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堯仍在猶豫，最后在我的眼神威逼下才開口：“姚家有難，你要回安清嗎？”
“姚家有難？發生何事？”我聽到這四個字，立馬聯想到自己的身上。
我緊張的神情落到楚向堯的眼里換來他一聲嘆息，他抬頭眺望遠處目光有些漣漪。他輕聲回答：“姚家的難本逃不掉，若是帝皇想要整治的人有誰逃得掉。我只是問你，可要回安清？”楚向堯答非所問，似乎不想要我知道太多卻無法欺瞞我。
我推他一把，心生怒氣：“姚家有難，我作為女兒豈有置之身外的道理。快幫我準備去安清的馬，我今天就趕回安清。”
“早猜到你這么說，女人！其實有些事盡力便好，強求來的東西總不屬于自己。”楚向堯說完不再停留，而是出了小院等我。
我回房換了男裝，匆匆囑咐留在小院的三人，望眼用不安眼色看我的兩個孩子。我以心保證，此番回去定會順利歸來。難忍分別的親情，我把孩子摟緊懷中親了又親。奈何有急事需要我去處理，只好學會放手。一步三回頭的依依不舍，說的是我。
“女人，這身打扮倒像我身邊的小廝。”楚向堯不正經的功夫再次顯現，他調侃我男裝打扮，我嘲笑他偶爾女氣的著裝。
開頭的嬉笑打罵，行至安清與傲冬的國界邊兒換成另一幅場景。這座安清幺城是有名的阻擋侵略者的關口，通體黑色的城墻頭給人無形壓迫感。仿佛是通往地獄的煉獄場，總令人心驚膽顫。
城門下的盤查頗為嚴厲，守衛士兵用長矛一攔，沒好氣地問道：“你們兩個是做什么的？為什么事進幺城？”鄙夷的眼光在我和楚向堯身上打轉，略有輕薄。
楚向堯把我往他身后一攔，笑著作揖：“這個是我的小廝。我們進幺城主要是辦點兒私事，還望各位爺高抬貴手。天氣漸熱，爺們辦事辛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權當給幾位爺買小酒喝。”說著楚向堯把幾錠銀子塞到那人的袖管里，頭往下阿諛奉承得倒讓人刮目相看。
那人收了東西，面色稍稍好轉說話的聲音也客氣起來。他一臉為難：“兄弟！不是我不讓你進去，只是上頭發話要是傲冬來的人要經過嚴格審查。說不定下次只許出不許進了！”
“哎呦！大哥，我看您是個善人。你發發慈悲讓我進去吧，實在是有急事要辦。您看我這樣的人能掀起什么大風大浪……”楚向堯言辭懇切，差點沒擠出幾滴眼淚。
我躲在他后面聽到直想笑，瞄到他余光底下的警告我才稍稍收斂。
“既然如此，我去問一下上頭。”畢竟拿人家的手短，那人請示上頭后示意我和楚向堯進去。我們倆牽著馬，點頭哈腰地走進城門口。
“天色不早，我們去找個客棧休息一下。”楚向堯停下腳步觀察四周的客棧。他從懷中掏出帕子，擦擦頭上的汗。白色的絲絹上繡著幾朵茉莉，我眼尖恰好逮個正著。
我譏諷：“王爺，又是哪惹得桃花債？”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那家客棧不錯我們去那！”楚向堯連忙轉移話題，見他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心中忽然有些失落，我回過神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要兩間客房，上幾碟小菜。我們撿了偏僻的角落坐下，風卷殘云堅決自己的肚子問題。輕松的氣氛被一陣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打斷。
“你說姚家上下會不會被滅九族？”男子的聲音略高，瞬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我豎起耳朵傾聽，生怕錯過重要的消息。
“女人！這里太吵，我們上樓吃。”楚向堯故意不想要我聽到這些他不曾告訴我的秘密，拉拽起我欲要把我拖到樓上。
“楚向堯你自己上樓，我要在這吃。”楚向堯的小把戲在他帶我趕往安清的路途上便可以看出。他從不在中途作停留，只有這次百密一疏。他以為我不清楚姚家大事的嚴重性，只是我得了解狀況后才能夠作出判斷。
楚向堯見我不上樓，只好陪我一起。他找話題飛散我的注意力，我絲毫不受影響。
“哎，你們聽說沒？姚家會出這樣的災禍，全是因為他們的養女姚惜年通敵叛國。”有位長者語氣沉重地說出這番話，好像他就是當事者。弄不清前因后果的人，大概會相信這位老伯的一番言論。只是我未免感到好笑，人言果真可謂。
“那不是眷妃娘娘嗎？聽說皇上登位還有她的功勞！”懷抱小孩的婦女插一句立馬遭到其他人鄙夷。
“女人頭發長見識短，老爺們談論國家大事，女人回家帶孩子。”一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說話的聲音也著實響亮。他這么一吼，在坐的婦人紛紛回家。
我扯開嘴角不由覺得好笑，當年我做的事情原來這般擺不上臺面。
有個行乞衣衫襤褸的老人顫顫巍巍地怒罵：“那個女人是個狐貍精，先是勾引皇上再去勾引傲冬的王爺。養這樣的禍害，姚家上下的性命恐怕不保。”此話一出，馬上得到他人的附和。所有的矛頭指向我，仿佛我是危害天下的女人。
我事不關己地繼續吃飯，不管怎么說姚家出事多少因我而起。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不如勇敢去面對。
“女人，心里不好受哭出來便是。何必委屈自己！”楚向堯拍拍我的背，認定我是在逞強。
我抹去嘴角的油漬，漫不經心：“姚家的事情我知道了，至于其它事我沒有精力去管。再者說那都是姚惜年以前的事兒，怎么王爺有興趣？”
楚向堯臉色微變，耐于他自己的面子沒說出口。他瞟我兩眼，無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看你今天眼睛哭得不跟核桃一樣？”
“王爺，吃飯歸吃飯。您注意點禮貌行嗎？口水別亂噴！”我說完這句逃似的奔上樓。
其實依舊難以釋懷一些東西，不過已經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