們過得好嗎？”瞧著素柯的樣子，還是跟三年前沒差多少。只是面頰消瘦些，好在身體健康。

“謝娘娘關心，宮人們都很好。倒是娘娘您回來的場景著實讓奴婢出了身冷汗，當時的您身上好多血。您已經昏睡好幾天了，要不要奴婢去給您端點清粥?！痹S是素柯看見我感覺特別親，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我只得不住點頭，聽進不去的沒有多少。

因為憂慮楚向堯的身體，我輕聲問素柯：“你有沒有見到過淳堯王爺？”我怕周圍有安泠意的心腹在，謹慎地壓低聲音。

“沒有，只有娘娘您一人回了眷陽殿。”素柯肯定地說道，其實她并沒有理由需要騙我。由于發生太多的事兒，我必須保留一份時時警惕的戒備心。

這么說我此刻不認識的地方是我最美好也是最傷心的眷陽殿。果不其然，在我腦海中的記憶或多或少被我自己抹去。三年的光陰能夠改變的不多卻亦不少。

“娘娘，您定是餓了。奴婢這就下去給您端東西來吃！”素柯依舊是親昵地喚我娘娘，她轉身準備張羅。

我喊住她，平靜說出此刻的心里話：“素柯，你我二人主仆一場。我以前雖待你不是很好，但總沒虧待過你。念我們曾經的感情，我不妨與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如今我是什么樣的下場你再清楚不過，‘娘娘’二字對我來說不過是煙云已逝。你大可以去告訴安泠意：姚惜年不再是她豢養的妃嬪，我有自己的想要追求的東西，希望他能給我想要的自由。至于清粥我吃不下，若是能放過楚向堯最好。我知道你是他身邊的人，快點去說吧！”

素柯仿佛仍要跟我說些什么，只是有些話到了她的嘴邊怎么都開不了口。大概她為對我所做的傷害在抱歉。其實到了今天，那些留不下痕跡的小錯誤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

最該自責的人不是她，為何偏偏找一個不該承擔錯誤的人下手。

“姚惜年，你給我出來?！币粋€囂張跋扈的聲音率先沖入我的耳里，過一會兒才看到南宮傾嫣那張陌生的面容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輕笑忽然不知道用什么樣的稱呼喚她合適，她和我到底有什么關系？我的淺笑倒是激怒了她，她猛地朝我撲過來幸好我躲閃及時。否則胳膊上的傷被她碰到，肯定會更加嚴重。

“姚惜年，你怎么又回宮了？”南宮傾嫣的口吻里全是醋意，那是種太在乎自己的相公以至于不管是哪個女人都會引起她莫名其妙的發怒點。

南宮傾嫣的命運說到底蠻可憐，可她這副潑婦罵街的架勢顯然比我更強勢。我何必謙讓于她，我才算是病人。我施施然地坐到旁邊放置的凳子上，促狹地反問：“難道你不知道？我還以為安泠意跟你說過了！”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你怎么能直呼泠意的名諱，你這個女人未免太過分?！蹦蠈m傾嫣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她極是不能安泠意把我騙到南淮的緣由。安泠意為她可謂是壞事作盡，但是這樣的愛不值得我羨慕。愛有底線，無論什么樣的愛情都不能夠觸碰這條底線。

她見我不說話，斷定我是故意挑釁。招呼兩個宮人，欲要撲上前扭打我。

我嗤笑出聲，不以為然：“原來你只有這樣的手段，招呼你的手下欺負我。我還以為你有什么高招。罷了！我想要休息，素柯送客?！蔽覒械酶蠈m傾嫣計較，我只需要她明白我不是好欺侮的就行。

“娘娘，先回去吧。萬歲爺等會兒來得生氣了?！彼乜潞醚韵鄤瘢毬曑浾Z的樣子仿佛是在規勸一個孩子。南宮傾嫣不肯離開，仍是跟我僵持著。

素柯求救般的視線投射到我身上，我輕輕搖頭。她們內部的事情，何須扯上我這么個外人。我清楚素柯有解決辦法，她只不過是想要我向南宮傾嫣服軟。這種好人沒有好報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嫣兒，你怎么了？”等待半天，安泠意終于來了。南宮傾嫣的地位在安泠意的心中依然高高在上無人能比。

南宮傾嫣見安泠意來了，仿佛一下子有了靠山趾高氣揚地對我炫耀道：“哼！姚惜年，泠意最疼我。不像你連個保護你的人也沒有！”

我扯嘴擠出明艷的笑臉：“娘娘，恭喜你。只是我不在乎，你說再多不過是在浪費自己的口水?！?/p>

安泠意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一頓，只聽到他安慰南宮傾嫣：“嫣兒，等會兒邊去你的寢宮?，F在先回去如何？乖！”他一直望著南宮傾嫣離去，難得露出幾許安寧。

“楚向堯呢？”我直截了當，說話拐好幾個彎太費心思倒不如有話說話來得方便。

“他很好！”安泠意見我神色如常才接著說下去，“你看到嫣兒的情形了，這三年來她每天的心智都在倒退。我害怕她有一天沒有我的照顧會生活不下去，你了解母后不是很喜歡她。”

我猶自玩弄手上的茶杯，許久應聲：“既然這樣，你何不照顧她一輩子？互相扶持是最好的結果。”手中的茶杯一個沒拿穩，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