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放下茶碗,就聽見街對角鬧哄哄的,抬眼看去,那里圍了很多人,還不時有爭執聲傳出來。
“那是神算子趙先生,他們家世代都是算命的,準得很。”小二見湘兒好奇,便為她介紹,“可能也是因為說實話,所以常得罪人,吵鬧是常有的事。”小二對這樣的情況已是見怪不怪了,湘兒笑著點點頭,道了聲謝。
本著看熱鬧的心思,結了茶錢就往對面走。可是圍觀的人太多了,湘兒擠了幾次都沒擠進去,也就失了性致,正想往回走。突然聽得人群中有個年輕男子大聲吼道:“你這老兒信口胡說,我英妹妹哪里命不好了?!我看你就一神棍,整天的瞎說八道,混吃騙喝。妹妹咱們走,不理這個胡言亂語的老頭,放心,我絕不會負你!”
湘兒看著一個年輕男子牽著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姑娘的手,從人群里出來,那姑娘顯然剛剛哭過,兩只眼睛紅紅的。這大概就是事情的主角了!
圍觀的人看主角都走了,都笑笑,各自散去了,湘兒看了看天也不早了,想著也該回去了,便想轉身去找阿蠻。不料,才轉過身,就聽有人在背后喊:“姑娘請留步!”
停下步子,左右看看并沒有旁邊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姑娘不必找了,在下喚的正是姑娘!”
一抬眼,湘兒就見那算命先生正直直地看著自己,溫和的道:“在下想幫姑娘算上一算。”
湘兒本就不太相信這些,再想起他方才似乎險些拆散一段姻緣,心下就更不以為然了,訕笑道:“有勞先生好意了,只是今日身上并未裝銀子,不敢叨擾先生。”
那先生輕輕一笑道:“姑娘可是年方十六,三月初八所生?”
湘兒一愣,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這也太神了吧,因而不由自主道:“正是。”
“三月初八所生,乃是金玉之體,姑娘日后必定母儀天下。”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將這句話說出來的。
“噗哧!”湘兒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實在忍不住便笑出聲來了,但見那先生面色嚴肅,遂又不好意思道:“實在是對不住,我不是有意要笑的。”說罷又端端正正朝他行了個禮道:“那就謝先生吉言了。”
“不過一個小小算命先生,難道連國母之位都能作得了主嗎?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一聲不屑響起,循聲望,只見一位二十左右的男子正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湘兒和算命先生。
先生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翻,又正經地對湘兒說:“姑娘必與他有一段因緣。”
湘兒看他長身玉立,長相不俗,倒也不生氣,權當笑話一聽也是好的,因而又對先生一禮道:“多謝先生吉言。”反倒是那人,一時之間竟是滿臉通紅,喝道:“胡說!”也不知道是在說誰“胡說”。
湘兒也不理他,提了花燈,偏身就要繞過去,眼光一瞥,卻見那男子手里的花燈竟是和她一樣的蜻蜓式樣,畫工也同時粗糙,顏色也略有泛黃,想必多年前就是一對。因笑道:“看來我倆還真是有段因緣啊。”
他的臉更紅了,沖上來道:“把你這花燈賣給我。”語氣很沖,完完全全是一種命令的吻,看來也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子爺。
湘兒也擰起來,抬手提起燈籠自顧自地看著,并不說話。
誰知他似是見不得湘兒的漠視,一下生起氣來,掏出什么東西就往湘兒手里塞,趁她不防備奪了她手中的燈籠就要走。
“哎,你這人怎么這樣!”湘兒一時氣不過,也不管還在大街上,拉住他的袖子就罵道:“你這人怎么回事?都這么大人了,還搶人家小姑娘的燈籠,也不嫌丟人!”
路人見有熱鬧可看,又圍了過來,聽了湘兒的話,大家齊齊地鄙視地看著那男子。他的臉也由紅變白,再到鐵青,雙眼冒火地看著湘兒。
湘兒將他塞在手里的銀子丟到他身上,直直地砸到他的胸口,他的臉色又變得通紅,胸口不斷起伏,似是在壓抑著什么。
“姐姐怎么啦?”許是看見這里出事了,阿蠻也跑過來了,看見湘兒與人對峙著,便不由分說地站在湘兒身前,一邊還不忘安慰她道:“姐姐不怕,我護著你。”湘兒聽了這話,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流過,拉開阿蠻對上男子的眼睛道:“說來說去不就是個燈籠,你要是直說,我送你便是,何必巴巴兒拿著銀子來侮辱人。”說完拉著阿蠻就要走。
“等等。”許是他聽了湘兒剛才的話,臉色有些好轉,聲音里也有那么一點不好意思,“三日后巳時,我在沁風亭等你。”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