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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孤王獨后

第六章

陳楚生眼睛閃閃發亮,趕緊跑過去問向高弶,“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來自常州,單名高弶。”

陳楚生回憶百家譜,從未聽聞哪位名門高家出了這么一個出色的后生,除非有遺漏地私生子。

陳楚生急忙又問,“不知道先父是?”

“高宗?!?/p>

“呃……”陳楚生蹙眉,喃喃自語,諸子家急忙扯過他衣袖,借步商談。

“陳兄,高宗是哪位俠士?”諸子家急問。

陳楚生看他興致高昂,倒覺奇怪,“不是你把他介紹給我的嗎?怎么反過來問我?”

“不不!這少年,我也是今早認識。你看他小小年紀就內功深厚,當初我試探他,他的內功心法實屬上乘,少說也有十年功力。若說他十年前就開始練功,那是幾歲?四歲?五歲?這少年不是名門世家,哪戶人家培育得出如此人才?他卻說自己是從書上學來,你信?”

“這…。”陳楚生懷疑,“會不會?他在撒謊!”

“若說他在撒謊,倒也不像!所以我急著把人介紹給你,看看能不能挖他老底?你不是有百家譜嗎?可認得高宗?”

陳楚生百思未得其果,有些泄氣,他搖頭道,“當真不記得有此號人物?!?/p>

別說諸子家了,眼下陳楚生比他還好奇,巴不得現在就把這小子祖宗是八代給挖出來!

店鋪伙計急急忙忙道了聲謝后跑進了鋪子,沒一會兒,鋪子老板娘走了出來,老板娘一瞧見街上站著一個少年,頓時笑了起來,“喲——這是哪家的小孩,好生可愛!”

店鋪老板娘剛想上前和少年搭訕,陳楚生急急趕到她跟前拜見,霸占了他的視線,“見過葛夫人。在下陳楚生!”

這家店鋪經營的是布料生意,店鋪老板娘就是葛洛的妻子柳云仙。

柳云仙一見此人,溫和地臉色瞬間變得拘謹,像是并不樂意見到他,“我家相公不在家,有事等他回來再議。不送!”

陳楚生被吃閉門羹,倒也沒有生氣,只是低頭笑笑。他知道,柳云仙非江湖中人,自從嫁于葛洛之后,千方百計試圖把她丈夫帶離亂世,只可惜葛洛往年朋友諸多,要斷,并非那般容易,絕情斷劍砍不斷蓮藕絲。所以柳云仙對他丈夫的“朋友”,向來沒什么好臉色。

諸子家與他師妹相視一眼,急忙趕來一同拜見,“見過葛夫人?!?/p>

柳云仙連問也不問,也同樣給他們兩人一個白眼。說起來,她平時可沒這么不講禮貌,還不是因為她那夫君惹的禍,無緣無故把山莊當成收容所,這邊救了個傷殘人士回家,拐頭一出門,又帶了另一個瞎子跛子回來,更可惡的是,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他又轉頭出莊逍遙去了,這讓外面的人聽了,肯定會以為他們兩夫妻不夠和睦之類。柳云仙雖是女流,但也好面子,哪忍得住受這等窩囊氣?柳云仙此刻正在氣頭上,難免會拿這群狐朋狗友來出氣,也不管他們是誰。要不是她聽見伙計說,街上有個少年救了他一命,她也不會走出店鋪過來查探一番。

街旁,高弶一聽此人居然是葛洛的妻子,基于禮貌,趕緊上前打了聲招呼,“葛夫人。”

柳云仙見高弶人小鬼大的模樣,噗嗤一聲笑開,“瞧瞧!你們這些人,這么早就把孩子帶壞!”她嫁與葛洛多年都未能得子,對小孩子特別喜愛,她一見高弶細嫩肌膚,更是喜愛得緊,“小弟弟來,進屋有糖吃?!?/p>

高弶還沒反應過來,一只小手就被柳云仙抓進手里,硬是被拉進了葛氏裁縫鋪里。

柳云仙知道他們是一道的,牽高弶進屋,那同樣也要招呼其余三人,她冷然回眸,吭聲道,“不介意地話,你們也進屋喝杯涼茶再走吧。”

“多謝夫人?!?/p>

兩男一女還有一少年,一一進了店鋪內堂,糕點茶水伺候著。

“葛夫人,葛少莊主啥時候回程?”陳楚生淡然笑問。

“他常年在外,回家也不過一兩天又出了遠門,啥時候回來啥時候又走,你們應該比我這個做夫人的更清楚?!绷葡杉馑峥瘫〉卣f,嘴角卻笑得甜蜜蜜,拿著水果遞給高弶,“來,這是云南鮮果,可甜了,嘗嘗看。”

高弶看她一手拿著桔子,一手捏緊他小手,紅潮自他脖子下滿滿溢滿整個小臉蛋,好半晌他才開口,勉強擠了一句,“葛夫人?!?/p>

“嗯?”柳云仙嬌笑挑眉。

“男……男女授受不親。”

柳云仙一懵,結巴著問,“什……什么?”

別說柳云仙被懵住了,兩個男子也是一愣,就連最淡然的李香香也不禁張口結舌。

高弶誤以為他們沒聽清楚,扯扯那枚小手,依舊有板有眼地說著?!澳信袆e,勞請松手?!?/p>

柳云仙萬萬沒想到他會迸出這句話來,呆了不下片刻后突然噗嗤一聲笑開,“小毛孩!你才幾歲也懂‘男女有別’?就算你我有別,也得等你把毛長齊了再說!這小子……你爹娘呢?他們倒是愿意讓你一個人行走江湖?”

“父母已經過世,只留一封家書讓我去尋燕子堂白眸夫子,拜他為師。”

“白眸?”柳云仙聽著這話有些耳熟,像是哪里聽過這話,苦思冥想還是想不起來,“你?你是?”

“在下前陣子不幸昏倒在路上,正好巧遇葛莊主把我救回斷劍山莊,我在莊內嘮叨數日都不見莊主回莊……!”

“什么?你就是那個餓死鬼?”柳云仙猛然自座位上站起。她頓時想起來家里管家來信說是葛洛帶了個餓死鬼回莊,不僅吃光了他們家一個月的伙食,還硬賴著他們家門不走。

“餓……死鬼?”眾人再次愕然,目光由高弶轉向柳云仙,對高弶的名號,實在不敢恭維!

高弶低頭羞瞞,“慚愧慚愧!小弟盤纏用盡,實屬無奈?!?/p>

柳云仙原本看他討喜,還想捏捏他臉蛋,摸摸他腦門兒,哪會想到他竟然就是家里的禍根,一連氣了她好幾天的麻煩精!柳云仙察覺自己方才嗓門太大,尷尬地笑笑,趕緊坐回座位,不過自那刻起,她再也不打捏他臉蛋的念頭,開始盤算著怎么趕人!

陳楚生坐在柳云仙對岸,見她閑下,趕緊發問,“葛夫人,斷腸崖女子自殺一事,你可知曉?”

柳云仙眉頭一蹙,喝了口茶才悠哉哉地說,“命案一律交由官府辦理,用不著你們操心?!?/p>

“若是事關葛洛葛大俠呢?”

柳云仙眉兒一挑,睨視過去,“你是說,是我丈夫殺了那三名女子不成?”

“非也!”陳楚生趕緊解釋,“三名女子臨死前幾天,的確進過你們綢緞莊,還訂制了一套衣服,沒隔多久就死于斷腸崖上,常青樹周圍一片沙碩,只有女子來時腳印而無回去時的腳印,更無其他人出沒過的痕跡,女子上吊時也無任何掙扎跡象,所以官府判定三起都是自殺事件。可是,這同一時間段同一地點,連續三年三條命案是否太過巧合了一點?而三名女子身份,家世又截然不同,毫無共同點,唯一一點便是她們都曾出沒于夫人名下的綢緞鋪。陳某正是為了弄清此事而來?!?/p>

“說來說去,還不是在指責我夫婿有殺人的嫌疑?”

“夫人,在下并非指責,只是說有關聯?!?/p>

“哼——巧言善變。”柳云仙掀掀杯蓋,她白了道冷眼,不過下一瞬間,她又揚起笑唇,“這件事早已移交官府辦理,不過……你也不用再猜來猜去,我夫婿并非殺人兇手,真正的兇手已經被抓住了?!?/p>

“什么?”他怎么不知道?陳楚生暗驚。

“這也莫怪你們不知,其實兇手是在今日抓獲的。人被壓在周云鎮衙門地牢。你們有什么疑問,盡管去找她問吧?!?/p>

奇怪?連續三年懸案,居然這么快就把案子給破了?陳楚生心生疑竇,輕聲問道,“不知…。不知是何許人也?”

“我也不知道,只聽那些街坊鄰居叨念著,說什么‘女鬼’之類…。”

“女鬼?”堂下三人頓時駭然。

柳云仙又道,“想來也是如此吧!那顆常青樹五丈之內皆是沙碩,只要有人經過,必定會留下腳印,可是崖上除了自殺的女子自己腳印之外,并無其他人,若是他殺,有誰能做到不留痕跡取人性命?就連內功深厚的武人也未必能辦妥!若說有,恐怕也就女鬼能辦到了吧?!?/p>

“這里何時出了個女鬼?”諸子家一聲呢喃,斷然不信,“該不是官府隨便抓個替死鬼吧?”

“那倒不是!”柳云仙搖了搖頭,又道,“聽說那女子當街使了一招變鬼臉,好多人都瞧見了呢!”

柳云仙一說,坐在她身側的高弶,靜思片刻后,淡問,“他們所抓的女鬼,是否身高五尺八分,柳眉薄唇,身穿白衣?”

堂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視過來,柳云仙更是膛目結舌,“小弟弟,你怎么知道?”

諸子家也困惑地很,“葛夫人問的是!高賢弟,你比我們先行一步出了周云鎮,為何知曉得這般清楚?”

李香香突然扯扯諸子家衣袖,低頭輕道,“身有五尺八分,柳眉唇薄,身穿白衣的女子,咱們也見過的,師兄!”

“什么?”他怎么沒印象?不對!他的確見過!諸子家突然想起來了,拍案叫道,“是那個賣身葬父的丫頭?”

李香香輕輕點頭。

高弶連忙起身,“葛夫人,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告辭!”

“等等!小弟弟!你這是要去哪???”

“救人!”高弶扔下兩個字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諸子家也趕緊起身拜別,“葛夫人,晚輩也隨他一同前往,在此嘮叨了片刻,別過!”

諸子家與李香香一走,陳楚生也急著追上他們腳步。

諸子家依舊對那樁命案無多大興趣,但他對姓高的那小孩,興趣綿綿,非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不可,這才拼命追上!至于陳楚生,他對命案對少年皆有著濃厚的興趣,所以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應該跟上去。當他們趕到周云鎮時,鎮上街道兩旁,此時此刻擠滿了百姓,路中前前后后數十名捕快,押解著囚車游街,囚車內站立著的女子頭發凌亂不堪,臉上污漬一塊一塊,兩眼呆滯,任由路人對她砸著菜屑或是臭雞蛋。

“妖怪!殺了她!殺了她!”

“這個該死的女妖怪!應該得天誅——”

“吐——”有人朝她吐了口口水。

或許她已經是對天無望,面對這群人的辱滅,竟然沒有一絲絲的生氣。

“燒死她!不要留她全尸!”人群中,不知是誰在高聲吶喊,突然間,他的腦袋被人踩了一腳,把他踢倒在人群堆里,害他吃痛慘叫,“哎呀——”同時牢車上,憑空落下一名俊美少年,少年半蹲于牢車木頭柵欄上,一根銀色鐵棍,棍尖重重砸在身旁柵欄木頭上,“砰動——”,好大一聲巨響,使得周圍哄鬧的人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女子側過腦袋,剛好能瞧見他的腳丫子。順著他的腳丫子一路望去,那張精巧熟悉的臉蛋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不自覺地呢喃了一聲,“恩……恩公?”

高弶沒聽見她的呼喚,只是起身,雙手附于身后,沉聲道,“此女子并非妖魔鬼怪!勞請縣太爺放了無辜良民!”

眾人本以為冒出來一名年輕有為的俠士,準備好喧嘩吶喊一陣,但在看到他容顏與身高后,場下瞬間變得死氣沉沉。看看這位截車之人的身高,絕對不是傳送中的俠士所具備的!而且這臉蛋怎么看也都不像是個八尺男兒!

捕快們也楞了好半晌,捕快頭子突然提刀吆喝,“來者何人?膽敢劫獄?”

“在下只是無名小輩!與此女子非親非故,但我能證明她并非妖怪!”

“哈哈哈……”捕快大笑,朝他甩甩手,“我說孩子,你就別學大人打屁,快些回家蹦進母親的懷抱喝奶去吧!”

“哈哈哈——”身后一群捕快一同大笑。

高弶靜等這些人笑完,不走也不吭聲,倒弄得捕快尷尬收嘴,他惱羞成怒,指著牢車頂端少年的鼻子,罵道,“我且原諒你年幼無知!還不快些下來,賠個不是便放你離開,省的說我趙捕頭欺負小孩!”

人群不遠處某棟屋檐檐頂上,偷偷摸摸藏著三道身影,兩男一女。

陳楚生瞥了諸子家一眼,惱問,“為何不下去攔他?竟然讓一個孩子獨擋一面?”

“仁兄莫急,那孩子并非你所見這般魯莽,他若當真招架不住,你我再出手也不遲。再說……先前是他干了些好事,讓整個周云鎮的百姓都把那丫頭當成妖怪,他現在若不做些什么來補償補償人家,估計心理不會好受!”

“啥?”陳楚生聽得一知半解。

諸子家不再解釋,只是淡笑道,“呵呵……咱們還是在這兒先看會兒戲!”

陳楚生尚有懷疑,不過既然諸子家這么有把握,他也決定靜觀其變。

檐下鬧劇愈演愈烈,捕快頭子已經氣得揮刀吆喝,“臭小鬼,還不快給大爺我滾下來?這是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高弶沉默了許久,終于吭聲,“各位官差可是依法執法之人?”

面對一群百姓,捕快頭子昂起腦袋,“那是當然,這還用問?”

“那你為何亂抓無辜?”

“這名妖女禍國殃民,殘害百姓,本捕頭是依法辦事!”

“罪名是何?”

“她連續施妖術害死三名女子,用魅惑之術誘哄她們上斷腸崖自盡!”

“可有證據?”

“切——”捕快頭子嗤笑一聲,“都說是妖女施法,哪來證據?”

“那你可曾親眼見過她施妖媚之術害死三名女子?”

“這……”

“再說,她若真是蛇神鬼怪,她還會任由你抓???被你們押解于此,任人宰割?”

“這……”

這孩子突然出現在牢車上,攔著他們去路,還一副準備動手的姿態,質問來質問去,說話之余,表情也沒動過半分,有板有眼,少年老成。但怎么想也想不通,截囚車這么大的事,一個孩子哪來的膽子?莫非有人在暗箱操控?不過……他說得倒是句句有理啊,看這場上的人群,原本對白衣女子畏懼,漸漸變成疑惑。少年的話,多半有些影響力。

縣太爺兒子周官寶被這丫頭嚇成了癡顛,縣太爺說什么都要報復回來,剛巧三年懸案未破,鎮上居民人心惶惶,正好把罪名安在她頭上,一來安頓民心,二來給他兒子報個仇!這丫頭死了父親,又無依無靠,要賣身才能安葬自己父親,想來也不會有人替她出頭才是!

嘿!沒想到,居然冒出來了一個毛頭小子!

捕快頭子怒不可抑,昂起來兇道,“她已經認罪了!不信你自己問她!”

高弶并未露出半點驚訝,一轉頭,又是一聲尋常家問,“可是屈打成招?”

“你!”捕快頭子氣得跳腳,揮著鋼刀來回踱步,撩起袖子打算動手抓人了。

高弶回視于身旁女子,輕聲問了一句,“莫怕,姑娘你老實告訴我。人,是不是你殺的?只要你說實話,我便能為你鳴冤!”

那聲輕聲細語,說的女子心里一暖,從未感到過被人如此重視呵護的感覺,讓她頓時連流滿面!女子知道自己遇上了救星,心下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即使他只是一名與她同樣弱小的孩童,她卻愿意信他!女子放聲高喊道,“小女乃清白之身!是縣太爺誣陷我!逼我屈打成招,把三條人命嫁禍于我!小女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是他們誣陷我!”

女子一說,場下百姓全數交頭接耳,耳語不斷!

高弶得到滿意答復,點了點頭,道,“大人!你可聽見了?一紙畫押證明不了任何東西!若面對一堆刑具,別說一名瘦弱女子,就連趙捕頭你,恐怕也定會低頭認罪吧?!?/p>

“你這個!你這個臭小子!活膩了是不是!”

高弶輕哼一聲,“再說,這世上哪來妖魔鬼怪?連我十一少年都不信,你們這群大人,當真愚昧到這種地步?”

“……”場下數百名村民悉悉索索吵嚷起來,他們活了這么久,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被一名孩子辱罵愚昧?真是…。太可笑了!

至于檐上諸子家和陳楚生卻只有一聲感慨,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孩子竟然才十一歲!比他所想得還要幼chi。

街上,人群越擁越多,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我見過!我見過她當街施法!我能證明她就是個妖怪!”

“哪位高人?請站出來!”高弶吭聲應道。

人群中擠出來一名中年男子,顫顫抖抖地指著那白衣女子,“就在今早,她那張臉明明好好的,突然間,天空刮起一陣狂風,等我們再睜開眼后,那妖女的右半邊臉蛋,居然化成了血水,這肉疙瘩喲,滴滴答答掉個不停?!蹦凶舆呎f,邊抖了抖腦袋,看樣子的確被嚇壞了不少!隨后他又指著囚車內女子說道,“你們再看看她現在,臉上又完好無損了,你們說,她不是妖怪,是什么?”

捕快頭子聽了大笑,“孩子,這下你聽見了吧!”

“真有此事?”高弶歪著頭,狀似困惑。

明明就是他干的好事,居然在裝傻!諸子家笑著搖搖頭,搞不懂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高弶這一問,周圍人群全部高喊出聲,“沒錯!我也看見了!”

“我!我也看見了!”

趙捕頭得意地放聲大笑!幸好有人幫他作證,這臭小子想救人也得掂量掂量!要不然,索性也給他安個罪名,就說他是這妖怪的同伙,索性一同把他拿下得了?

高弶卻撇嘴哼笑,“此事歸此事,彼事歸彼事,你們只因此事,便把三條人命嫁禍于她?豈不是可笑?”

居然拿賣身葬父女子當街變鬼臉的事,扯到三年懸案上!真是太可笑了!

“好你一張尖牙利嘴!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倒挺能說的?這是哪家爹娘管教的?站出來給趙爺我瞧瞧!”捕快頭尋膩著人群中可有可疑之人。

高弶依舊這般淡然,他輕聲細道,“殺人需要論證據,你們既然是依法執法之人,無憑無據便定她死罪?大唐律例,可有這條?”

捕快頭子幾乎被他逼狂,剛想沖過去拿人,突然想起來,他指著高弶笑問,“那你小子給我說說,這妖女為何不是妖女?你給我解釋解釋,為何這么多人瞧見她當街變臉嚇人?”

“事情起因可是周縣令兒子周官寶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所致?”

高弶拔高嗓子問道,所言屬實,自然街旁有無數聲應和。

“沒錯!沒錯!”

捕快們一聽少年提及周官寶,頓時一陣迥然,神色尷尬,但也無奈,只能繼續聽他把話說下去。

“周官寶調戲良家婦女,四周圍觀者缺無一人肯出面相助,人心慘淡。而這時,有名俠士偶遇此地瞧見如此令人憤慨之事,他若不出手相救,是否太說不過去了?”

人群聽著點頭,應和道,“也是,也是……”

“只是俠士心想,他不過偶然路過此地,若出手救她一回,難保他日待他離去之后,周官寶記恨在心,繼續強搶民女,甚至變本加厲。因此他想了個法子,嚇嚇周官寶?!?/p>

“什么法子?”眾人齊聲問道。

“那便是讓周官寶誤以為這女子是名鬼怪,嚇得他從此再也不敢接近于她!便在她臉上動了動手腳!只是俠士萬萬沒想到,整個周云鎮皆如此愚昧,沒有一人看破點破!甚至無緣無故,把三條人命按在她的頭上!”高弶又是嘆息,又是搖頭,像是此時此刻,他正面對著一群無藥可救的傻子們。

豈有此理,竟然敢愚弄他們!趙捕頭一氣,嚷道,“那她那張臉又怎么解釋?”

“哪張臉?是你頭上的那張嗎?”高弶指著捕快的臉蛋問道。

捕快頭子忽然察覺自己臉上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力道不大,但冰冷的感覺禁不住頭皮一麻,總感覺臉蛋沉沉的。他還沒反應回神,四周頓時傳出陣陣片尖叫,“鬼啊——鬼啊——”

其余捕快全數拿起長槍對準他們頭領,把他當成妖魔鬼怪。

“瘋了你們!”趙捕頭一聲怒罵。

“頭…。頭兒!你的臉…。”

捕快一抹臉蛋,摸到了一臉油水,“什么東西?”趙捕頭一陣嘀咕,趕緊把那玩意兒扯下來,一瞧,竟是一張半被燒焦的膠皮面具,面具上帶著些許紅油,咋一看,還真像是一大塊腐爛的糜肉。

“這…。這是…?!辈犊煲灰娔菛|西,氣得喘不過氣來,不相信自己竟被一個小孩耍弄。

人群呢喃聲不斷……

“這是晚輩一時興起的惡作劇,沒想到你們這些人,真把它當一回事!”

“你!”

“高某一早便說過了,我是她唯一一個能證明她清白的證人!如今誤會已經解釋清楚,勞請各位官爺拿出她殺害三名女子的證據來,我好讓步給你們通行,為三條人命鳴冤?!?/p>

捕快頭子身旁擁來幾名手下,詢問,“頭兒,怎么辦?”

“那些百姓已經知道是場誤會,我們又沒證據拿下她人,再下去就是我們草菅人命了!”

“哼!豈有此理!”捕快頭子憤憤一哼,腦子一轉,突然笑道,“好!這事我們會稟告縣太爺,再從長計議?!?/p>

“不放人?”高弶愁眉問道。

“雖然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她是殺人兇手的,但你也沒證據證明她就是清白的!現在,我們暫且把她押回牢內看管,等真正元兇緝拿歸案之后再放她出來?!?/p>

“罷!”高弶將銀棍收回身后布包內,彈彈衣擺。他本以為會有一番廝殺,沒想到這些官差還算有點理智。

牢車內女子見他要走,趕緊哭喊,“恩公!恩公請救救小女!”

一只小手擋在她驚慌失措的臉蛋跟前,高弶輕聲安撫道,“姑娘無需擔心?!彪S后,他環顧四周說道,“周云鎮諸位,對于斷腸崖女子自殺一事,應該頗有興趣的吧!”

“嗯!嗯!”說起這事,人群又開始哄嚷起來,他們誰不想早些把兇手緝拿歸案,不然整個鎮民都人心惶惶的。

不過……聽那少年口吻,莫非他已經知曉是何人所為?

“這世上的確并無過多巧合之事,在下相信,斷腸崖懸案乃人之所為,只是兇手辦案手法過于高端,但若我能拿得出證據,明日午時,勞請縣太爺把這位無辜的姑娘當場釋放!”

“哦?”捕快頭子一聽他口出狂言,頓時彎腰大笑,“行?。∥业挂纯茨阌泻文苣?!夸下這等海口!”

“既然大人已經答應,若在明日午時之前,讓我瞧見這位姑娘身上再添任何一道傷口,縣太爺就得出面,和整個周云鎮上上下下的百姓們一個交代了。”

高弶得確保她留在牢里的生命安全,才可安心離去。他倒是想得挺周到的,言行之間,深思熟慮地竟完全挑不出一絲瑕疵!

諸子家沉思片刻,對這名少年,除了感慨,就只剩下驚嘆了。

“你這臭小子?!辈犊祛^子雖氣,但無從辯駁,縣太爺不在此地,但恐怕就算他在這里,也會被那小子的話這般擺布。想罷,他爽朗應道,“行!明日午時準時在此見面,我若沒見著兇手,那臭女人就休想再踏出大牢一步!”

“一言為定!”高弶雙手抱拳,拜會一聲后便踏腳消失在牢車頂上。

高弶匆匆離鎮,諸子家,李香香,陳楚生也隨后追上,諸子家雙手附于身后,對他方才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里,他萬分慶幸自己沒有落下好戲。

“高賢弟!”諸子家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可知斷腸崖一案兇手是誰?”

“我怎會知曉?”高弶走在最前面,說話之余也不回頭。

諸子家一愣,忙問,“那你為何跨下此等????這可事關女子性命!”

“只要是人為,那必定留有蛛絲馬跡。兄臺莫驚!”

諸子家可沒驚慌,反正那女子是死是活與他無關,至于高弶,當初若不是他出手救她于水火之中,導致她被人誤會為鬼魅,想他現在也不會這般積極的吧!

陳楚生自從見識過高弶那張伶牙俐齒之后,便不再多話,只是靜靜跟隨在后,當一名旁觀者。

諸子家見高弶走得利落,又問,“賢弟現在打算去哪?”

“崖頂?!彼允且グ赴l現場看看,才能知曉方中秘密。

不過晌午,三男一女匆匆趕往斷腸崖崖頂,路過‘斷劍山莊’,莊門碰巧開啟,莊內劉二福出了莊門,身后緊跟著一對夫婦,以及一名貴婦,貴婦手里抱有小孩。

“蕭大俠!”諸子家見著一驚,趕緊領著師妹過來一同拜見,“諸子家見過蕭大俠,蕭夫人。”

“李香香見過蕭大俠,蕭夫人?!?/p>

“原來是‘一步飛燕’與‘百花樂’?!碧稍谑捠蓱阎械拿利悑D人,陸月憐輕聲細語著笑道。

陳楚生趕緊前來拜見,“在下陳楚生。”

“連‘百曉生’也來了?”蕭十郎瞇起鳳眼,上下掃視他一回,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居然引得這位大尊出山。

陸月憐在坐月子,不便多站,出門都要人扶著,若不是她身強體壯,是個習武之人,要不然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諸子家與李香香見她原本大腹便便,此刻已恢復成苗條姿色,心知她已成功生下子女。

“恭喜蕭大俠早得貴子!不知是位千金?還是位公子?”

蕭十郎與陸月憐含情對視一眼后,把目光挪向身后懷抱嬰兒的婦人,“是個小子?!?/p>

抱著奶娃的貴婦走前一步,冷冷哼道,“怎么又是你們?”

柳云仙自從他們離開鋪子后,就接到蕭十郎夫婦來她家做客的信函,柳云仙趕緊回莊接客,本想帶他們出來游玩,想不到一出門又遇上這幾個家伙。

柳云仙態度再不好,也畢竟是葛洛之妻,三人急忙拱手。“葛夫人?!?/p>

“嗯。”柳云仙當沒看見,哄著手里小孩打馬虎。

突然,陸月憐瞥見諸子家身后一名矮小少年,頓時驚道,“恩公?夫君快看,是恩公來了。”

“恩公?”余下幾人相視互問,就是不知道蕭夫人所喚恩公是何人!

蕭十郎也突然欣喜大叫,“的確是高少俠!”他急忙扶著妻子上前面見高弶,畢恭畢敬禮道,“高少俠前來,為何不差人知會一聲?我好出門相迎?!?/p>

“不必!”高弶小手擋在他身前,“我且去斷腸崖崖頂,路過此地而已,并無做客之意。”

陳楚生微愕,“原來蕭大俠與高賢弟認識。”

何止認識,竟然還是音弦劍的救命恩人!這姓高的小子,越來越是個謎了。

蕭十郎見高弶和諸子家他們走在一起,也覺得奇怪,“諸兄與高少俠是何關系?”為什么他們幾個會走在一起?

蕭十郎問地利落,高弶倒也回答地爽快,簡簡單單兩個字,“債主!”

諸子家本想說僅是一面之緣,不料高弶不怕丟人,直接丟了這兩個字。

“啊……”蕭十郎了然于胸,笑問,“不知諸兄欠他何事?”莫非和他們一樣,也是救命之恩?

“嗯……”諸子家頓時難于啟齒。

高弶又替他回道,“諸兄并未欠我什么!而是在下欠他二十兩黃金,尚未歸還。所以他跟我于此!”

諸子家頓時羞窘,李香香噗嗤一笑,余下幾人全用那種眼光看著他,像是在指責他行走江湖如此市儈,區區二十兩黃金,盡然還與一個小孩斤斤計較。

蕭十郎想笑,卻硬是忍了下來,他清清嗓子,輕道,“高少俠的銀兩,我替他還吧!”

“不!不!”諸子家連忙搖手,“方才只是與賢弟開了個玩笑,哪知他當真了。銀兩捐了喪父之女葬父,根本沒打算要回來,這事可與小兄弟無任何關系??!我哪會跟他討債呀!呵呵,呵呵?!敝T子家笑聲尷尬。

“恩公性格耿直,可開不得這種玩笑?!标懺聭z很不給面子,直接笑道。

“是…。是……”諸子家憤憤瞪了高弶一眼。

高弶背對著他,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高弶看向身前的馬車,面向柳云仙,“葛夫人要去哪里?”

柳云仙撇了高弶一眼,又瞧瞧蕭十郎夫婦,說道,“帶他們去我綢緞鋪見識見識。盡地主之誼!”

“可否暫緩?”

“為何?”柳云仙但覺奇怪。

“請葛夫人先隨我去崖頂。”

柳云仙聽候,狐疑問道,“不要告訴我,你是要去查三年懸案?”

“正是。”

他還真夠直接,絲毫不顧忌柳云仙臉面……柳云仙冷然睨道,“恕柳某不奉陪?!?/p>

柳云仙抱著嬰兒跨上馬車,高弶倏地一下子,站在了馬車車夫架位上,擋住了柳云仙上車的去路,“夫人且慢!”

柳云仙嘆了口氣,穩穩心神笑道,“我本來見你臉蛋兒討人歡喜,沒想到你比那些人還不識趣?你若懷疑我家夫婿有殺人嫌疑,就等他回來之后再與他商議吧。”

“葛大俠出門在外,他雖有嫌疑,但是相對而言,嫌疑較大的,還是夫人您!”

高弶語出驚人,蕭十郎連忙喝止,“高少俠,注意措辭?!?/p>

高弶這般一說,柳云仙停下腳步,倒想聽聽他的想法了。柳云仙笑問,“你是說,我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夫人何須斷章取義?我只說您有這嫌疑,而非事實!”

“我有嫌疑,何以見得?”

“敢問綢緞莊生意,葛大俠是否接手經營過?”

“他常年在外,你說他何時碰過?”

“也就是說,他與三名女子結識幾率小之又小,相反,葛夫人經營生意數年,對綢緞莊大大小小生意伙伴應該了若指掌吧!”

“嗯?!彼f得是事實,柳云仙點了點頭。

“而綢緞莊并非只有葛夫人一人經營,所有店鋪售賣的綢緞,客戶訂制的布疋,訂做的衣裳,是出自何人之手?”

“三個鎮,四家店面,皆出自周云鎮裁縫鋪。”

“裁縫鋪可是葛夫人家的?”

“那是當然。”

“有多少人?”

“上上下下幾十號人?!?/p>

高弶笑道,“那這上上下下幾十號人皆有嫌疑!與葛夫人一樣!”

“你小子,口氣越來越囂張了?!绷葡烧f著氣話,卻依舊淡笑著。

“夫人,您可以不管自己是否被冠上嫌疑犯的名號,但為了替您的幾十名手下洗刷冤情,是否也應該隨我上崖頂一趟?”

好一頂帽子給她扣了下來,她現在若再拒絕,那她就會被說成無良商主了。

柳云仙膩了高弶一眼,沉默片刻后終于點頭答應,“罷了!罷了!我且隨你去趟崖頂,省的你嘮嘮叨叨像個小老頭子?!?/p>

乍一聽,身后傳來好幾道笑聲,有男有女。柳云仙說他像小老頭子,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說話腔調,的確像極了。可明明,他才十一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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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心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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